镌刻在石头上的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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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刻文字和图像,是古老而独特的一种文化承载和表达方式。这种从远古时期先民们的自然崇拜而衍传下来的岩石文化,有特别的永恒性和文化精神魅力。
  
  青海的和日石经墙,就是一处充满了宗教色彩和高原文化神秘的石刻胜迹。邓小平曾在日本一位来访首相面前夸耀过和日石经墙:“我们的和日石经是刻在石头上的,是世界之最,比你们机器印的经书更久远更有价值……”
  
  石经艺术的洋洋奇观
  
  石经,就是工匠们一凿一錾镌刻在石头上的经书、经文或佛像,这种石书石画形式,在我国的藏区多处存在。其目的无非是想让神圣的经书文字和佛像保存得更坚固更久远,也是为了便于在寺院内外、山口、湖边、桥畔等重要露天地堆献,让人们随时诵拜,祈得神佛的保佑。本来,在藏人的眼里,高原上的任何一块石头都是有灵性的,而一旦再刻上经文字和佛像,那就更是神灵之物了,无论放在哪里,都有无边的法力。
  青藏高原有不少大石经胜迹,如德庆楚布寺石经墙、古格石经墙、嘉那经石城、和日石经墙等,其中世人公认青海的和日石经墙独具特色,无论规模还是艺术水准,均为石书之最。
  这座石经墙位于青海泽库县的和日寺后山上,距县城72公里。
  和日寺,是和日石经墙所在的地方,又叫曲葛寺。这座藏传佛教宁玛派(红教)寺院,已有174年的历史,坐落在周围覆盖着白雪的群山中,显得格外肃穆神圣!寺院的僧人中历代出了很多技艺非凡的刻石高手,如阿乃亥多、恰洛、瓦卜丹等,还有仍健在的老僧人宫保才旦。
  和日石经墙由4处构成,主墙长165米,高3米、宽2.7米。主墙上的经石所刻为著名佛教经典丛书“大藏经”两大部分之一《甘珠尔》,其中收录各种著述1008种,刻了两遍约3966万多字。主墙的东面,是一处独立存在的经石方墩,高10米,边长9米,上面堆放的石经是“大藏经”的另一部分经典《丹珠尔》,收录各种著述4361种约3870多万字。此外,《丹珠尔》经墩东面40米处和主体石经墙西面120米处,还各有一座规模较小的石经墙,前者所刻经文为佛教丛书《塔多》经,共刻了108遍;后者所刻经文有17种。除了这些文字刻石,和日石经墙这里还有近两千幅各种佛像、佛塔等绘画石刻作品。
  据测算,相距不远的这4处石经墙总长达300多米,所刻经文总字数在2亿字以上,用片儿石料多达3万块。曾用大半生参与过石经墙刻建的和日寺老僧人、雕刻高手宫保才旦告诉笔者,石经墙雕刻用工至少在八九十万以上。
  
  
  石经墙的形成
  
  关于和日石经墙的创建年代,没有可靠文字记载,但据和日寺僧和当地藏民的说法推算,大致创始于清代嘉庆年间,完成于20世纪50年代初,前后历时150多年。
  据《黄南州志》记载,首次发起并组织者,是和日寺第三世主持活佛德尔敦·久美桑俄合丹增。他最初的想法是为了更好地弘扬佛法,决意用自己的一生为寺院刻制3部可以永世长存的石经,即《普化经》《噶藏经》和《当僧经》。于是,他从果洛草原请来一位雕刻绘画兼通的叫阿乃亥多的高僧作为首刀人,并挑选了几十位寺僧和牧民当帮工,经过几十年不懈地凿刻,终于完成了3部石经的刻制,这是和日最早的石经。这些作品,小到一个巴掌大小,大到一人多高,精美而有特色,虽经150多年的风蚀雨淋,沧桑舛变,至今存者风貌依然。
  接替德尔敦活佛大规模刻建石经墙的人,是德尔敦活佛的后任第四世主持洛加仓活佛。洛加仓是一位佛学造诣高深的宁玛派活佛,他所处年代为社会比较动荡的清末民初,老百姓日子过得很苦。为顺应祈佛保佑脱离苦难的民意,洛加仓又开始了大规模和系统的石经墙续建,他要让完整的“大藏经”《甘珠尔》和《丹珠尔》等著名佛教经典,变成石书,与世长存,护佑广大藏族信众得福承祥。因为洛加仓是和日草原上的高僧大德,又是和日大头人的亲戚,资财充足,加上和日牧民和僧人的捐奉,石经墙的扩建非常顺利,历经30多年就全部完成。
  
  和日石经墙如此平整光洁的石材源自何处,以及它在刻制前的技术处理,也是大有讲究的。据调查,独一无二的和日石经石材,来自当地十几公里以外的一座山上,那座山形态奇特,据说有莲花八瓣瑞相,山沟深处一个地方蕴藏着一大片青绿色石山体,而且石壁呈层理状,非常规则,取下来便是几乎不用再雕琢的再好不过的石板材,相当平整细润。这些石材,因神圣化,非石经、寺院不能用,因之一直保护得很好。刻经石材当年都是信众一块块用肩膀背回来的,据说凡有幸能为石经墙背石料的人,都可以修积缘德很多,所以,当年背石成为一大盛事。刻用前经反复油浸火烤进行软化,是上好的石材,加上工匠高超的技艺,成就了和日石刻经书艺术的美轮美奂。
  和日石经墙原是按藏文经籍版式分部垒叠而成的,每函石经码得像一本本长条藏文经书,保持着纸经书的形状和风格。每函都有书名,外面用木板包装成书箱状,再用精美的图案石板隔开。石经墙两面隔一段有一座精致的佛龛,里面供有石刻佛像,这样,朝拜和转“廓拉”的信众,就可以随时与佛见面。
  
  沧桑舛变的命运变迁
  
  石经墙建成后,成为和日以至贵德、同德一带,甚至整个安多藏区佛教信众的心中圣地,来这里朝拜和转“廓拉”的人终年不断。照藏人的说法,在这里转一圈“廓拉”,就等于把这里所有的石经书诵念了一遍,福祥无量。有趣的是,据和日的藏民说,自石经墙建成后,和日一带果真极少发生天灾人祸。当地人认为,是经石墙的圣灵为他们带来了平安吉祥。从此,代代传续,人们不断往这里敬献各种经石。神秘的石经墙,成为藏地信众精神图腾的象征。
  
  不幸的是,1958年大跃进和“文革”中,神圣的石经墙没有躲过政治风浪的侵袭,被视为封建迷信而两度遭到破坏,整齐有致的石经墙被拆了,大部分的经石被运走,成为铺路、建桥、垒墙和做屋顶的建筑材料,至今都没有完全找回来。
  后来,随着社会政治局面的逐渐稳定和宗教政策的落实,和日寺的主持、僧人和广大信众,自发地开始寻找失散的经石,重新恢复和重建石经墙。今天我们所见到的和日石经墙遗迹,就是经过近30年的重建努力保留下来的,墙体形状已不规则,不少地方呈坍塌状。由于一些经石至今没找回来,部经已不完整,而且没有了当初的目序排列。墙体两面的诸多佛龛、佛像也被破坏了,只是主墙东段墙侧尚存一些石刻佛像、佛塔和六字真言单幅石刻作品。
  尽管如此,今天,无论我们拿起哪一块经石板,掸去上面的积雪和尘灰,都会发现那些阴刻的经字依然隽秀工整,清晰如初。而且,经字风格多样,笔力遒劲,横平竖直,相当精致。那些残存的石刻造像作品,也是构图比例紧凑得当,量度精准,技法简拙古朴,线条自然流畅,显示了历代工匠高超的藏传佛教绘画技艺和娴熟的石刻功力。
  在夕阳的余辉里,伴着石經墙两边几座高架经幡在山风中的“啪啪”作响,白雪映衬下的石经墙显得那样沧桑而神秘壮美。
  
  有关石经墙保护的思考
  
  由于和日石经墙的特殊地位和规模,以及它的文物、工艺和宗教象征价值,其进一步的保护和修缮,在近年引起了有识之士和僧俗信众们的强烈关注。和日寺以宗教的号召力,不断动员信众们协助寻找尚失落在民间的经石,当地藏族群众自然也是非常敬重他们心中神圣的石经墙,在到处打听寻觅,不断有人把一些找到的宝贵经石送回山上来。加上人们现在的自由敬献,这里的经石越来越多,仰拜、朝谨和前来转经祈福求祥的人也纷至沓来。
  
  但要真正使经石墙得到很好的保护,还需要系统而正规的整理和修缮。当任和日寺主持都格吉卜活佛发起倡议,寺院和僧俗人众自发捐款捐物捐劳力,终于有了两年前的一次大规模修缮,主墙的东段加了基墙,上面的经石也进行了整齐的摆放和整理归序。
  泽库县人大的才旦加和多杰才培两位和日籍主要参与组织施工者说:“和日石经墙不仅仅是和日的泽库的,也是全藏区全中国的宝贵文化遗产,这种世界少有的石书胜迹,应当得到更好的保护。他们说,和日石经墙的创建要比甘肃的拉卜楞寺早,可拉卜楞寺吸引了很多游人,这里却很少有人来。”
  和日石经墙是一处不可多得的文化奇观,是珍贵的宗教文献和奇特的宗教艺术,也是藏民族乃至中华民族共有的一份宝贵文化遗产。我们期望像对待濒危自然物种那样,保护好我们的每一个濒危文化物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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