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授精做成了混血儿,迟到的归国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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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美博士王洪明因无法生育,妻子艾明艳借精生子后,竟然产下混血女儿乐乐。无法面对这一切的王洪明狠心和妻子离婚,艾明艳只得带着女儿回国,不得不独自承受着生活和心理上的巨大压力。在乐乐六岁那年,艾明艳身患绝症离世,失去母亲的庇护,乐乐患上了自闭症。就在女孩命运沉沦之际,回国探亲的王洪明担负起迟来的父责……
  

留美夫妇借精生子混血女孩降临


  1998年4月,32岁的王洪明结束为期一年的赴美访问学者身份,回到工作地长沙一所大学,这里也是王洪明的家。五年前,成绩优异的王洪明从中国地质大学(北京)毕业后,来到中南工业大学材料系做研究员,后成为讲师,并和在图书馆工作的同事艾明艳结婚。
  丈夫回来不久就提出:我想离开这里,我们想办法去美国吧!艾明艳一愣,王洪明解释说:“美国环境好,研究水平高……更重要的是,明艳,我想换个环境。一回到这个地方,我就透不过气来,抬不起头……”看着丈夫痛苦的表情,艾明艳答应考虑考虑。
  原来两人因无法怀上孩子,去医院一检查,发现是王洪明的问题。尽管艾明艳安慰丈夫大不了领养个孩子,可王洪明出生在邵阳农村,祖辈传宗接代观念重,随着时间推移,夫妻俩面对的压力会越来越大,而王洪明更是备受煎熬。
  思来想去,尽管艾明艳不舍稳定的生活和亲人朋友,但为了丈夫,她最终同意了丈夫的想法。
  经过一番努力,1999年6月,王洪明考取了美国宾夕法利亚州立大学地球科学院的研究生,并获得奖学金。这年年底,艾明艳以陪读身份也来到美国。
  远离故土,两人心理上少了许多压力,但经济压力非常大。艾明艳进入当地一所社区大学自费读书,业余在中餐馆洗盘子,生活才得以维持。2002年王洪明毕业后,在美国布法罗的罗斯维尔帕克研究所找到一份数据分析工作,他们的生活才稳定下来。
  随着年龄的增长,生活的稳定,转眼35岁的艾明艳想做妈妈的愿望越来越强烈。当艾明艳第一次向丈夫提出想通过人工授精生一个孩子时,王洪明错愕地看着她:“你不是说这辈子只要有我就足够了吗?何况,通过那技术,孩子跟我有关系吗?”艾明艳没想到丈夫学识这么高,思想还这么狭隘,这以后她多次和丈夫沟通,试图说服王洪明,可都无果。
  2003年4月21日,是艾明艳36岁生日。那天生日许愿时,她哭着求王洪明同意人工授精,让她做一次母亲,王洪明沉默了,最后不得不点头同意!
  不久,两人从加州精子库银行网站上根据身高、血型等参数挑选一位捐献者,随后布法罗大学医学院生殖科医生将精子库送来的精子植入艾明艳体内。不久后,艾明艳被诊断怀上孩子。产检时,听着孩子强有力的心跳,艾明艳激动得热泪盈眶,做母亲真是一种美妙的感觉!她给孩子起名乐乐,英文名字Raily。
  2004年12月底,艾明艳生下了一个6.2磅的女婴。当医生把乐乐抱给王洪明看时,他愣了。看着丈夫脸上复杂的表情,艾明艳无语泪流。原来,乐乐竟然是个黄头发、凹眼睛的混血儿,夫妻俩不知道挑选精子的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女儿的出生,让这个家的气氛彻底变了。王洪明越来越沉默,总以加班为借口很晚回家;从不带孩子出门,以前他们经常参加的华人聚会,再也没有去过。
  一次,国内的一位老同事到美国拜访他们。王洪明见推辞不掉,就和艾明艳商量,让她带孩子出去住几天。艾明艳不愿意:“为什么啊?”王洪明恼怒地说:“你让我怎么跟他介绍乐乐?”王洪明的自私、狭隘让艾明艳愤怒不已:“孩子是你同意我们才要的。捐精者是我们共同挑选的,不管孩子长成什么样,我们都是她的父母,你现在这样算什么?”而王洪明再也不想克制自己对孩子的厌恶和对妻子的怨恨:“当初是你非要孩子,现在让朋友家人看到孩子的样子,别人会怎么说?我的脸往哪搁?”
  那一次,两人爆发了孩子出生以来最激烈的争吵。而随着孩子的长大,矛盾越来越多。2006年8月,在乐乐快两岁时,王洪明提出离婚,艾明艳不想女儿这么小失去父亲,她苦苦挽留。可无奈王洪明去意已决,为此他搬了出去。
  绝望的艾明艳只得同意离婚。孩子出生后,艾明艳就没有再出去工作,离婚时,两人协议,王洪明每个月支付其1000美金的抚养费,他有探视权。
  但让艾明艳心寒的是王洪明再没来看过孩子,依照美国法律,艾明艳可以起诉王洪明,可要强的她没有这么做,她决心独自照顾好乐乐,让她幸福快乐。
  可在异国他乡,独自抚养孩子的艰辛让她心力交瘁,孤独和寂寞也侵蚀她的心,她特别想念国内年迈的父母。于是在2007年初,艾明艳带着乐乐离开美国,回到湖南岳阳父母身边。

失去母亲庇护,混血女孩的天黑了


  艾明艳的父母是湖南省岳阳市一所中学的退休教师,为迎接外孙女回家做了各种准备。可当他们看到外孙女竟然是个金发碧眼的洋娃娃时,都面面相觑。直到这时,艾明艳才告诉父母孩子的来历。年近七旬的两位老人听完女儿讲述,都叹气抹泪。
  乐乐的归来在父母所住的小区掀起了轩然大波,大家对这个“外国小孩”充满好奇,有人背后议论说艾明艳和美国鬼子乱搞,生下女儿,被丈夫赶回国。也有传言说艾明艳被人强奸,生下孽女……
  艾明艳的父亲艾庆文一辈子是个老实本分的教师,把名誉看得比生命还重。他不知道该怎么向周围人解释,懊恼的他把气发泄到女儿身上:“你为什么生这么个孩子?你回来干什么?”艾明艳委屈不已,可冷静后,她也意识到,在这个小地方,女儿特殊的样貌必定会遇到更多非议,随着女儿长大,也不利她的身心健康,艾明艳决定带着女儿到长沙生活。
  2007年9月,艾明艳在长沙芙蓉区解放西路租房住下,并将乐乐送到一所优质的双语幼儿园,为了培养女儿,她还给女儿报了钢琴、跳舞等多个兴趣班,花销非常大。尽管王洪明依旧在给抚养费,但在支付了女儿各项费用后,也所剩无几。后来艾明艳在一家培优机构兼职做英语教师,才勉强维持生活。   在艾明艳的培养下,聪明的乐乐琴棋书画无所不会,也很乖巧懂事。见艾明艳躺在床上,她会跑过来,用自己的小手帮妈妈捶背。有了女儿这个开心果,让艾明艳觉得苦点累点都是值得。
  2008年11月的一天,艾明艳发现自己右乳里有一个肿块,乳头还有液体分泌出来。她不敢大意,第二天就到省人民医院进行检查。艾明艳一再强调没有亲人,能够坚强面对结果时,医生告知:乳腺癌晚期,治愈可能性不大!不知道当时的她是如何面对这一噩耗,艾明艳的父母得到这个消息已经是2009年的春节过后。那天,她一脸平静地告诉父母自己的病情,并恳求他们在自己去世后,照顾女儿!
  艾庆文夫妇如遭雷击,看着女儿诊断书哀声痛哭。后悔自责的艾庆文,求女儿去医院治疗。在父母的劝说下,艾明艳到湘雅医院进行保守治疗。
  这些年,为了培养女儿,艾明艳没有攒下什么钱。工作也是临时的,因此治疗的费用全靠父母的积蓄,艾明艳心疼不已,在治疗一个月后,她坚决要求出院。艾庆文不同意,让她找王洪明要钱,艾明艳摇头拒绝了。和美国的朋友在网上聊天时,她得知王洪明已组建了新家,要强的她不想让人同情怜悯。为了给女儿树立榜样,即使在最疼最难受的时候,她都是笑呵呵地面对。为了在有限的生命里好好陪陪父母,2009年4月,她还带着女儿和父母去张家界游玩了一趟。
  艾明艳的病情开始恶化,疼痛折磨着她,还常陷入昏迷状态。2010年1月,艾明艳因病情恶化离开了人世,艾庆文夫妇痛不欲生。在处理完女儿的后事后,夫妇俩带着乐乐回到岳阳。
  艾庆文把全部精力都用在照顾乐乐身上。虽然有外公外婆的疼爱,但周围纷杂的目光让年幼的乐乐不知所措,特别是在乐乐上了小学后。由于乐乐没有户口,所持的是中国旅行证,艾庆文找了许多关系,终于让她进入家附近的一所小学借读。有着西方人的面孔,却说着一口流利湖南普通话的乐乐,立即引起了同学们的关注,大家像看怪物一样,有时候下课了,窗户外还趴着看她的孩子们。
  乐乐意识到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同学们都问她怎么会长成这个样子,乐乐也不知道,她回去问外公外婆,可他们也没有具体答案。一天,乐乐回家问艾庆文:艾滋病是什么病?原来学校有孩子说她的妈妈是在国外染上了艾滋病……艾庆文气得差点背过气,看着懵懂的孩子,他只能老泪纵横。
  在学校被同学们嘲笑,回到家外公外婆沉浸在丧女的痛苦中,气氛凝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乐乐变得不爱说话,到最后,她连学校也不愿意去了。等艾庆文发现外孙女的异常时,乐乐已经陷入无声的沉默中。搞一辈子教育的他懂点心理学,他赶紧带着乐乐去医院检查,岳阳人民医院心理医生诊断乐乐是心理遭受重创后,患上自闭症。由于当地医院对儿童心理方面治疗还没有很好的手段,医生提议他们最好能够换一个环境,到大城市找更好的医疗条件。

爸爸归来迟来父爱点亮混血女儿的心


  艾庆文和老伴商量后,决定带着孩子到长沙生活并治疗。2011年4月,他们在长沙梓园路上租房住下,并送乐乐到长沙儿童医院接受专业心理治疗。
  乐乐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不仅失语,还经常发生无意识的自残行为。两位老人一刻也不离,轮班守在乐乐身边。让艾庆文揪心的是,自己和老伴身体越来越差,迟早有撒手的那一天,到那时乐乐怎么办?
  就在艾庆文为乐乐未来忧心时,2013年2月,阔别家乡十多年的王洪明回国探亲。这次他也想见见艾明艳和孩子,因为不久前他准备给艾明艳账上汇钱时,发现联系不上她(王洪明每年都会将一年的抚养费打到艾明艳指定的卡上)。
  王洪明几经打听,终于从以前的同事那得知前妻去世的消息!对方告诉他:“要强的艾明艳没有向任何人诉说自己的难处,我是知道消息为数不多中的一个。这些年,她过得苦啊……”那一刻,王洪明感觉胸口闷得难受。夜里,他睡不着,时过境迁,回望和艾明艳的这段婚姻,为当初的自私和残忍悔恨不已。
  第二天,王洪明根据同事提供的地址,找到前岳父租住地。那天他在小区徘徊许久,到了午间,他看到前岳父步履蹒跚地牵着一个金发小女孩,从小区门口走进来。王洪明鼓足劲想上前,可脚底像灌了铅……
  那天,当他敲开艾庆文的家门时,前岳母方晓云顿时情绪激动,欲关门,不让他进。最后在王洪明一再恳求下,他才被允许进门。这时艾庆文带着乐乐从房间出来,面对王洪明上前叫她的名字,乐乐面无表情。艾庆文则情绪激动,让他滚。担心老人情绪激动引起身体不适,王洪明只得抹着泪离开。
  后来他又来到老人家门前……善良的方晓云和艾庆文终于开门让他进去。那天,王洪明从两位老人的讲述中,才得知前妻艾明艳遭遇。那一刻,他恨自己的自私,不仅差点剥夺艾明艳做妈妈的权利,为了自尊,把责任都推在艾明艳身上……王洪明立在艾明艳的遗像前深深忏悔。
  王洪明想对乐乐好一点,可乐乐却很排斥外人,他想过去拥抱乐乐,却引起对方情绪反抗,还把手边的书扔向王洪明,砸到他头上。可令王洪明意外的是,过了一会儿,乐乐的情绪平静下来后,她又怯生生地走过来,指了指他的头。这个动作让王洪明感动不已,乐乐是个体贴懂事的孩子,她在为自己错误的行为表示歉意。那一刻,他从心底喜欢上乐乐。那段时间王洪明担负起接送乐乐去医院接受治疗的任务,做感统训练,希望唤起乐乐的意识,可效果不明显。
  在征得老人同意后,王洪明带着乐乐远赴北京、上海等多家儿童自闭症治疗比较权威的医院进行诊断,最后医生认定乐乐是后天心灵创伤,安全感和认同感缺失造成自动关闭心门和情绪。要根治必须打开她的心结,必须重新让她有感知力,感受到爱。
  每次去看乐乐时,看着年迈多病的前岳父母,吃力地帮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乐乐做感统训练。王洪明几经考虑,向艾庆文提出带乐乐回美国治疗。与此同时,他在电话里也和在美国的现任太太李双琴商量。王洪明是在离婚后第二年,认识了离异带着儿子生活的华裔李双琴,她在布法罗一家培训机构教中文,儿子已经上高中,两人在三年前重新组织了家庭。令王洪明感动的是李双琴是个通情达理、善良的女人,她完全理解丈夫对前妻的愧疚,得知他们混血女儿的病情后,非常同情,并赞成丈夫将孩子带回美国抚养。   艾庆文和老伴早已和乐乐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但为了孩子的将来,他们忍痛答应,并让王洪明发誓这辈子好好照顾乐乐,让九泉下的艾明艳放心。
  征得老人和妻子的同意,随后,王洪明开始为乐乐赴美做准备,由于乐乐所持中国旅行证过期,必须申请“一次性出境通行证”,当初美国法律将孩子判给艾明艳,他重新获得抚养权又要向美国递交相关资料。为此,他向美国工作的单位又申请延长了半个月的假期,办理好乐乐各种繁琐的出国手续。
  2013年3月,在即将赴美国前,王洪明带着乐乐来到艾明艳的墓前。那天,他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并在艾明艳的墓前发誓: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培养乐乐,让她生活得快乐幸福!
  随后,告别两位善良的老人,王洪明带着乐乐坐上回美国航班。3月12日,当飞机降落在尼亚加拉机场时,李双琴带着儿子在外面热烈迎接乐乐的到来。令王洪明意外的是,下了飞机后,看着出口大厅里高鼻梁、黄头发,白皮肤的人群,乐乐的眼神有那么一刻不再恍惚,而是充满了好奇。
  来到美国后,王洪明在当地为乐乐找到一位知名的幼儿心理问题专家,对她进行心理矫正治疗。听从医生的建议,王洪明只要有时间就陪乐乐做训练。
  令他感动的是李双琴对乐乐像亲生女儿,有时间两人就带乐乐出去游玩。为了让她适应当地语言环境,王洪明还将她送入一家语言学校,学习英文。也许骨子里血液作用,乐乐的进步很快,虽然她很少开口,但基本能听懂大人们对她的要求。
  经过一年的努力,2014年初,医生在对乐乐进行测试诊断后,发现各项测评数据接近正常水平。
  2014年3月,王洪明将她送入犹太人开办的,在当地最好的私立小学就读。在那里,她会得到悉心的照顾。
  在这年的父亲节,令王洪明感动的是,乐乐还在老师指导下,为王洪明制作了一张贺卡,当天晚上,乐乐掏出卡片,郑重交到王洪明的手上:“dad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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