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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菊次郎的夏天》和《中央车站》分别是1999年日本出品的和1998年巴西出品的影片。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在寻找他的母亲/父亲,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女人在寻找自己,一段艰难、奇妙而又温暖的旅程。简单地说,这就是《菊次郎的夏天》与《中央车站》的全部故事。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摄制于地球两边的电影竟然在情节设置、人物关系甚至基本结构上如此类似,这本身就是电影在书写今日自身历史中的一道奇观。同为寻亲题材的公路片,这首先为他們的比较提供了可行性。如果说《中央车站》给我们的感觉象一个深刻的寓言,那么《菊次郎的夏天》则是一个温情的童话故事。但二者在诠释寻回人性的纯真方面却是那样的不谋而合!我大致总结了以下7点共性。
1、 共同的类型——公路片
以一条路为背景出发,从起点到终点,让人物从茫然无知的黑夜走到黎明!人们称这是旅途。人们也把表现旅途的电影称为旅程电影或者公路片。这两个故事都是以公路为叙事载体和叙事背景的影片。展现自然和小镇风貌,描写客观,不事雕琢。在公路片中,漫长的公路,奔驰的汽车、当然还有路边旅馆和小吃店,这些都是公路片不可缺少的重要元素。
2、 共同的选材——三千里寻亲
两者在选材上异常接近,都是最近一两年拍摄的影片,都是反映现实题材的作品。它们的主角都是一个不完美的小人物和一个孩子,写他们在寻亲旅途上的情感变化。(旅途越走越远,心却越走越近)。
《菊次郎的夏天》讲述小男孩正男和祖母生活在一起,母亲在正男的生活和记忆里一直是一个缺失的“符号”。当他意识到自己没有母爱时,便自觉地萌发了找寻母亲的愿望。于是,他拿着母亲寄来的信,在邻居菊次郎的陪伴下,踏上了寻母的路程。游手好闲的菊次郎带着年幼的正男没有去找母亲,却把他带到了赌场,结果路费输光了。本来可以很简单就完成的事情,却因为菊次郎玩耍的原因被人为的耽搁了。他们只好靠搭便车来继续寻母之路,影片的大部分故事也都发生在漫漫的公路上。
《中央车站》讲述了朵拉以前是位中学教师,退休后在里约热内卢的中央车站替人写信。她与邻居爱莲,每晚一起阅读客人请她代寄的信,聊以自娱,认为重要才寄出,无味或无聊的便丢掉或存放在抽屉里。一位名叫安娜的顾客,带着儿子约书亚来到朵拉的摊档,要她写一封信给下落不明的丈夫。两母子离开火车站之际,安娜遇上车祸,留下无依无靠的儿子。约书亚悲惨的遭遇,唤起了朵拉冷却已久的同情心,她决定带着约书亚远赴巴西东北偏远的角落,去寻找父亲。沿途风景越走越陌生,二人间却越来越亲近。
3、 相似的人物设置——老与少
A、 成人与儿童
《菊次郎的夏天》:“坏叔叔”——菊次郎、小男孩——正男
《中央车站》:老处女——朵拉、小男孩——约书亚
B、 二者的关系——陌生人
《中央车站》中,朵拉通过帮约书亚的妈妈安娜写信认识约书亚,从相互敌意到最后二人建立起一种类似母子的关系。
《菊次郎的夏天》中,菊次郎是正男外婆的朋友。菊次郎与正男是一种委托关系,在旅途中他们也有很多的磨合,最终二人也建立起了一种类似父子的亲密关系。
相同的是他们对彼此都没有了解,甚至最初建立关系的基石就很不稳固(朵拉开始只是通过写信赚钱,约书亚是他的一个顾客。后来约书亚的妈妈出车祸死去,朵拉竟然想把孩子卖掉;菊次郎带着正男寻找母亲开始完全是建立在5万日币的基础上)。人物关系的建立为他们后来旅途上出现的“果”提供了“因”。
C、 成年人的特征——不完美的小人物
朵拉与菊次郎身上或多或少都存在一些问题,这些问题都使得他们看上去并不可爱,甚至会被人贴上“坏人”的标签,但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不完美的小人物。《中央车站》中的朵拉相貌丑陋、自私贪婪冷漠,但她还没丧失一颗真诚善良的心。同样《菊次郎的夏天》中的菊次郎虽然有些流氓地痞的特征,处处惹麻烦,但他也没从根本丧失人性的美。菊次郎在旅途中体会到了孩子的感情的珍贵,因为他们都有相同的命运,菊次郎的童年也有着母亲离弃的遭遇。形成了他对亲情的一种误解,所以他的观念中没有传统的寻找赡养或者别的什么感情存在,也许有的只是对父母的一种遗忘;朵拉的父亲是个酒鬼,所以朵拉人为地认为约书亚的父亲也是如此,也就在这场夏天的旅行中菊次郎找到了在自己心中尘封已久的那份感情。也就在这短短的几天当中,朵拉也开始想念自己的父亲,还有二人都有一些不光彩的劣迹,象菊次郎偷人家的东西,耍流氓作风,而朵拉也在超市偷东西,也有一些自私自利的想法,他们都有搭便车的经历,只是菊次郎的经历更人为一些,更搞笑一些,而朵拉的搭便车则顺利一些,甚至使她遭遇了一场久违的爱情,尽管这是一次没有结果的爱情。相同的遭遇体现在开始、中间、结尾。
4、 感人的小细节——相似的情节
买药或者买衣服
《菊次郎的夏天》里正男深夜给挨打受伤的菊次郎买药敷上。
《中央车站》中约书亚给一辈子没有男人的朵拉买了一件蓝色的裙子,成为了朵拉走向新生活的一个物证。
偷食品
《菊次郎的夏天》中菊次郎在路边调包偷东西给正男和自己吃。
《中央车站》中朵拉在路边超市偷东西给自己和约书亚吃。
宗教和天使
在《中央车站》中宗教的画面经常在一些关键的地方出现,表达一定的含义,例如,当约书亚的妈妈出车祸死亡以后,出现了一个圣母玛利亚的镜头,之后就接了一个约书亚的镜头。来表达导演的独特的情绪。
在《菊次郎的夏天》中天使也是一个屡次出现的细节,例如,正男在水泥管道里摇风铃呼唤天使的出现,这时影片采用了动画的效果出现了一个天使,真切的表达了导演的创作意图。
5、 结尾
有许多隽永的影片总是在结尾之处催人的泪水,就像《菊次郎的夏天》、就像《中央车站》。然后让你发现那不靠高科技、不靠性感、没有血腥也没有悬案的片子原本也可以如此动人心魄,于是在片尾演职员表出现的那一刹那,总会有丝丝的感动与甜蜜的在心中回旋,挥之不去。
《菊次郎的夏天》的片尾处理是一个离别的场景,二人在路上消失,菊次郎目送正男向远处跑去。
《中央车站》影片最后是一个离别场景,老太太在清晨悄然离去,在车上写着一封给孩子的信,孩子则在远处的公路旁驻足眺望,任两行泪水顺脸颊流淌……是两人情感的高潮,也是剧情发展的最高潮。
6、 主题
《中央车站》和《菊次郎的夏天》的主题都是描写“人性的纯真”,而且它们都不是简单的,正面的展示主人公之间的亲情。其实,就像一枚硬币的两个面,《中央车站》和《菊次郎的夏天》都是在展示“人性”的两个面。正面是“人性的纯真”,背面是“人性的丑陋”。可能是我们对生活缺乏观察,也可能是我们在主旋律影片中看到“无愿无悔付出真心”的人性太多的缘故,《中央车站》与《菊次郎的夏天》为我们展示的这种亲情,它让我们感到来得珍惜,来得真实,来得与众不同。但是,正是它,让我们重新审视丧失已久的纯真的人性,应该说,许多人性的东西就在这样的情节中蕴含着,它看起来并不完美,甚至有一些瞒和骗,但它却出现得那么即时和果断,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动人力量,尤其是当人类最珍贵的品质爱与善、诚实与勇气、施予与获得越来越容易变成一种简单僵化的说教的时候,两部影片中的大人——菊次郎与老妇人,他们的方式越来越使人难忘。其反常之处,也恰恰是最人性之处。
7、 共同的美学取向——成人在与小孩子寻亲的过程中发现心灵的故事
《菊次郎的夏天》是一部充满风趣和感动的温馨作品。生性不羁像个老顽童般的菊次郎,和九岁的正男没有亲缘关系,一个是九岁的顽童,一个是童心未泯的叔叔因为这一场“寻母三千里”而结缘。两个“少年”在旅程中遇见了各式各样的人、事、物,在这充分现实的考验和人与人温馨接触成长的数日旅程,北野武以这最普通的题材,唤起人们如何以率直的心灵去面对“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叔叔”“干什么,小子”互相不知道名字的这两个“少年”,他们刚开始的距离,如同他们的年龄般的分开。应该说,“寻亲”的主题不过是把菊次郎和正男,朵拉和约书亚粘合在一起提供了合适的理由,并没有为片子注入太多的感动和煽情,它仿佛是推进故事情节的脆弱的动力,和完善角色情绪变化的唯一的原因。经历了波折他们终于找到了正男母亲的地址,但他的看到的是有新家庭的妈妈。显然,幻念里的“妈妈”被现实打破,夏日的寻母变为了没有结果的“行动”,可是在表面“悲凉”的情绪下,正男在菊次郎的陪伴下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暑假,也许找到或找不到母亲,得到或得不到母爱,并不重要,寻母的过程和过程中的充满快乐的“历险”(小闹剧)才是夏日里最美的风景和最大的收获。“电影中最难忘的镜头,是大小两个人脖子中各插一根荷 叶,遮着太阳,在公路上傻傻地走。VCD封面上的话,也许是对这个画面的最好解释:”快乐方式,一半是与父亲在一起度过的快乐暑假回忆;一半是实现现实生活中所没有办法完成的梦想。”同样《中央车站》是由小孩子的带领软化成人的冷酷,表现人性最温柔母性的一面,电影中不但让小孩的世界保有坚持与信念,成人的世界也从此多一分温暖与关怀,电影中女教师从一开始的贪婪冷漠进而慢慢被小男孩感动,表面带领小男孩找父亲,实际是小男孩带领女人找回她的失落的世界。
应该说,两部影片都在讲述寻亲,但《中央车站》似乎在寻找一种更为深刻的情感,而且当中还充塞着很多宗教寓言,在《中央车站》这样的一个寻根公路故事里,巴西各地被予以净化的处理确是出于导演苦心的经营。在他眼中,巴西是一个给上帝许诺的圣地,而在寻根的过程中,不断出现的神迹,如小孩藉着圣母显灵为人消灾排难,以及他最终找到他的两个兄弟约翰和马太(同是圣徒名),并得到他们对这位同父异母兄弟的接纳等,都是导演将宗教愿望与人类愿望结合在一起的尝试。《菊次郎的夏天》则相比较而言,显得“小鼻子小眼”没有那种大气和深刻的感觉,但却有一种久违的轻松和暖暖的感觉,两种风格的不同是不分高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