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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几乎推翻了出发前规划的一切行程，让沿途遇见的人指引我余下的去向，七天的南非之行变得即兴且充满惊喜。即便依旧挣扎于“贫民窟”“难民营”难题的约翰内斯堡，也因新生的创意力量得以重塑。至于开普敦，日常生活中的理想主义和毫无野心让这里的美好生活老少皆宜。
飞机在约翰内斯堡上空下降时，我才明白“黄金之城”的另一重含义。朝阳下那些由铁皮屋组成的贫民窟映射出金灿灿的光芒，加之市中心红褐色的砖墙建筑，以及终年黄褐色的南非大草原，真是一片金黄。
我们的向导郭申驱车带我们前往位于桑顿区（Sandton）的酒店，据说那是约翰内斯堡最富裕、最安全的区域。至于一路上我们经过的博特区（Bertrams）、索维托（Soweto）和亚历山大区（Alexander）这样的贫民窟和黑人区，似乎是另一段与旅行者无关的故事。
这让我想起南非首位非裔大主教德斯蒙德·图图在《没有宽恕就没有未来》中回忆的1994年4月27日。“这是我们苦苦等待了多年的日子……漫长的等待让我们南非人重新找回了彼此。人们传阅着报纸，分享着三明治，遮着同一把阳伞，等级在他们的眼中消失。”
不知道时至今日，约翰内斯堡泾渭分明的贫民窟、黑人区和富人区是否会让图图重新思考1994年的那一天。不过至少在种族隔离博物馆，当我循着阶梯，经过一个又一个不同肤色的人形背板，并最终踏上最高处，望向城市中心时，那种继续为人权平等奋斗的气场依旧强大。
不仅仅是这样的“爱国主义”教育在强化约翰内斯堡人对于过去和现在的认知，也许当你走进这几年刚刚崛起的设计师创意区Stanley44，大口享用皮塔面包里的鹰嘴豆泥球时，你就会将那几公里的如小火柴盒般的铁皮屋暂且忘记了。而只要你感兴趣，服务你的黑人小哥会告诉你，这片原本凋敝的工业厂房是如何在五年前经由政府批准开发成如今的创意园区的。改建风潮近几年内逐渐在约翰内斯堡蔓延开来，刚刚崭露头角的本土设计师和艺术家在这类改造区经营自己的工作室。走进拐角的一些服装店，你会看到挂在墙上的布料、皮料和色板。当然，不可避免的是Stanley44这几年房租的上涨，也让一些设计师不得不另觅“宝地”。
而就在附近，Parkhurst区域也正经历着从酒吧、餐饮、娱乐街区转变为带些嬉皮和艺术的小街道。在这个街区的第四大道上，CowArtworks吸引了我的目光。和其他代理南非本土艺术家色彩明丽画作的艺廊不同，CowArtworks展示了一批以黑白色调为主的摄影作品。画廊主多琳·菲佛（Doreen Pfeiffer）女士穿着黑色长裙，搭配一抹红唇，脖子上佩戴着珍珠项链，十分优雅。这间经营了12年的艺廊已经成为南非新锐摄影师的孵化器。得知我对于约翰内斯堡创意产业和年轻人生活的兴趣，菲佛迅速写下了一串号码给我，“也许埃里克-博塔（Eric Botha）是你感兴趣的人”。
第二天，我们来到了Ellis Park的网球场，好在素未谋面的博塔准时出现了，否则我怎么也不相信这里会藏有一个艺术工作区。自1995年之后，这处曾经接待过无数顶级网球明星的运动场就未举办过大型赛事。如今除了偶尔举办中学联赛外，这里大多数时间都是闲置。而在1994年，种族隔离制度被废除后，黑人涌入市中心，网球场周遭也成为治安不良的区域。
博森也是最近才“拿下”这片物业的，门口已经竖起了LAE（Living Atist Emporium）的标牌，这是他于三年前开始创建的艺术家资助平台，不出两个月，整栋楼会焕然一新，成为艺术家休息、工作的地方。再往里走，在一个并不宽敞的工作室里，四位艺术家正在创作，他们分别来自南非、津巴布韦和刚果。博森这些年的工作就是为这类年轻艺术家提供免费的场地和创作原料，让他们全身心地投入艺术。同时他也广泛和当地画廊合作，让这些艺术家的作品得以出现在大众视野中，Cow Artworks便是其中之一。而两年前刚刚在南非启动的Turbine Art Fair也让博森扶持的艺术家有机会加入国际展会。
新近的艺术家需要的正是像博森这样有“生意头脑”的经纪人。除了和画廊联系外，他还有不少方法和资源帮助艺术家。现在他就带着我们去Fox Street。向导郭申有些“犹豫”，因为那条街道位于市中心的边缘，也意味着“危险”的边缘。
“相信我，不然你也开车，跟着我的车就好。”博森笑着说。
在几条街区内，我们像是穿越了几个不同的空间，有一区的确透着“不安”的气氛，路旁是一群群的黑人，东张西望，无所事事，还有“黑巴”（招手即停的小巴士，司机和乘客都是黑人）不时从我们旁边飞过。
“你看这旁边是约翰内斯堡最大的警察局，前面则是金融区，这里很安全。”博森停下车，一边向我们解释周边的环境，一边引导我们走向Fox Street 1号。这里看上去是一片仓库。在1号仓库，我看到了博森扶持的艺术家的作品。这个仓库如今是市中心较为活跃的一处文艺活动的举办地，也成为热爱艺术的人群的天然社交场所。博森和这片区域的开发商交好，可免费将艺术作品在此展示。隔壁的Lucky Bar在三年前由几个年轻音乐人开设，每周末都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乐队在此驻场表演，上周是来自日本的地下乐队。再穿过一片露天休闲区便来到刚被改造成精酿啤酒屋的一处仓库，工业复古风和巨型的南非艺术家作品让这里十分摩登。右边的厂房则是约翰内斯堡潮人圈里最受欢迎的周末市集场地。
“啤酒、艺术、音乐、美食，夏天就要到了！”博森对这片区域的未来充满自信。
的确，即便约翰内斯堡还面临着难民、贫富差距悬殊、治安等各种问题，但慢慢崛起的新生社区和各种肤色的年轻人正试图打开新的格局。作为抵达南非的第一站，这里不像开普敦那样西化，是一处层次丰富的中转站，站在南非过去和未来的交接点，我们已做好准备迎接好望角的狂风和喝不够的美酒了。 前两天约翰内斯堡血泪史的阴霾会在开普敦被一扫而空，或许，这里是所有悲观主义者的治愈天堂，气氛不似纽约布鲁克林那么直接，也没有波特兰那股连橄榄油里也巴不得加点“兴奋剂”的浓烈，更不似欧洲那般被“历史”包裹，这里既充满活力，又十分温柔，老少皆宜。
对于这种神采的领略，我只能说，我足够幸运，在九月的第一个周四抵达这个海滨城市，这是博森在分别时告诉我的，“Hey，别忘了去开普敦的First Thursday Night玩一把，你绝对不会失望”。
而现在，下午5点30分，我正穿过一间巧克力店，跟着指示牌，像“寻宝”一般，搜寻Wale Street上一间隐秘的酒吧，我和好友Cara约在那碰面，在那里，我们才能得到今晚派对的地图……
几经周折后，我和Cara胜利会师，即便这只是“藏宝图”的首站，开普敦人也不忘喝一杯，今晚的香槟由Boschendal赞助，作为西开普省最古老的酒庄之一，这冒着气泡的欢迎礼着实不错。但我更在意到底今晚的作战线路如何？First Thursday Night是开普敦入春后每个月第一个周四都会启动的狂欢夜计划。主题各不相同，今晚以艺术和设计为主，区域跨越临近的四个街道，所有的画廊、设计师店和部分精品酒店、咖啡厅、酒吧都会举办特殊的展览，并且至少营业到晚上九点半。
不得不说，开普敦的创意文化已经自成风格，比如在三层的Young Blood Studio里，第一层一半辟作现代舞教室，一群舞者正在排练，另一半则是FoodLab，厨师在开放式厨房里捌饬今晚的特制菜单，所有餐桌全部预订一空；二楼是装置艺术空间；三层则是绘画和办公区。不远处的Dapper's Cafe又是另一番景象，咖啡馆和古董车展示厅合二为一，我们坐在一台保时捷旁点了埃塞俄比亚咖啡豆制成的浓缩咖啡。身边是一些戴着鸭舌帽、留着络腮胡的潮流人士，他们有的在看车，有的听着DJ播放的音乐。我赶紧拿出自己在约翰内斯堡Fox Street上入手的鸭舌帽戴了起来，过来帮我们倒水的老板娘说：“你竟然买到Giant Mind的帽子？他们才刚刚开业！”这种找到同类的愉悦感一直贯穿于周四的夜晚，我们的最后一站在The Grand Daddy Hotel顶层的Sky Bar。Airbnb的兴起让“背包客”文化也变得更具腔调，接踵而至的便是在全球各地，但凡有些名望的青年旅社都开始升级换代。The Grand Daddy便是开普敦的代表，知名的Sky Bar不仅放映文艺电影，还有五个Airstrearn Trailer改建成的客房。
那么再回到刚才所说的，开普敦充满活力又温柔的氛围，First Thursday Night负责青春活力；温柔则属于逛不够的周末市集。开普敦的本地生活方式杂志CapeEtc的主编乔纳森·梅耶（Jonathan Meyer）在我抵达前为我罗列了一份清单——从周五到周日，整个开普敦四面八方有足足14个市集。
我们顶着狂风在周五潜入了豪特湾（Hour Bay）市集，据说这是历史最久的一处市集。豪特湾曾是荷兰殖民者获取建筑木材的港湾，同时盛产黄鳍吞拿鱼，因此充满了硬汉的粗犷气息。而精彩的夜生活已经在码头边被改造的旧仓库内开始了。开普敦多元的文化从食物中就可窥见，你可以尝到代表中东的鹰嘴豆素食、代表印度的炸蔬菜和咖喱、代表意大利的比萨和意大利面，还有唯开普敦才有的开普马来烹饪，这是几个世纪前，由荷兰东印度公司贩卖来做奴隶的东南亚人（很多来自印度尼西亚）遗留下的文化遗产，当地人叫它Bobotie（伯伯提）：黄色的米饭，伴着略带咖喱辛辣和水果香气的烤肉馅儿，再搭配一些花椰菜和西葫芦，风味十足。美食只是市集之旅的前戏，真正的高潮在现场乐队的表演。在中国，如果你独自一人听音乐、吃饭，人们会任由你自个儿待着。在开普敦可不同，在一曲Purple Rain之后，我已经和两个孩子一起共舞了。接下来是一曲欢快的南非歌曲，周边美食摊位上的黑人大厨们都扭动起身体来，那种律动来自身体本能，有着天然的感染力，充满了愉悦。
绿色革命正当红
在开普敦的绿点区，五年前，位于山脚下的一大片区域被改造成公共花园。如今这里是周边家庭过周末的好地方。除了大片的绿色草坪外，公园还被精心地划分成野餐烧烤区、儿童游乐区和青少年游乐区。但最具特色的还是单独开辟出来的“南非生物多样性园区”。园区总监妮基维（Nikiwe）已经站在入口等着我们了。这个黑人女孩儿是园艺学的研究生，正是因为她扎实的专业背景，才得以在此工作。从她身上，你会看到开普敦相较于约翰内斯堡在种族融合上更成功的实践。这里更为充沛和优质的教育资源，以及一些倾向性政策，让更多黑人得到受教育的机会，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你能轻松毕业。像妮基维这样的资优生是绝对的少数派，却能成为社会的有效劳动力。
在这个涵盖了南非特有的25，000种植物的花园中，每一个品种都经过科学的规划和栽种，也因此，这不仅是一处游人观光地，更是当地中小学生了解自然的课堂，也是像妮基维这样的科研人员研究生物多样性的实验室。而更令人欣喜的是，这个小小的生物园区通过三年耕植已经吸引了不少鸟类的到来，新的生命让这里的生态循环更加完整。
挥别妮基维，我们便赶往市中心的DorpStreet，那是梅耶在推荐市集之余，还建议我前往的一个屋顶花园，也是开普敦市政府在这两年开启的新项目——2Wise2Waste中的一部分。位于PropertyCenter屋顶的这处花园是试验点之一。接待我们的玛丽萨（Mellissa）是这个项目的工作人员。虽然这个屋顶花园面积不大，但玛丽萨告诉我们，步道两旁的小花是刚刚长出来的，种子则来自被花园吸引的鸟儿。连她也未曾想到能在钢筋混凝土的都市丛林里见到这种自然的力量。而屋顶花园的功能还不止于此，两年的实验成果是，花园能有效地降低楼层内的气温，并能收纳雨水，最后将雨水导入城市的储水系统。“还有一个好处，午餐再也不用挤在快餐店里了，这儿是最佳的食堂”，玛丽萨说。 一杯好酒
对Cara来说，开普敦的市区虽好，但精髓永远在酒乡。远离开普敦的市区，翻过几个山头，连绵的山谷就出现在眼前。从斯泰伦博斯（Stellenbosch）到法国小镇（Franchehoke），你要做的就是驶进一间又一间的酒庄，花上不到一百兰特（约￥50），品鉴每个酒庄引以为傲的几款美酒。如果累了就索性待在一个酒庄，广袤的葡萄园和绿地可以让你躺着晒一整天的太阳，饿了就去酒庄的餐厅用餐，还有冰激淋作坊、巧克力工厂为孩子解闷，这就是开普敦人的完美周末。
而对于我，打开酒乡的正确方式便是来一次晨间跑步。抵达法国小镇的次日清晨，我便迫不及待地要用双脚去丈量这片山谷。九月的开普敦清晨还有冬末的寒气，没有人和车的山谷异常安静，但空气因此显得纯净，毫无杂质，混合着葡萄园的泥土和道路边树木的气息。五公里后，阳光才穿破云层，漏到葡萄架上，呈现出青绿和红橙色相间的光线变化。一路从葡萄园跑到法国小镇的镇中心，咖啡厅已经飘出了浓郁的咖啡香。除了美酒，在南非痛饮咖啡也是必不可少的享乐方式，如果说去波特兰一定要体验一次手冲品鉴，那么到开普敦，请去真理咖啡馆（Truth Coffee）来一杯用黄油和MTCOil（一种从椰子油中提炼出来的脂肪）特调的咖啡，我从没想过动物油脂和植物油脂能与浓缩咖啡如此完美地融合。当然，在距离坦桑尼亚和肯尼亚如此近的开普敦，任何咖啡都不会让人失望。今天，我的早餐就是肯尼亚咖啡豆制成的浓缩咖啡，搭配牛角面包。不过要说这里最迷人的，还是那股悠闲、精致的法国风情，半开放式的餐厅和咖啡馆挤满了街道，慵懒的小镇居民坐在街边的餐桌上喝咖啡、看报纸。1685年搭乘277艘船由法国远道而来的胡格诺教派流亡者发现了这个山谷，他们不仅带来了葡萄酒的酿造工艺，更带来了法国的生活方式。而如今开普敦早已将几个世纪前不同种族人悲惨的流亡历史转化成美好生活的源泉，并兜售给全世界的游客。
享用完早餐后，我们便要出发前往此行最值得期待的酒庄——Solms-Delta。Delta的意思是河流的交汇处，这处酒庄便位于两河的交汇之地，Solms则是酒庄主之一马克·索姆斯（MarkSolms）的姓氏，但这处酒庄早在17世纪80年代就存在了。在开普敦，不少酒庄都有着几百年的历史，并在早期用于畜牧业的发展。当年殖民者来到开普敦，便希望将这处海港变为他们远航亚洲的粮食补给站，他们先是将桌山山坡开发成菜园，而后发现了这一区广袤的山谷，便开发成饲养牛羊的农场。最后法国宗教流亡者到来，才逐渐将一些原先养殖牛羊的农场变为酒庄。
当然，Solms-Delta的传奇之处并不仅在于历史，更在于当下。酒庄如今4路的股份持有者是在此工作的工人。要知道在开普敦，大部分酒庄的工作人员都是世代生活于此的人，他们的祖先是这片庄园的奴隶，如今种族隔离和奴隶制度已经成为历史，但他们依旧生活和工作于此。而这也是索姆斯作为一个生意人最让人肃然起敬的部分，是他对社区的关爱和责任感让SolmsDelta成为开普敦酒庄“文艺复兴”的代表。
我们的酒庄之旅是从位于酒庄的历史音乐博物馆开始的。接待我们的玛莎（Masha）便出生在这个农场，博物馆的正中是一面人名墙，记录了这个酒庄的历代主人和家谱。Masha告诉我们，她的名字本应是“Meida”，但当年被奴役的原住民或被贩卖来的奴隶，为了便于殖民者或庄园主知道他们的来源，都被更名改姓，也因此Mecia如今的名字是Masha。但像Meicia这样的年轻一代已经开始追本溯源，而索姆森做的就是帮助他们找回自己的文化，其中之一便是创办音乐基金，扶持年轻音乐家从事原住民音乐的创作，同时资助农场工人的孩子上学。
在乐器展示厅，Meicia操起一支皮鼓敲打起来，并随着鼓点歌唱。我听不懂歌词，但觉得这歌谣古老且自由，然后她开始扭动起身体，她—步—步踏着脚下的土地，整个身体都和谐于这遥远的律动。她时而像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一棵伞松，四肢舒展，伸向天空；时而忽然严肃，拧在一起的脸又像这片土地上的某种猛兽。我们都静静地被这份既有戏剧性又充满原始力量的即兴表演震撼了，直到Meida的歌声渐渐变小，消散。“你们刚才的反应给了我能量，让我情不自禁表演了这么多。”Meicia略带激动地说。在她的宇宙观中，她笃定能量的互换和原生的力量。
索姆森的另一场原生复兴运动便是开辟酒庄里的一片花园。约翰（Johan Oravn）开着拖拉机带我们挺近花园。他个子瘦小，还不及我高，脸上的皱纹透露出年纪，但行动敏捷，精神矍铄。与其说这是一趟园艺之旅，不如说是一次品尝野味之旅，比如约翰递给我的一种形似小番茄的红色果实，咬下去却像涩口的甜菜头，还有他临走时拔起一株彩色的花，据说是解乏的良药，后来我们才知道，那是野生大麻，当然和我们惯常知道的大麻是两回事。不过，这个花园的功能当然不是让游客认识各种植物，而是为了给酒庄的餐厅供应食材，并让烹饪回归原生状态，从饮食上去体味传统文化。
其实在开普敦的酒区，不论酿酒还是烹饪文化都是较为保守的，临近的斯泰伦博斯大学（University of Stellenbosch）最知名的就是酿酒专业，而想要在此深造的先要条件就是精通阿非利堪斯语（Afrikaan，基本上是在1652-1705年，由信仰基督新教的欧洲移民以及被“荷属东印度公司”带到南非的契约工人和奴隶所共同发明出来的）。Solms-Delta的首席酿酒师和经理哈根·维尔容（Hagen Vilioen）便毕业于此，现在他已经准备好八款酒等待我们去品尝。基础级的三款酒分别是产自2013年的西拉、2014年的白诗南和2015年的桃红，除了口感纯净外，独特之处就是每款酒的酒标上都说明了其所代表的一种传统音乐风格，比如白诗南上标注的Vastrap便是南非Khoesan族和荷兰民谣融合后的一种音乐风格。
不胜酒力的我显然对酒庄地道的美食更感兴趣，不得不说，我在那里尝到了本年度最美味的烤猪腹肉，油脂和肉完美融合，汁水在咬下去的第一口就会充溢于你的味蕾。另一道惊艳的菜色是鱼肉春卷。为了让春卷不会过于油腻，厨师显然采用烤的方式处理了外皮，但依旧松脆，而里面的鱼肉搭配了咖喱，因为炙烤而形成了肉松的口感，十分美味。
在最后—瓶Cape Jazz Shiraz的陪伴下，哈根邀请酒庄的工人和厨师为我们演唱了这款酒所对应的民谣。那首歌谣歌颂的是这片山谷，大意是感谢土地和祖先，感谢收获，希望幸福常在。我请不自禁地加入了他们，这真是一趟旅程的完美句点，就像最后一支酒中不断升腾的泡沫。
飞机在约翰内斯堡上空下降时，我才明白“黄金之城”的另一重含义。朝阳下那些由铁皮屋组成的贫民窟映射出金灿灿的光芒，加之市中心红褐色的砖墙建筑，以及终年黄褐色的南非大草原，真是一片金黄。
我们的向导郭申驱车带我们前往位于桑顿区（Sandton）的酒店，据说那是约翰内斯堡最富裕、最安全的区域。至于一路上我们经过的博特区（Bertrams）、索维托（Soweto）和亚历山大区（Alexander）这样的贫民窟和黑人区，似乎是另一段与旅行者无关的故事。
这让我想起南非首位非裔大主教德斯蒙德·图图在《没有宽恕就没有未来》中回忆的1994年4月27日。“这是我们苦苦等待了多年的日子……漫长的等待让我们南非人重新找回了彼此。人们传阅着报纸，分享着三明治，遮着同一把阳伞，等级在他们的眼中消失。”
不知道时至今日，约翰内斯堡泾渭分明的贫民窟、黑人区和富人区是否会让图图重新思考1994年的那一天。不过至少在种族隔离博物馆，当我循着阶梯，经过一个又一个不同肤色的人形背板，并最终踏上最高处，望向城市中心时，那种继续为人权平等奋斗的气场依旧强大。
不仅仅是这样的“爱国主义”教育在强化约翰内斯堡人对于过去和现在的认知，也许当你走进这几年刚刚崛起的设计师创意区Stanley44，大口享用皮塔面包里的鹰嘴豆泥球时，你就会将那几公里的如小火柴盒般的铁皮屋暂且忘记了。而只要你感兴趣，服务你的黑人小哥会告诉你，这片原本凋敝的工业厂房是如何在五年前经由政府批准开发成如今的创意园区的。改建风潮近几年内逐渐在约翰内斯堡蔓延开来，刚刚崭露头角的本土设计师和艺术家在这类改造区经营自己的工作室。走进拐角的一些服装店，你会看到挂在墙上的布料、皮料和色板。当然，不可避免的是Stanley44这几年房租的上涨，也让一些设计师不得不另觅“宝地”。
而就在附近，Parkhurst区域也正经历着从酒吧、餐饮、娱乐街区转变为带些嬉皮和艺术的小街道。在这个街区的第四大道上，CowArtworks吸引了我的目光。和其他代理南非本土艺术家色彩明丽画作的艺廊不同，CowArtworks展示了一批以黑白色调为主的摄影作品。画廊主多琳·菲佛（Doreen Pfeiffer）女士穿着黑色长裙，搭配一抹红唇，脖子上佩戴着珍珠项链，十分优雅。这间经营了12年的艺廊已经成为南非新锐摄影师的孵化器。得知我对于约翰内斯堡创意产业和年轻人生活的兴趣，菲佛迅速写下了一串号码给我，“也许埃里克-博塔（Eric Botha）是你感兴趣的人”。
第二天，我们来到了Ellis Park的网球场，好在素未谋面的博塔准时出现了，否则我怎么也不相信这里会藏有一个艺术工作区。自1995年之后，这处曾经接待过无数顶级网球明星的运动场就未举办过大型赛事。如今除了偶尔举办中学联赛外，这里大多数时间都是闲置。而在1994年，种族隔离制度被废除后，黑人涌入市中心，网球场周遭也成为治安不良的区域。
博森也是最近才“拿下”这片物业的，门口已经竖起了LAE（Living Atist Emporium）的标牌，这是他于三年前开始创建的艺术家资助平台，不出两个月，整栋楼会焕然一新，成为艺术家休息、工作的地方。再往里走，在一个并不宽敞的工作室里，四位艺术家正在创作，他们分别来自南非、津巴布韦和刚果。博森这些年的工作就是为这类年轻艺术家提供免费的场地和创作原料，让他们全身心地投入艺术。同时他也广泛和当地画廊合作，让这些艺术家的作品得以出现在大众视野中，Cow Artworks便是其中之一。而两年前刚刚在南非启动的Turbine Art Fair也让博森扶持的艺术家有机会加入国际展会。
新近的艺术家需要的正是像博森这样有“生意头脑”的经纪人。除了和画廊联系外，他还有不少方法和资源帮助艺术家。现在他就带着我们去Fox Street。向导郭申有些“犹豫”，因为那条街道位于市中心的边缘，也意味着“危险”的边缘。
“相信我，不然你也开车，跟着我的车就好。”博森笑着说。
在几条街区内，我们像是穿越了几个不同的空间，有一区的确透着“不安”的气氛，路旁是一群群的黑人，东张西望，无所事事，还有“黑巴”（招手即停的小巴士，司机和乘客都是黑人）不时从我们旁边飞过。
“你看这旁边是约翰内斯堡最大的警察局，前面则是金融区，这里很安全。”博森停下车，一边向我们解释周边的环境，一边引导我们走向Fox Street 1号。这里看上去是一片仓库。在1号仓库，我看到了博森扶持的艺术家的作品。这个仓库如今是市中心较为活跃的一处文艺活动的举办地，也成为热爱艺术的人群的天然社交场所。博森和这片区域的开发商交好，可免费将艺术作品在此展示。隔壁的Lucky Bar在三年前由几个年轻音乐人开设，每周末都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乐队在此驻场表演，上周是来自日本的地下乐队。再穿过一片露天休闲区便来到刚被改造成精酿啤酒屋的一处仓库，工业复古风和巨型的南非艺术家作品让这里十分摩登。右边的厂房则是约翰内斯堡潮人圈里最受欢迎的周末市集场地。
“啤酒、艺术、音乐、美食，夏天就要到了！”博森对这片区域的未来充满自信。
的确，即便约翰内斯堡还面临着难民、贫富差距悬殊、治安等各种问题，但慢慢崛起的新生社区和各种肤色的年轻人正试图打开新的格局。作为抵达南非的第一站，这里不像开普敦那样西化，是一处层次丰富的中转站，站在南非过去和未来的交接点，我们已做好准备迎接好望角的狂风和喝不够的美酒了。 前两天约翰内斯堡血泪史的阴霾会在开普敦被一扫而空，或许，这里是所有悲观主义者的治愈天堂，气氛不似纽约布鲁克林那么直接，也没有波特兰那股连橄榄油里也巴不得加点“兴奋剂”的浓烈，更不似欧洲那般被“历史”包裹，这里既充满活力，又十分温柔，老少皆宜。
对于这种神采的领略，我只能说，我足够幸运，在九月的第一个周四抵达这个海滨城市，这是博森在分别时告诉我的，“Hey，别忘了去开普敦的First Thursday Night玩一把，你绝对不会失望”。
而现在，下午5点30分，我正穿过一间巧克力店，跟着指示牌，像“寻宝”一般，搜寻Wale Street上一间隐秘的酒吧，我和好友Cara约在那碰面，在那里，我们才能得到今晚派对的地图……
几经周折后，我和Cara胜利会师，即便这只是“藏宝图”的首站，开普敦人也不忘喝一杯，今晚的香槟由Boschendal赞助，作为西开普省最古老的酒庄之一，这冒着气泡的欢迎礼着实不错。但我更在意到底今晚的作战线路如何？First Thursday Night是开普敦入春后每个月第一个周四都会启动的狂欢夜计划。主题各不相同，今晚以艺术和设计为主，区域跨越临近的四个街道，所有的画廊、设计师店和部分精品酒店、咖啡厅、酒吧都会举办特殊的展览，并且至少营业到晚上九点半。
不得不说，开普敦的创意文化已经自成风格，比如在三层的Young Blood Studio里，第一层一半辟作现代舞教室，一群舞者正在排练，另一半则是FoodLab，厨师在开放式厨房里捌饬今晚的特制菜单，所有餐桌全部预订一空；二楼是装置艺术空间；三层则是绘画和办公区。不远处的Dapper's Cafe又是另一番景象，咖啡馆和古董车展示厅合二为一，我们坐在一台保时捷旁点了埃塞俄比亚咖啡豆制成的浓缩咖啡。身边是一些戴着鸭舌帽、留着络腮胡的潮流人士，他们有的在看车，有的听着DJ播放的音乐。我赶紧拿出自己在约翰内斯堡Fox Street上入手的鸭舌帽戴了起来，过来帮我们倒水的老板娘说：“你竟然买到Giant Mind的帽子？他们才刚刚开业！”这种找到同类的愉悦感一直贯穿于周四的夜晚，我们的最后一站在The Grand Daddy Hotel顶层的Sky Bar。Airbnb的兴起让“背包客”文化也变得更具腔调，接踵而至的便是在全球各地，但凡有些名望的青年旅社都开始升级换代。The Grand Daddy便是开普敦的代表，知名的Sky Bar不仅放映文艺电影，还有五个Airstrearn Trailer改建成的客房。
那么再回到刚才所说的，开普敦充满活力又温柔的氛围，First Thursday Night负责青春活力；温柔则属于逛不够的周末市集。开普敦的本地生活方式杂志CapeEtc的主编乔纳森·梅耶（Jonathan Meyer）在我抵达前为我罗列了一份清单——从周五到周日，整个开普敦四面八方有足足14个市集。
我们顶着狂风在周五潜入了豪特湾（Hour Bay）市集，据说这是历史最久的一处市集。豪特湾曾是荷兰殖民者获取建筑木材的港湾，同时盛产黄鳍吞拿鱼，因此充满了硬汉的粗犷气息。而精彩的夜生活已经在码头边被改造的旧仓库内开始了。开普敦多元的文化从食物中就可窥见，你可以尝到代表中东的鹰嘴豆素食、代表印度的炸蔬菜和咖喱、代表意大利的比萨和意大利面，还有唯开普敦才有的开普马来烹饪，这是几个世纪前，由荷兰东印度公司贩卖来做奴隶的东南亚人（很多来自印度尼西亚）遗留下的文化遗产，当地人叫它Bobotie（伯伯提）：黄色的米饭，伴着略带咖喱辛辣和水果香气的烤肉馅儿，再搭配一些花椰菜和西葫芦，风味十足。美食只是市集之旅的前戏，真正的高潮在现场乐队的表演。在中国，如果你独自一人听音乐、吃饭，人们会任由你自个儿待着。在开普敦可不同，在一曲Purple Rain之后，我已经和两个孩子一起共舞了。接下来是一曲欢快的南非歌曲，周边美食摊位上的黑人大厨们都扭动起身体来，那种律动来自身体本能，有着天然的感染力，充满了愉悦。
绿色革命正当红
在开普敦的绿点区，五年前，位于山脚下的一大片区域被改造成公共花园。如今这里是周边家庭过周末的好地方。除了大片的绿色草坪外，公园还被精心地划分成野餐烧烤区、儿童游乐区和青少年游乐区。但最具特色的还是单独开辟出来的“南非生物多样性园区”。园区总监妮基维（Nikiwe）已经站在入口等着我们了。这个黑人女孩儿是园艺学的研究生，正是因为她扎实的专业背景，才得以在此工作。从她身上，你会看到开普敦相较于约翰内斯堡在种族融合上更成功的实践。这里更为充沛和优质的教育资源，以及一些倾向性政策，让更多黑人得到受教育的机会，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你能轻松毕业。像妮基维这样的资优生是绝对的少数派，却能成为社会的有效劳动力。
在这个涵盖了南非特有的25，000种植物的花园中，每一个品种都经过科学的规划和栽种，也因此，这不仅是一处游人观光地，更是当地中小学生了解自然的课堂，也是像妮基维这样的科研人员研究生物多样性的实验室。而更令人欣喜的是，这个小小的生物园区通过三年耕植已经吸引了不少鸟类的到来，新的生命让这里的生态循环更加完整。
挥别妮基维，我们便赶往市中心的DorpStreet，那是梅耶在推荐市集之余，还建议我前往的一个屋顶花园，也是开普敦市政府在这两年开启的新项目——2Wise2Waste中的一部分。位于PropertyCenter屋顶的这处花园是试验点之一。接待我们的玛丽萨（Mellissa）是这个项目的工作人员。虽然这个屋顶花园面积不大，但玛丽萨告诉我们，步道两旁的小花是刚刚长出来的，种子则来自被花园吸引的鸟儿。连她也未曾想到能在钢筋混凝土的都市丛林里见到这种自然的力量。而屋顶花园的功能还不止于此，两年的实验成果是，花园能有效地降低楼层内的气温，并能收纳雨水，最后将雨水导入城市的储水系统。“还有一个好处，午餐再也不用挤在快餐店里了，这儿是最佳的食堂”，玛丽萨说。 一杯好酒
对Cara来说，开普敦的市区虽好，但精髓永远在酒乡。远离开普敦的市区，翻过几个山头，连绵的山谷就出现在眼前。从斯泰伦博斯（Stellenbosch）到法国小镇（Franchehoke），你要做的就是驶进一间又一间的酒庄，花上不到一百兰特（约￥50），品鉴每个酒庄引以为傲的几款美酒。如果累了就索性待在一个酒庄，广袤的葡萄园和绿地可以让你躺着晒一整天的太阳，饿了就去酒庄的餐厅用餐，还有冰激淋作坊、巧克力工厂为孩子解闷，这就是开普敦人的完美周末。
而对于我，打开酒乡的正确方式便是来一次晨间跑步。抵达法国小镇的次日清晨，我便迫不及待地要用双脚去丈量这片山谷。九月的开普敦清晨还有冬末的寒气，没有人和车的山谷异常安静，但空气因此显得纯净，毫无杂质，混合着葡萄园的泥土和道路边树木的气息。五公里后，阳光才穿破云层，漏到葡萄架上，呈现出青绿和红橙色相间的光线变化。一路从葡萄园跑到法国小镇的镇中心，咖啡厅已经飘出了浓郁的咖啡香。除了美酒，在南非痛饮咖啡也是必不可少的享乐方式，如果说去波特兰一定要体验一次手冲品鉴，那么到开普敦，请去真理咖啡馆（Truth Coffee）来一杯用黄油和MTCOil（一种从椰子油中提炼出来的脂肪）特调的咖啡，我从没想过动物油脂和植物油脂能与浓缩咖啡如此完美地融合。当然，在距离坦桑尼亚和肯尼亚如此近的开普敦，任何咖啡都不会让人失望。今天，我的早餐就是肯尼亚咖啡豆制成的浓缩咖啡，搭配牛角面包。不过要说这里最迷人的，还是那股悠闲、精致的法国风情，半开放式的餐厅和咖啡馆挤满了街道，慵懒的小镇居民坐在街边的餐桌上喝咖啡、看报纸。1685年搭乘277艘船由法国远道而来的胡格诺教派流亡者发现了这个山谷，他们不仅带来了葡萄酒的酿造工艺，更带来了法国的生活方式。而如今开普敦早已将几个世纪前不同种族人悲惨的流亡历史转化成美好生活的源泉，并兜售给全世界的游客。
享用完早餐后，我们便要出发前往此行最值得期待的酒庄——Solms-Delta。Delta的意思是河流的交汇处，这处酒庄便位于两河的交汇之地，Solms则是酒庄主之一马克·索姆斯（MarkSolms）的姓氏，但这处酒庄早在17世纪80年代就存在了。在开普敦，不少酒庄都有着几百年的历史，并在早期用于畜牧业的发展。当年殖民者来到开普敦，便希望将这处海港变为他们远航亚洲的粮食补给站，他们先是将桌山山坡开发成菜园，而后发现了这一区广袤的山谷，便开发成饲养牛羊的农场。最后法国宗教流亡者到来，才逐渐将一些原先养殖牛羊的农场变为酒庄。
当然，Solms-Delta的传奇之处并不仅在于历史，更在于当下。酒庄如今4路的股份持有者是在此工作的工人。要知道在开普敦，大部分酒庄的工作人员都是世代生活于此的人，他们的祖先是这片庄园的奴隶，如今种族隔离和奴隶制度已经成为历史，但他们依旧生活和工作于此。而这也是索姆斯作为一个生意人最让人肃然起敬的部分，是他对社区的关爱和责任感让SolmsDelta成为开普敦酒庄“文艺复兴”的代表。
我们的酒庄之旅是从位于酒庄的历史音乐博物馆开始的。接待我们的玛莎（Masha）便出生在这个农场，博物馆的正中是一面人名墙，记录了这个酒庄的历代主人和家谱。Masha告诉我们，她的名字本应是“Meida”，但当年被奴役的原住民或被贩卖来的奴隶，为了便于殖民者或庄园主知道他们的来源，都被更名改姓，也因此Mecia如今的名字是Masha。但像Meicia这样的年轻一代已经开始追本溯源，而索姆森做的就是帮助他们找回自己的文化，其中之一便是创办音乐基金，扶持年轻音乐家从事原住民音乐的创作，同时资助农场工人的孩子上学。
在乐器展示厅，Meicia操起一支皮鼓敲打起来，并随着鼓点歌唱。我听不懂歌词，但觉得这歌谣古老且自由，然后她开始扭动起身体，她—步—步踏着脚下的土地，整个身体都和谐于这遥远的律动。她时而像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一棵伞松，四肢舒展，伸向天空；时而忽然严肃，拧在一起的脸又像这片土地上的某种猛兽。我们都静静地被这份既有戏剧性又充满原始力量的即兴表演震撼了，直到Meida的歌声渐渐变小，消散。“你们刚才的反应给了我能量，让我情不自禁表演了这么多。”Meicia略带激动地说。在她的宇宙观中，她笃定能量的互换和原生的力量。
索姆森的另一场原生复兴运动便是开辟酒庄里的一片花园。约翰（Johan Oravn）开着拖拉机带我们挺近花园。他个子瘦小，还不及我高，脸上的皱纹透露出年纪，但行动敏捷，精神矍铄。与其说这是一趟园艺之旅，不如说是一次品尝野味之旅，比如约翰递给我的一种形似小番茄的红色果实，咬下去却像涩口的甜菜头，还有他临走时拔起一株彩色的花，据说是解乏的良药，后来我们才知道，那是野生大麻，当然和我们惯常知道的大麻是两回事。不过，这个花园的功能当然不是让游客认识各种植物，而是为了给酒庄的餐厅供应食材，并让烹饪回归原生状态，从饮食上去体味传统文化。
其实在开普敦的酒区，不论酿酒还是烹饪文化都是较为保守的，临近的斯泰伦博斯大学（University of Stellenbosch）最知名的就是酿酒专业，而想要在此深造的先要条件就是精通阿非利堪斯语（Afrikaan，基本上是在1652-1705年，由信仰基督新教的欧洲移民以及被“荷属东印度公司”带到南非的契约工人和奴隶所共同发明出来的）。Solms-Delta的首席酿酒师和经理哈根·维尔容（Hagen Vilioen）便毕业于此，现在他已经准备好八款酒等待我们去品尝。基础级的三款酒分别是产自2013年的西拉、2014年的白诗南和2015年的桃红，除了口感纯净外，独特之处就是每款酒的酒标上都说明了其所代表的一种传统音乐风格，比如白诗南上标注的Vastrap便是南非Khoesan族和荷兰民谣融合后的一种音乐风格。
不胜酒力的我显然对酒庄地道的美食更感兴趣，不得不说，我在那里尝到了本年度最美味的烤猪腹肉，油脂和肉完美融合，汁水在咬下去的第一口就会充溢于你的味蕾。另一道惊艳的菜色是鱼肉春卷。为了让春卷不会过于油腻，厨师显然采用烤的方式处理了外皮，但依旧松脆，而里面的鱼肉搭配了咖喱，因为炙烤而形成了肉松的口感，十分美味。
在最后—瓶Cape Jazz Shiraz的陪伴下，哈根邀请酒庄的工人和厨师为我们演唱了这款酒所对应的民谣。那首歌谣歌颂的是这片山谷，大意是感谢土地和祖先，感谢收获，希望幸福常在。我请不自禁地加入了他们，这真是一趟旅程的完美句点，就像最后一支酒中不断升腾的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