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师一仆二主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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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曾经服务过的大品牌之后,一些设计师的日子并不那么好过。
  就在最近,在法国巴黎的著名景点和购物区Palais Royal,人们会发现,美国设计师品牌Marc Jacobs关闭了在那里经营了9年的店铺。这距离该品牌的副线宣布停产仅仅过去了两个月。
  2013年10月,Marc Jacobs终于卸任当了16年的路易威登(Louis Vuitton,以下称LV)创意总监,专注发展自己的同名品牌。在两个品牌之间奔波所需要的灵感和体力的巨大挑战,让Marc Jacobs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他认为只有将精力投注在一个品牌上,才能保证成功。
  Jacobs走后,LV很快雇佣了名气更盛的Nicolas Ghesquiere。后者曾将开云集团旗下品牌巴黎世家(Balenciaga)带回时装一线。
  不少设计师都想单干。一年前离开Coach专注自身品牌的前创意总监Reed Krakoff,近况甚至比Marc Jacobs更为窘迫。他于2010年创立的同名品牌在纽约SoHo的精品店和上东区门店都即将关闭,目前店内商品正以3折销售。它们只开了4个月。
  5月28日,Dior Homme的创意总监Kris Van Assche也宣布关闭他经营了10年的同名品牌,把精力集中在Dior Homme创意总监的角色上。他通过一封公开邮件声明,不再走秀,也不再接受订单。
  


  现实是残酷的。人们总会疑惑,一个人得有多大的精力,才得以同时拥有两种设计理念?作为一线设计师,在某些时刻,他们必须要做出非此即彼的抉择—是继续为大牌摇旗卖命,还是就此走上独立道路。
  时尚这个行当的节奏正在不断加快,显而易见,设计师的工作压力与日剧增。如今,一个品牌的女装部门每年至少需要发布4组新的时装系列。这种压力并没有因为近几年Alexander McQueen和L’ Wren Scott的自杀事件而减轻。
  一个设计师如果要兼顾公司与自己的品牌,那么4组这个数字要翻上一倍。更可怕的,如果再加上男装和配饰等其他系列,工作量就是4到5倍了—很难想象一个人可以有足够的创意,来维持一年超过30组时装系列的绝妙品质。
  年轻一代的设计师或许会有所不同?
  30岁的美国设计师Alexander Wang正是时尚行业这两年最受关注的新宠。这不仅仅是出于他突破性的设计,更是因为他的多重角色。
  2012年,这个梳着凌乱马尾、性格活泼的黑衣大男孩,在成立自己的同名品牌5年后,被任命为开云集团旗下快速增长的品牌巴黎世家(Balenciaga)新的创意总监。至今他仍身兼数职,花大量时间周旋于巴黎与纽约、集团与自己的创业项目之间。
  同样30岁上下的Jason Wu和Jonathan Anderson,近两年也在保留自己品牌的同时,分别被任命为Hugo Boss的女装创意总监和Loewe的创意总监。
  很难预测他们会不会也最终走上两难的道路。
  一开始,这看起来并不是一个问题。在2007年接手Dior Homme之时,Van Assche也已经创立了同名品牌两年。对于大品牌伸出的橄榄枝,几乎没有一个设计师能够抵御它的诱惑。它能使年轻人名声大噪,毫不费力就吸引媒体和评论家的注意—这些都是让自己通往成功的方式与标志。
  与此同时,为这些大品牌工作,能够给设计师的自有品牌带来一些延伸效应。26岁的刘念两年前在迪拜的老佛爷购买过Marc Jacobs的手袋。“我知道Marc Jacobs是LV的设计师,并且为LV工作了很长时间,”她说,“买它和买LV感觉没有什么分别,而且便宜。”她想象一个人的创意会延续在所设计的不同产品当中。
  开云集团首席执行官Fran ois-Henri Pinault在一次发言中讲述过为何要选择Alexander Wang。“是他的自有品牌和Balenciaga所代表的不同东西,让我们注意到了这位设计师。”开云需要Alexander Wang的年轻和活力。他们还非常小心地将两个品牌的团队完全分开,避免它们相互蚕食。
  时间终究会引发变化。过去8年里,Van Assche在其同名品牌中的表现,不知不觉间被他掌舵的Dior Homme风格同化。最初那个比利时品牌青涩而自由的创意渐渐失去,直到两个品牌几乎无法看出分别。设计师也完全无需在两种设计理念之间切换。评论家Kennedy Fraser在1981年写的书The Fashionable Mind中指出,时尚业的品牌总是需要与时俱进,否则就会被人遗忘。
  不过,对于Alexander Wang等新一代年轻设计师而言,抉择的时刻只是尚未来临。即使这样,他们现在仍然需要榨干自己的创意。Alexander Wang在去年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说道,“我像疯了一样在工作。”早前热衷于派对的他周末不再出去了。他说他已经学会应付孤独。
  设计师们面临的两难困境是相同的—大品牌成就了他们,却也耗尽了他们的创意。但抽身离去也并不像想象中潇洒。离开大品牌,意味着失去所有的光环和资源。在奢侈品行业被三大集团瓜分、更像一场大而不倒的资本游戏之后,小型的独立品牌面临着更严峻的市场环境。
  


  “这个时代对于独立品牌来说真是太艰难了。”Van Assche在《致美国〈女装日报〉的一封信》中说道。他曾表示,自己一直靠朋友的赞助在工作。运营自有品牌需要付出高昂的成本,而设计师本人未必是好的CEO。对于他们而言,自有品牌的意义更多在于证明自己,成功有时候并不只是金钱上的。“你卖得越多就会遇到越多的麻烦。”Van Assche说。   他并不是说说而已。他的自有品牌当年的首秀结束后,本来他以为只有15个客户,却收到了45个订单。布料的生产成本很高,加上资金不充裕,这些都给他带了极大压力。要知道当月下订单后,买家通常要等到下个月才会付钱。独立品牌往往没有足够的资金先做好衣服。
  “除非你真的有独到之处,而且有资源在T台上把它呈现出来,你才可能和Balenciaga、LV它们竞争,”Scott Sternberg对时尚媒体Fashionista说,“接着你就会发现你不该那么做,因为随后源源不断涌来的工作真是太令人痛苦了。”Sternberg在2004年创立的美国独立品牌Band of Outsiders近日也已经解雇了大量的员工,并取消了所有秋季的批发订单。
  如何将个人的名气转变成商业上的成功,是设计师下决心离开大品牌时将面对的最大挑战。你或许需要像Michael Kors一样的聪明头脑,知道何时退出以及如何退出。
  2002年,当Michael Kors创立自己的同名品牌21年时,他从C line辞职,专注于自己的品牌。但此时LVMH集团已经买下了该品牌1/3的股份。这帮助Michael Kors的年销售额在当年保持在1亿美元左右。
  控股设计师品牌是伯纳德·阿诺特在建立LVMH这一全球奢侈品帝国的过程中屡试不爽的做法。但是单飞之后,Michael Kors并没有让自己的品牌继续受到LVMH的控制。在“时尚女魔头”、VOGUE美国版主编安娜·温图尔的牵线下,他做了融资的决定。
  第二年,曾成功盘活美国时尚品牌Tommy Hilfiger的Sportswear,以近1亿美元(约合6.22亿元)从LVMH及其他各方手中收购了Michael Kors 85%的股份,重构其商业模式。2011年Michael Kors成功上市。不到10年,它从一个小众设计师品牌变成了年销售额13亿美元(约合80.87亿元)、拥有百亿美元市值的明星公司。
  这也毫不奇怪。你会在Michael Kors的手提包和服装里,看到C line的影子。但这种创意的趋同和重复并没有给设计师带来难堪。通过成功的商业运营,这些都变成了自有品牌的一种优势,甚至是独特之处。
  获得大品牌东家的青睐和投资,或许是壮大自有品牌起步的好办法。从这个意义上看,Marc Jacobs已经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经过多年追加投资,现在LVMH集团已经拥有了该品牌96%的股份。Marc Jacobs的最终目标也是上市。他的离去,获得了东家的支持。
  在CEO Sebastian Suhl的带领下,Marc Jacobs正在经历重组。当Jacobs离开LV时,LVMH集团总裁阿诺特曾表示,该品牌的重组需要至少两年。产品开发至少在2013年10月就已开始,无论是关店寻址重开还是关闭副线,可能都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
  今年3月,副线Marc by Marc Jacobs宣布停产,并入主线Marc Jacobs当中。但Jacobs对外表示,这个决策是为了“保证Marc Jacobs主线的更好发展”,其目的并不是缩减产品线,而是要统一所有产品,最终实现扩大生产和销售—在同一个品牌名下吸引更多的消费者。他没有讲出的另一个事实是,曾经为品牌创下不菲收益的副牌,现在也开始受到一些新兴小众品牌的挑战。
  合并后的Marc Jacobs将覆盖从奢侈品到高街产品等多种价格区间的商品。以前在副线的百货店可以用不到20英镑买到的钱包、润唇膏和T-shirt,未来也可以在高端精品店买到。最坏的情况也不过如此。
  2011年,意大利奢侈品品牌Dolce & Gabbana宣布关闭副线D&G,这让时装界大为困惑和可惜—D&G太受欢迎了。但这也是设计师忍痛割爱的原因,因为它抢了主线的风头,稀释了奢侈品的品牌价值。
  同样,成立于2001年的Marc by Marc Jacobs以亲民的价格开拓销量,帮助品牌实现年收入10亿美元(约合62.2亿元)。但这些年它的设计开始显露疲态。总是依靠舞会礼服和肤浅的印花这样的美式快餐产品来赚钱,未免背离了设计师当初离开LV自由发展的初衷。
  这可以看做是Marc Jacobs一个新时代的来临,也像是一种轮回。无论如何,它必须像一个真正的奢侈品品牌一样,重新考虑自己的形象和定位,而不再仅仅是追求曝光和销量。无论要追赶一下LV的风头,还是让从新兴小众品牌中突围,Marc Jacobs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其他设计师同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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