关于“怪+X+的”结构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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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是现代汉语中较常用的一个副词,表示程度相当高,一般用于口语中,后面带“的”构成“怪+X+的”的结构。例如:
  (1)安白登教授,你不能不来看看毛立士吃醉了的神气,怪可笑的! (张爱玲《沉香屑第一炉香》)
  (2)这封信写得怪有意思的。(朱德熙《语法讲义》)
  (3)求婚是这样的,曹元朗见了面,一股怪可怜的样子,忽然把一个丝绒盒子塞在苏小姐的手里,神色仓皇地跑了。 (钱钟书《围城》)
  单就上面的例句看,我们发现:“怪+x+的”结构比较复杂。这里的X具有多种性质,而整个结构在句中的语义指向也各不相同。
  
  一、X的性质
  “怪”作为程度副词,可以修饰动词或形容词。在“怪+x+的”中,X受到“怪”的限制,具有以下几种性质:
  1.形容词性词语作X例如:
  (1)本来不好意思跟你说的,怕你一个人找我怪着急的。 (毕淑敏《不宜重逢》)
  (2) 他把嘴捂在沙子里吸呀吸呀,什么水分也吸不出,但是脸挨着湿沙子倒怪舒坦的! (杜鹏程《保卫延安》)
  (3) 据说这怪好看的假毛葛和驼绒都是东洋来的。(茅盾《林家铺子》)
  (4)末了,他讲:“当官的发财,你们当兵的卖命为什么来?你们在山头上饿肚子淋雨怪可怜的。过来吧。兄弟们!过来放你们回家!” (杜鹏程《保卫延安》)
  (5)廉枫在急掣的车上快镜似的收着模糊的影片,同时顶头风刮得他本来梳整齐的分边的头发直向后冲,有几根沾着他的眼皮痒痒的舐,掠上了又下来,怪难受。 (徐志摩《“浓得化不开”》
  通过分析上述例子,我们发现“怪”后的形容词多表示人的生理感受或心理感受,如“着急、难受”等。尤其是单音节的形容词更明显地表示人的心理感受。比如:这些都是我玩腻了的地方,怪热的,我不想去(冰心)/这么坐着怪闷的,咱们玩点什么/我不坐你们中间,怪挤的。
  2.动词性词语或短语作X。例如:
  (6)村南有两棵老梨树,叶子红得耀眼,怪叫人喜欢的。 (《现代汉语常用虚词词典》)
  (7)这孩子怪招人喜欢的。 (《语法讲义》)
  (8) 湖面闪着光,几只白鹅悠闲地游着,怪有诗意的。 (《现代汉语八百词》)
  (9)您这么有福气,大家怪羡慕的。 (《现代汉语虚词词典》)
  这些例句中的动词或动词短语,多数表心理活动。动词可分为动作动词和状态动词。动作动词如:吃、看、听、说、表演等,不可与程度副词搭配。所谓状态动词,即表示人或动物的精神、心理和生理状态的动词,其中心理动词多为及物动词,可与“怪”“很”“挺”等表程度的副词搭配,部分生理状态的动词也可搭配,如:这鱼不好洗,怪扎手的/闪开,这汤怪烫手的。
  3.“不+形/动”短语作X。例如:
  (10)一则是提醒自己别忘了饭后舔碗,叫人老百姓顿顿给咱舔,怪不好意思的。 (毕淑敏《不宜重逢》)
  (11)说去又不去了,这样怪不好的。 (《现代汉语八百词》)
  (12)刘师傅怪不是味儿的笑了。(《现代汉语虚词词典》)
  (13)《别》的用字造句,那么扭扭捏捏的,像半身不遂的病人,读着真怪不好受的。(同上)
  “怪+不+形/动+的”结构实质上是在前两类的基础上加了否定副词“不”,动词或形容词的性质与前两类并无差别,在此不再详细说明了。
  
  二、“怪+X+的”语义分析
  在语义平面,X表示某种动作或心理的景象,或表示动作、行为的结果引起某人或某物产生某种景象。这就涉及“怪+x+的”的语义指向。为了方便叙述,我们用V表示动作,S表示动作或情状的主体,即施事:动作的客体即受事,记作O,S的部分或全体记作S’,O的部分或全体记作O’“怪+X+的”的语义指向可以概括为以下几种:
  1.“怪+X+的”在语义上指向V,即表示V的某种情状或程度。例如:
  (1)妈妈哭得怪厉害的。
  (2)再闹下去就怪没意思的。
  (3)孩子们唱得怪好听的。
  例(1)中“怪厉害的”指向“哭”,例(2)中的“怪没意思的”指向“闹下去”,例(3)中“怪好听的”指向“唱”。“怪+X+的”在语义指向V时,整个结构一般是作动词的补语,如例(1)和例(3),也可以充当谓语,如例(2)。
  2.“怪+X+的”在语义上指向S,即表示S的某种情状。例如:
  (4)这群官太太也怪可怜的!
  (5)据说这怪好看的假毛葛和驼绒都是东洋来的。(茅盾《林家铺子》)
  (6)这种想法怪新鲜的。
  例(4)中的“怪可怜的”指向“官太太”,例(5)中的“怪好看的”指向“假毛葛和驼绒”,例(6)中的“怪新鲜的”指向“想法”。这里,“怪+x+的”在整个句子中,由于语义指向情状的主体,故充当谓语或定语。
  3.“怪+X+的”在语义上指向S’,即表示S’的某种情状。例如:
  (7)他身上怪难受的。
  (8)二叔心里怪不高兴的。
  (9)鸿渐脸上的笑容怪不自在的。
  例(7)中的“怪难受的”指向“身上”,例(8)中的“怪不高兴的”指向“心里”,例(9)中的“怪不自在的”指向“笑容”。
  4.“怪+x+的”在语义上指向O,即表示O的某种情状。例如:
  (10)图书馆工作人员把书排得怪有序的。
  (11)喜霞被说得怪不好意思的。
  (12)我怕你一个人找我怪着急的。
  例(10)中的“怪有序的”指向“书”,例(11)中的“怪不好意思的”指向“喜霞”,例(1 2)中的“怪着急的”指向“你”。当“怪+X+的”在语义上指向O时,也是主要充当补语。
  5.“怪+X+的”在语义上指向O’,即表示O’的某种情状。例如:
  (13)他把我的脸打得怪疼的。
  (14)演员的造型被化妆师搞得怪糟的。
  (15)艺术家的作品被改得怪不成型的。
  例(13)中的“怪疼的”指向“脸”,例(14)中的“怪糟的”指向“造型”,例(15)中的“怪不成型的”指向“作品”。
  6.“怪+X+的”在语义上指向S与0之外的第三者(相关的人或物等)的某种情状,在这里记作M。
  (16)他的话听众听得怪模糊的。
  (17)她的书写老师看了怪不舒服的。
  这些句子里的“怪+X+的”表示动作发生后致使M显现某种情状。例(16)可以变换成“他的话把听众说得怪模糊的。”“怪模糊的”指向“听众”。例(17)中的“怪不舒服的”指向“老师”。
  
  三、“怪+X+的”的语法作用
  朱德熙先生在《说“的”》一文中指出,“的”字结构是名词结构,能作主语、宾语或定语,不能作谓语、补语、状语。“怪+X+的”同样属于“的”字结构,却比较特殊。它 除了充当定语外,主要充当谓语、补语。该结构在句中可作多种成分:
  1.“怪+X+的”在句中充当定语
  (1)三只毛茸茸模样怪可爱的小虎,在一块林间空地上互相追逐着、嬉戏着。 (《现代汉语常用虚词词典》)
  (2)怪聪明的一个小姑娘,手也勤,嘴也巧。(《现代汉语八百词》)
  2.“怪+X+的”在句中充当谓语
  (3)马长胜偎到周大勇跟前。他看旁边有几个敌人尸体,横三竖四怪碍眼的。(杜鹏程《保卫延安》)
  (4)秀娟道:“你去试试也好。这样子好了,我去给你把条件全说好了,省得你当面去接洽,怪僵的!” (张爱玲《多少恨》)
  (5)这挺好,本来他挺为这条事发愁,怕自己忍不住吐出来,怪煞风景的。(毕淑敏《不宜重逢》)
  3.“怪+X+的”在句中充当补语
  (6)这封信写得怪有意思的。(《语法讲义》)
  (7)这孩子长得怪可爱的。(《现代汉语八百词》)
  (8)老孙早想和永生主动打招呼,又怕人家认不得他了,闹得怪没意思的。(《现代汉语常用虚词词典》)
  朱德熙在《现代汉语语法研究》中指出,“怪、很、挺”与“的”构成的“的”字结构可以充当定语、谓语、补语,而“最、更、太、顶”等程度副词与“的”构成的“的”字结构只能作主语、宾语或定语,而不能作谓语、补语或状语。
  “怪+X+的”结构在句中之所以可以充当定语、谓语、补语,主要是取决于X。朱德熙先生在《语法答问》中指出:“一个词的语法功能指它所占据的语法位置的总和。”因此,形容词的语法功能主要是:放在名词前面作定语,放在其后作谓语,可受程度副词修饰,还可作补语(如:看书看得累)。动词同样可受副词修饰。动词属谓词,故一定可作谓语,少数动宾结构还可作补语(如:讲话讲得怪有意思的)。“怪+X+的”结构中的“的”并无实在意义。朱先生在《语法讲义》中称“怪/很/挺+形+的”中的“的”为状态形容词后缀。正是由于动词、形容词的语法功能才决定了“怪+X+的”的语法功能。
  
  四、“怪+X+的”与“很/挺+X+的”之异同
  “很、挺”也是程度副词,与“怪”的意义比较相近。如:
  (1)这几句简短的话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印象。(巴金《雾》)
  (2)这几句简短的话给了他一个挺好的印象。
  (3)这几句简短的话给了他一个怪好的印象。
  单看这上面的例句,它们的意义非常相似,结构也相同,而且现代通行的字典、词典上都用“很”来注释“怪”(并且多数人认为“挺”与“怪”也无多大差别),这样就让人觉得这三个副词并无区别,可以相互替代使用,其实它们之间有着重要的区别。
  1.“怪”“很”“挺”三个副词都可以在后面加“的”构成“怪/很/挺+X+的”的结构。例如:
  (4)“早起倒是很好的”,她再说一句,两人便向前走了。 (巴金《雾》)
  (5)“金燕西拿了一把很好的扇子来,叫你给他写呢。” (张恨水《金粉世家》)
  (6)这帮敌人有的高,有的矮,有的黑粗,有的精瘦;个个都满脸灰土;戴着葫芦瓢似的棉帽子,穿着挺新的黄布军衣。(杜鹏程《保卫延安》)
  (7)河槽里吹过阵阵凉风,挺舒服的。(同上)
  (8)宝玉笑道: “我怪闷的,来瞧瞧你作什么呢。”(《红楼梦》第十九回)
  分析上述例句,可以看出:
  “怪、很、挺”可用于同一结构(即后面加“的”)中,但是它们所表示的程度并不完全相同。这三个副词按其表示程度的轻重来说,可分为三级,即:“很”——甲级,“怪”——乙级,“挺”——丙级。(这是一种临时说法)我们清晰地看出,三个词不可以完全替换,如例(6)中“穿着挺新的黄布军衣”,这件衣服并不非常新,说直了就是不旧而已,如果换成“很”“怪”,意思就发生了变化。
  2.“怪”后一般来说必须加“的”,而“很”和“挺”没有这一限制。例如:
  (9)胡国光现在倒很心安,一路上他专心揣摩如何对方罗兰谈判,他自觉得很有把握的。(茅盾《蚀》)
  (10 )根据有关情况分析,敌人很可能在今夜逃跑。(《现代汉语常用虚词词典》)
  (11) “政委!没有什么。我心里挺难受,挺惭愧!”(杜鹏程《保卫延安》)
  (12)大伙都挺高兴,只有第一连战士宁金山,眉尖子拧起,摆起那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同上)
  3.“怪”往往含有“亲切、爱抚、夸赞”等意味。其后所接的形容词一般表示正面的、好的、积极向上的意思,一般不修饰反面的、坏的、消极的词语。“很”“挺”所修饰的形容词没有这方面的限制。例如:
  (13)他睁开眼一看:太阳多亮啊!沙地里万点金光齐闪,怪耀眼的。(杜鹏程《保卫延安》)
  (14)可是这位名叫老虎的班长,笑眯眯地噙着个小烟袋,怪和善的。(同上)
  (15)这小伙子别看表面上粗手大脚,心里倒挺灵挺细的,办事也认真。(《现代汉语常用虚词词典》)
  (16)这个人在解放前挺坏,现在比过去老实多了。(同上)
  (17)但是这些声音马上撞在平静的水面上散开了,落在水里便再也浮不起来,送到楼房里来的只是那些得到微风的帮助偷偷地逃跑了的,却已经是很低微、很稀薄的了。(巴金《家》)
  4.“怪”字前不可加否定副词“不”构成“不+怪+动/形+的”的结构,而存在“不+很+形/动+的”的结构。例如:
  (18)受了这点挫折,心情不很愉快。(高晓声《陈奂生上城》)
  (19)从旅馆里走出来两个侍役,都带着恭敬的笑容,一个从司机手里接了那两件并不很重的行李,另一个引着青年走过微微湿润的草地,向里面走去。(巴金《雾》)
  (20)是一向不很关怀时事的李白也用了“战城南”的乐府古题写出反对侵略战争的诗歌。(冯至《杜甫传》)
  “挺”在这一点上与“怪”极为相似,不存在“不+挺+X+的”的结构。
  5.“怪+X+的”中的X应属于谓词的范畴,而“很/挺+X+的”中X还可以是名词。例如:(21)日本是同中国很两样的,我们应该如何准备呢?(鲁迅《琐记》)
  (22)朵儿不爱花枝招展地打扮自己,可穿扮一向是很格局的。(铁凝《丧事》)
  副词只能作修饰语修饰动词和形容词,一般不可以修饰名词或代替名词的代词。上述例句中“很”却修饰了名词“两样、格局”,这种说法在过去是不符合语法规范的。但随着社会语言的发展,这种说法越来越普遍,如“很个性”“非常男女”等等。邵敬敏在《现代汉语通论》中将这类词(即既可修饰动词、形容词,又可修饰名词的词语)看作是区别词和副词的兼类。而“怪”不具备这种特征,所以副词“很”“挺”在兼作区别词时,不可以用“怪”替代。
  
  五、结语
  副词“怪”是一个极其普通的程度副词,作为一个修饰 词,并非可以修饰任何词。它一般与“的”构成“的”字结构,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结构,除了像一般的“的”字结构一样可以充当定语外,它还可以充当谓语、补语。在语义指向上,该结构既可以指向施事,也可以指向受事。本文主要讨论了“怪+X+的”结构中“X”的类别以及整个结构在语法作用、语义指向上的特殊性,并通过“怪”与“很”“挺”的比较,说明“怪”“很”“挺”三个词虽然都是程度副词,其意义用法有相似之处,但它们之间存在很大的差异。在某些句子中三者可以互相替换,但是更多时候是不可以的。只有弄清它们之间的异同,我们才能更准确地使用它们。
  
  浅析“X不X”式中的X 赵红
  
  一、引言
  反复问句,是指用疑问结构“X不X”来进行询问的一种疑问句,又叫正反问类型。正反问句要求被询问者从肯定和否定项之中进行选择,但是中间没有任何关联词语相联接,因此,也可以认为是一种特殊的选择问。丁声树等在《现代汉语语法讲话》中认为,反复问句在形式上是一种选择句,不过选择的项目是一种事情的肯定和否定。
  “X不X”是正反问句的基本形式之一,它有简单形式和复杂形式,为了方便,本文一律用“X不X”代替。“X不X”既可作为谓语又可做独立成分,邵敬敏先生(1996)把“X不X”作谓语的称作正反问句,而“X不X”作独立成分的叫附加问句,本文不详细区分其作附加成分的情况。
  本文主要是通过对现当代一些文学作品,包括老舍、曹禺的剧本,2005年的《小说月报》等杂志的检索分析,介绍“X不X”式中X的词类的性质、形式特点、句法分布情况,以及它的几种删略式。
  
  二、“X不X”正反问句中的X为动词V时,其性质、形式特点及其句法分布
  (一)“V不V”中V可以是一般动词,也可以是特殊动词,如判断动词“是”、助动词以及趋向动词。
  1.V是一般动词的正反问句。例如:
  (1)你的腿到底疼不疼?(《赵树理文集》)
  (2)“要是卖不下那么多钱,你喂不喂?” (《懒大嫂》西戎)
  2.V是判断动词“是”。例如:
  (3)是不是我来先叫他睡?(《曹禺戏剧集》)
  (4)他们是不是还在追着你?(同上)
  V可以是助动词,即能用在动词、形容词前面表示可能、意愿和必要等动词。例如:
  (5)我两个没介绍信,能不能登记?(《赵树理文集》)
  (6)我可不可以告诉他?(《小说月报》)
  (7)不知道该不该去?(同上)
  (8)要不要先洗个澡?(同上)
  3.V可以是趋向动词,如上、下、上去、下去、来、去等。例如:
  (9)你下不下车?
  (10)陈姨太,你说今天钱家大姨妈,她还来不来?(《曹禺戏剧集》)
  (二)以动词V构成的正反问句,主要是作谓语,V可以是单个动词,可以带宾语,可以带补语,也可在动词前加状语,并且有完整式和两种删略式。
  1.V为单个动词。例如:
  完整式
  (11)你饿不饿?
  (12)我不知道你懂不懂?
  删略式
  (13)打日本你害怕不?
  V带宾语构成的正反问句式,有完整式和两种删略式。
  完整式
  (14)你还认识我不认识我?(《曹禺代表作》 )
  (15)不这样,你还要命不要命?(《鸭绿江》)
  (16)你吃饭不吃饭?
  (17)你了解他不了解他?
  前删略式
  (18)师傅,你收不收徒弟?(《老舍剧作选》)
  (19)我不知道我适合不适合你?(《小说月报》)
  (20)你还顾不顾影响?(《百合花》)
  后删略式
  (21)你记得姐姐的一点特征不记得?(《老舍剧作选》)
  3.V带补语构成的正反问句式。例如:
  (22)a.雨下的大不大?
  (22)b.雨下的大不?
  (23)a.你看他跑得快不快?
  (23)b.你看他跑得快不?
  4.V前加状语构成的正反问句。例如:
  (24)a.你经常去不经常去?
  (24)b.你经不经常去?
  (24)c.你经常去不?
  动词V充当“X不X”式中的X时,可以是一般动词,如表示动作的“打、骂、吃、喝、玩”等,也可以是一些特殊的动词,如判断动词“是”,可以是表可能、意愿等的助动词。从上面的例子来看,“X不X”主要充当的是句子的谓语,有时即使出现在全句的宾语中,充当的也是宾语小句的谓语,例如:“你觉得这样做对不对?”“这样做对不对”是“觉得”的宾语,而“对不对”就充当的是宾语从句的谓语。单个动词可以充当句子的“X不X”式中的X,如例(11)(12),而且由动词带宾语构成的动宾短语,也可以进入正反问句, (14)~(20)就是动宾短语充当“X不X式”中的x的例子,也可以是动词带补语如(21)(22),或者由动词构成的状中结构如(23)充当。动词构成的各种正反问句都有完整式和删略式,相比较而言,删略式要比完整式表又清晰,语言简练,如例(24)a为完整式,与(24)b、(24)c比较起来,明显拗口,所以(24)b、(24)c这种形式更为常见,更符合人们日常交际的需求。
  
  三、“X不X”式的X为形容词时,“X不X”的句法分布及对形容词的要求。形容词构成“X不X”也有完整式和删略式,在句中可以充当谓语、补语等成分
  (一)充当谓语
  (25)我再次把他推开:“你无聊不无聊?”(《小说月报》)
  (26)你说这衣服我穿上漂亮不漂亮?(同上)
  (27)那一瓶花是我捐献的,漂亮不?(《几度夕阳红》)
  (二)充当补语
  (28)伤得重不重?(《红豆》)
  (三)作谓宾动词的宾语
  (29)你觉得冷不冷?
  (30)你认为美不美?
  由形容词构成的正反问句也很常见,“X不X”在句中可以当谓语,如(25)~(27),其中(25)(26)是完整式,(27)是删略式;“X不X”也可以在句中充当补语等,但并不是所有的形容词都可以进入这个结构。
  朱德熙在《语法讲义》中把形容词分为性质形容词和状态形容词两类。性质形容词包括单音节形容词(大、红、快、好)和一般的双音节形容词(大方、干净、规矩、伟大);状态形容词包括:
  a.单音节形容词重叠式:小小儿
  b.双音节形容词重叠式:干干净净
  c.煞白、冰凉、通红等重叠式为ABAB式的
  d.带后缀的形容词:黑乎乎的、绿油油的等
  e.以及以形容词为核心的短语,如:很大、挺长、又高又大、温柔美丽等
  从语法意义上看,性质形容词单纯表属性,是简单形式,而状态形容词带有明显的描述性,大多是性质形容词派生出来的形式。单纯的性质形容词可以用“不”否定,可以构成“X不X”正反问。例如:
  (31)你们生活困难不困难?
  (32)教室干不干净?
  可以说“白不白”“红不红”“凉不凉”,其实就是针对其性质进行两方面的询问;而相反,状态形容词都表示一定量的程度,如“雪白”“通红”,我们不能说“通红不通红”“雪白不雪白”,它们已经代表了一定程度的白、红,所以再不能直接进入“X不X式”中进行程度的询问。
  
  四、一些介词可以充当“X不X”式的X例如:
  (33)你跟不跟我走?
  (34)你在不在那吃饭了?
  并不是所有介词都可以进入这个格式的,例如“自”“于”就不能进入,“介不介”格式其实是由于介宾短语加动词组成“X不X”式省略而造成的。例如:
  (35)a.你到北京不到北京去?
  (35)b.你到不到北京去?
  (35)c.你到北京去不?
  能够进入这个格式的介词都是由同形的动词虚化而来的,现在都属于动词和介词的兼类词, 比如“在、到、跟、给、用、靠、比”等,而纯粹的介词“自、与”就不能进入。
  
  五、结语
  “X不X”式中的X可以是一般动词、特殊动词,可以是单纯的性质形容词,也可以是带有动词性质的一些介词;当X是动词时,可以是单个动词也可以是动宾短语、动补短语等:“X不X”在句中主要作谓语,可以是全句的谓语,也可是宾语小句中的谓语;X是形容词时,“X不X”不但可以做谓语,还可以做补语、做谓宾动词的宾语;但只有单纯的性质形容词可以进入“X不X”格式,而状态形容词则不能。
  “X不X式”有完整式和几种删略式,完整式中当x为复杂成分时,头部显得特别冗长,因此实际语言交际中很少用,而删略式使疑问更加突出、表义清晰、语言简练,被人们越来越多地广泛使用。
  (赵红,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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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引言  动宾式离合词“睡觉”用作原式时,和单音词“睡”一样都作动词,而且在英语中都作“sleep”讲。但是,我们在对外汉语教学的过程中,却经常会碰到诸如:“我睡了”和“我睡觉了”这两种说法都是成立的,但是为什么可以说“我睡了三天”,却不能说“我睡觉了三天”,而说“我睡了三天觉”又可以接受了之类的问题。  本文试图通过对“睡觉”一词本身特性的考察及其与单音节动词“睡”在实际运用中所表现出来的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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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现代汉语中,多音节词或固定短语具有一定的凝固性,一般是不能拆开来运用的。但有时由于表达的需要,故意把一些多音节词或固定短语拆开来使用,修辞上把这种语用现象称为拆词或析词。  拆词不能滥用,一般只有在特定语境或上下文语境中,有明确照应的情况下才可使用;而且将一个词语拆开来使用,原词语的字面意义和语用含义都会发生相应的变化。大体说来,有以下几种情况:    一、语义扩展  1.词语的字面意义不变,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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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格赖斯的会话含义理论,人们使用语言有效地进行交际时,都在自觉或不自觉地遵守一个原则,即合作原则,以达到相互了解、相互配合,从而使谈话目标得以实现的目的。格赖斯把这些原则总结为四个准则:(1)数量准则:所说的话应该包含交谈目的所需要的信息,不应包含超出需要的信息;(2)质量准则:努力使你所说的话是真实的,而不要说自知是虚假的话或缺乏证据的话;(3)关系准则:所说的话要有关联并切题;(4)方式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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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最大的功能就是作为交际工具表情达意,但是在不同的语言和不同的文化背景中,同样的意义却要用不同的语句来表达,这就进入了认知语义范畴的领域。“认知语言学就是以认知为出发点,……来探究人是怎样运用语言符号以及这些符号组成的种种语言结构来实现人的交际活动,来实现人的思维活动。”(袁毓林《汉语语法研究的认知视野·序言(陆俭明)》)  “认知语言学认为,语言不是直接表现或直接对应于现实世界,而是由一个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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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是现代汉语中的基本词语,其意义繁多、用法复杂。现代汉语中“上”既可以做名词又可以做动词,做动词时既可以做动作动词(谓语)又可以做趋向动词(补语)。在山东单县话中,动词“上”出现了一些不同于普通话的用法,特别是出现了交互动词的用法。  凡是在语义上要由两个方面的人或物同时参与才能实施的动词就是交互动词。山东单县话中“上来”“上不来”就是交互动词,意思是“合得来”“合不来”。    一、论元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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