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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史记》三家注大量征引典籍，以解《史记》，然其引文颇有脱漏讹误之处，标点本《史记》在标注引文时亦存在一些标点问题，今仅以《孔子世家》为例，试着指出其中问题并稍作考辩。
关键词： 《史记》 三家注 引文 考校
《史记》三家注采摭典籍、旁征博引，据程金造《史记管窥》所述“三家所引之书，合之可千有余种，若除其重复，尚可得五百种上下。”引文数量如此浩繁，加之古籍流传的复杂性，其文字脱漏讹误在所难免。再者，古代注书家或限于当时条件，很难对所有引文逐字核对，这也容易产生文字讹误。顾颉刚先生带头整理的标点本《史记》虽堪称精善，然笔者近日考校三家注时，发现确有一些文字及标点问题值得商榷。兹以《孔子世家》为例，择选数条，结合有关资料，加以考证，以期略有益于《史记》研究。《史记》引文据中华书局1982年11月第二版，2008年3月第22次印刷本，随文标注页码及行数，其他所引书目皆随文标注卷数、版本及页码，以便检索。
1.《索隐》：“《家语》云：‘梁纥娶鲁之施氏，生九女。其妾生孟皮，孟皮病足，乃求婚于颜氏征在，从父命为婚。’”（1906/6）
按：“征在”当属下读，标点作“乃求婚于颜氏，征在从父命为婚”。《孔子家语·本姓解》：“于是乃求婚于颜氏。颜氏有三女，其小曰征在。颜父问三女曰：‘……三子熟能为之妻？’二女莫对，征在进曰：‘从父所制，将何问焉？’父曰：‘即尔能矣’，遂以妻之。”（《孔子家语》卷九，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100页）由上文知叔梁纥求婚于颜氏，非意指征在，“征在”当属下读。
2.《正义》：“《括地志》云：‘五父衢在兖州曲阜县西南二里，鲁城内衢道也。’”（1907/7）
按：疑“西南”当作“东南”。《大清一统志·兖州府》“五父衢”下注引《括地志》作：“五父衢在曲阜县东南二里。”（《大清一统志》卷一三○，文渊阁《四库全书》本，475册564页）《左传·襄公十一年》“诅诸五父之衢”，杜预《注》：“五父衢，道名，在鲁国东南。”（《春秋左传正义》卷三一，《十三经注疏》，中华书局，1980年，1950页）《太平寰宇记》：“五父衢在县东南二里”。（《太平寰宇记》卷二一，四库本469册186页）
3.《索隐》：“《家语》：‘孔子之母丧，既练而见’，不非之也。”（1907/13）
按：标点宜作：《家语》：“孔子之母丧，既练而见，不非之也。”《孔子家语·曲礼子夏问》：“孔子有母之丧，既练，阳虎吊焉……孔子曰：‘已则哀服，犹应其言，示所以不非也’。”（《孔子家语》卷十，120页）
4.《集解》：韦昭曰：‘木石谓山也。或云夔，一足，越人谓之山缫也。或言独足魍魉，山精，好学人声而迷惑人也。’”（1912/11）
按：“或言独足”当作一句读，“魍魉”当属下，标点作：“或言独足。魍魉，山精，好学人声而迷惑人也。”《国语·鲁语下》：“木石之怪，曰夔蝄蜽”，韦昭《注》：“木石，谓山也。或云‘夔一足’，越人谓之山缫。富阳有之，人面猴身，能言。或云‘独足’。魍魉，山精，傚人声而迷惑人也。”（《国语》卷五，上海书店，1987年重刊宋明道二年本，69页）“独足”指夔，“魍魉”谓山精，不当连读。
5.《集解》：“王肃曰：‘守山川之祀者为神，谓诸侯也。’”（1913/10）
按：此处《家语》王肃《注》无“谓诸侯也”四字。《孔子家语·辩物》“其守为神”，王肃《注》：“守山川之祀者为神”。《辩物》又曰：“诸侯社稷之守为公侯，山川之祀者为诸侯。”（《孔子家语》卷四，45页）疑《集解》将此《家语》文与王《注》混淆。
6.《集解》：“王肃曰：‘有司常供其职，客求而有在也。’”（1917/16）
按：疑“求”上脱“不”字。《孔子家语·始诛》：“四方客至于邑，不求有司”，王肃《注》：“有司常供其职，客不求而有司存焉”。（《孔子家语》卷一，4页）据文意，当作“不求”。
7.《集解》：“包氏曰：‘言夫子在，己无所致死也。’”（1920/5）
按：疑“致”当作“敢”。《论语·先进》：“子在，回何敢死？”包曰：“言夫子在，己无所敢死。”（《论语注疏》卷一一，《十三经注疏》，2500页）。且此处《史记》正文亦作“子在，回何敢死”。
8.《索隐》：“《家语》姑布子卿谓子贡曰。”（1922/2）
按：“姑布子卿”四字当划一条专名号。又“姑布子卿”疑有异文。《孔子家语·困誓》：“或人谓子贡曰”。（《孔子家语》卷五，61页）且遍查今本《孔子家语》，无“姑布子卿”一名。
9.《集解》：“王肃曰：‘丧家之狗。主人哀荒，不见饮食，故累然而不得意。孔子生于乱世，道不得行，故累然不得志之貌也。’”（1922/4）
按：疑“不得志”当作“不得意”。《孔子家语·困誓》“累然如丧家之狗”，王肃《注》：“丧家狗，主人哀荒，不见饭食……故累然不得意之貌也”。（《孔子家语》卷五，61页）。今查《家语》一书，行文作“饮食”者十处，作“饭食”者仅此一处。又《王右丞集笺注》“丧家狗”下《注》引《家语》作“不见饮食……故累然不得意之貌也”。（《王右丞集笺注》卷二三，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432页）由此，我们认为《史记》作“饮食”无误，但“不得志”宜作“不得意”，且作“意”字亦与“故累然而不得意”句相呼应。
10.《索隐》：“《家语》、《国语》皆作‘陈惠公’，非也。按：惠公以鲁昭元年立，定四年卒。”（1922/15）
按：《索隐》纪年有误，惠公立，事在鲁昭十三年。《年表》：鲁昭九年，“陈惠公吴元年”；鲁昭十三年，“楚平王复陈，立惠公”。（《史记》卷一四，650-653页）《左传·昭公十三年》：“悼大子之子吴归于陈，礼也。”杜预《注》：“悼大子，偃师爷。吴，陈惠公。”（《春秋左传正义》卷四六，《十三经注疏》，2073页）《陈杞世家》：“楚灵王灭陈五岁，楚公子弃疾弑灵王代立，是为平王。平王初立，欲得和诸侯，乃求故陈悼太子师之子吴，立为陈侯，是为惠公。惠公立，探续哀公卒时年而为元，空籍五岁矣。”（《史记》卷三六，1582页）其文甚明，楚灭陈在鲁昭八年，至鲁昭十三年惠公乃立，空籍五岁，以鲁昭九年为惠公元年。
11.《索隐》：“《家语》云：‘我宁斗死，挺剑而合众，将与之战，蒲人惧’是也。”（1923/15）
按：标点宜作：《家语》云：“‘我宁斗死’。挺剑而合众，将与之战，蒲人惧”是也。又“我宁”二字疑为倒误。《孔子家语·困誓》：“孔子弟子有公良儒者……喟然曰：‘昔吾从夫子遇难于匡……与其见夫子仍遇于难，宁我斗死。’挺剑而合众，将与之战，蒲人惧。”（《孔子家语》卷五，61-62页）《史记会注考证附校补》（以下简称《校补》）：庆本、彭本、游本、凌本、殿本“我宁互倒”。（《校补》卷四七，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1169页）
12.《集解》：“孔安国曰：‘言诚有用我于政事者，期年而可以行其政教，必三年乃有成也。’”（1924/9）
按：疑“期年”当作“期月”。《论语·子路》：“子曰：‘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孔安国曰：“言诚有用我于政事者，期月而可以行其政教，必三年乃有成功。”（《论语注疏》卷一三，《十三经注疏》，2507页）《校补》：耿本、凌本“年”作“月”。（《校补》卷四七，1170页）
13.《集解》：“徐广曰：‘或作“鸣铎窦犨”，又作“窦犨鸣犊、舜华也”。’”《索隐》：“《家语》云‘闻赵简子杀窦犨鸣犊及舜华’，《国语》云‘鸣铎窦犨’，则窦犨字鸣犊，声转字异，或作‘鸣铎’。庆华当作‘舜华’，诸说皆同。”（1926/8-9）
按：此注专名号标记不当。窦犨，字鸣犊，“犊”或转声为“铎”，乃一人名，当用一条专名号，标作：“鸣铎窦犨”、“窦犨鸣犊”。《汉语大字典（缩印本）》“犨”下：“清沈焘《说文古本考》‘犨’下引《初学记》云：‘赵简子臣窦犨字鸣犊。’”（《汉语大字典（缩印本）》，湖北辞书出版社、四川辞书出版社，1992年，765页）《说文解字·牛部》“犨，牛息声。从牛，雔生。一曰：牛名”，“犊，牛子也”。（《说文解字》，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53页）人名与字号意义相关，可见“窦犨”、“鸣犊（铎）”为一人名。又查今本《国语》，唯有“窦犨”二字，不见“鸣铎”。
14.《集解》：“郑玄曰：‘万二千人为军’。”（1927/1）
按：疑“千”下脱“五百”二字。《论语·卫灵公》“军旅之事，未之学也”，郑玄《注》“万二千五百人为军，五百人为旅。军旅末事，本未立，不可以教末也”。（《论语注疏》卷一五，《十三经注疏》，2516页）《周礼·小司徒》“五师为军”，郑玄《注》“军万二千五百人”。（《周礼注疏》卷一一，《十三经注疏》711页）又《周礼·夏官司马》：“凡军制，万有二千五百人为军。”（《周礼注疏》卷二八，《十三经注疏》830页）
15.《集解》：“包氏曰：‘丈人曰不勤劳四体，分植五谷，谁为夫子而索也。’”（1929/16）
按：疑“分”前脱“不”字。《论语·微子》：“丈人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包曰：“丈人云不勤劳四体，不分植五谷，谁为夫子而索之邪”。（《论语注疏》卷一八，《十三经注疏》2529页）且从句式上看“不分植五谷”也与“不勤劳四体”相照应。
16.《集解》：“《皇览》曰：‘孔子冢去城一里……其树柞、枌、雒离、安贵、五味、毚檀之树。”（1946/2-4）
按：疑“安贵”当作“女贞”。《五礼通考·吉礼·祀孔子》引《孔子世家》文“孔子葬鲁城北泗上”下注“《皇览》曰：‘孔子冢去成一里……其树作、扮、雒、女贞、五味、毚檀之树’。（《五礼通考》卷一二一，四库本137册916页）《校补》：景本、耿本、庆本、彭本、凌本、游本、殿本“安贵”二字作“女贞”。（《校补》1174页）又百纳本《史记》亦作“女贞”。（《百衲本二十四史·史记》，台湾商务商务印书馆，1937年，645页）
17.《索隐》：“雒离……安贵，香名，出西域。”（1946/4-5）
按：疑“安贵”上脱“女贞一作”四字。《校补》：“‘安贵香名’庆、彭、凌、游、殿‘女贞一作安贵香名’。”（《校补》1174页）又百衲本《史记》亦有“女贞一作”四字。
18.《索隐》：“《离骚》云‘明五帝以折中’。王师叔云‘折中，正也’。”（1947/11）
按：“王师叔”当作“王叔师”。《后汉书·文苑列传》：“王逸字叔师，南郡宜城人也……著《楚辞章句》行于世。”（《后汉书》卷八○，中华书局，1965年，2618页）《校补》：耿本、庆本、彭本、凌本、游本、金陵本作“王叔师”。（《校补》1175页）
参考文献：
［1］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1982.
［2］王肃注.孔子家语［M］.上海：上海古籍，1990.
［3］韦昭注.国语［M］.上海：上海书店，1987.
［4］范晔.后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965.
［5］阮元校刻.十三经注疏［M］.北京：中华书局，1980.
［6］张文虎.校勘史记集解索隐正义札记［M］.北京：中华书局，1977.
［7］梁玉绳.史记志疑［M］.北京：中华书局，1981.
［8］俞樾.古书疑义举例五种［M］.北京：中华书局，2005.
［9］王念孙.读书杂志［M］.北京：中华书局，1991.
［10］泷川资言，水泽利忠.史记会注考证附校补［M］.上海：上海古籍，1986.
［11］赵生群.《史记》三家注称引诸子考校［J］.浙江师范大学学报，2009，（2）.
［12］苏芃.司马贞《史记索隐》“王师叔”正讹［J］.图书馆理论与实践，2011，（2）.
关键词： 《史记》 三家注 引文 考校
《史记》三家注采摭典籍、旁征博引，据程金造《史记管窥》所述“三家所引之书，合之可千有余种，若除其重复，尚可得五百种上下。”引文数量如此浩繁，加之古籍流传的复杂性，其文字脱漏讹误在所难免。再者，古代注书家或限于当时条件，很难对所有引文逐字核对，这也容易产生文字讹误。顾颉刚先生带头整理的标点本《史记》虽堪称精善，然笔者近日考校三家注时，发现确有一些文字及标点问题值得商榷。兹以《孔子世家》为例，择选数条，结合有关资料，加以考证，以期略有益于《史记》研究。《史记》引文据中华书局1982年11月第二版，2008年3月第22次印刷本，随文标注页码及行数，其他所引书目皆随文标注卷数、版本及页码，以便检索。
1.《索隐》：“《家语》云：‘梁纥娶鲁之施氏，生九女。其妾生孟皮，孟皮病足，乃求婚于颜氏征在，从父命为婚。’”（1906/6）
按：“征在”当属下读，标点作“乃求婚于颜氏，征在从父命为婚”。《孔子家语·本姓解》：“于是乃求婚于颜氏。颜氏有三女，其小曰征在。颜父问三女曰：‘……三子熟能为之妻？’二女莫对，征在进曰：‘从父所制，将何问焉？’父曰：‘即尔能矣’，遂以妻之。”（《孔子家语》卷九，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100页）由上文知叔梁纥求婚于颜氏，非意指征在，“征在”当属下读。
2.《正义》：“《括地志》云：‘五父衢在兖州曲阜县西南二里，鲁城内衢道也。’”（1907/7）
按：疑“西南”当作“东南”。《大清一统志·兖州府》“五父衢”下注引《括地志》作：“五父衢在曲阜县东南二里。”（《大清一统志》卷一三○，文渊阁《四库全书》本，475册564页）《左传·襄公十一年》“诅诸五父之衢”，杜预《注》：“五父衢，道名，在鲁国东南。”（《春秋左传正义》卷三一，《十三经注疏》，中华书局，1980年，1950页）《太平寰宇记》：“五父衢在县东南二里”。（《太平寰宇记》卷二一，四库本469册186页）
3.《索隐》：“《家语》：‘孔子之母丧，既练而见’，不非之也。”（1907/13）
按：标点宜作：《家语》：“孔子之母丧，既练而见，不非之也。”《孔子家语·曲礼子夏问》：“孔子有母之丧，既练，阳虎吊焉……孔子曰：‘已则哀服，犹应其言，示所以不非也’。”（《孔子家语》卷十，120页）
4.《集解》：韦昭曰：‘木石谓山也。或云夔，一足，越人谓之山缫也。或言独足魍魉，山精，好学人声而迷惑人也。’”（1912/11）
按：“或言独足”当作一句读，“魍魉”当属下，标点作：“或言独足。魍魉，山精，好学人声而迷惑人也。”《国语·鲁语下》：“木石之怪，曰夔蝄蜽”，韦昭《注》：“木石，谓山也。或云‘夔一足’，越人谓之山缫。富阳有之，人面猴身，能言。或云‘独足’。魍魉，山精，傚人声而迷惑人也。”（《国语》卷五，上海书店，1987年重刊宋明道二年本，69页）“独足”指夔，“魍魉”谓山精，不当连读。
5.《集解》：“王肃曰：‘守山川之祀者为神，谓诸侯也。’”（1913/10）
按：此处《家语》王肃《注》无“谓诸侯也”四字。《孔子家语·辩物》“其守为神”，王肃《注》：“守山川之祀者为神”。《辩物》又曰：“诸侯社稷之守为公侯，山川之祀者为诸侯。”（《孔子家语》卷四，45页）疑《集解》将此《家语》文与王《注》混淆。
6.《集解》：“王肃曰：‘有司常供其职，客求而有在也。’”（1917/16）
按：疑“求”上脱“不”字。《孔子家语·始诛》：“四方客至于邑，不求有司”，王肃《注》：“有司常供其职，客不求而有司存焉”。（《孔子家语》卷一，4页）据文意，当作“不求”。
7.《集解》：“包氏曰：‘言夫子在，己无所致死也。’”（1920/5）
按：疑“致”当作“敢”。《论语·先进》：“子在，回何敢死？”包曰：“言夫子在，己无所敢死。”（《论语注疏》卷一一，《十三经注疏》，2500页）。且此处《史记》正文亦作“子在，回何敢死”。
8.《索隐》：“《家语》姑布子卿谓子贡曰。”（1922/2）
按：“姑布子卿”四字当划一条专名号。又“姑布子卿”疑有异文。《孔子家语·困誓》：“或人谓子贡曰”。（《孔子家语》卷五，61页）且遍查今本《孔子家语》，无“姑布子卿”一名。
9.《集解》：“王肃曰：‘丧家之狗。主人哀荒，不见饮食，故累然而不得意。孔子生于乱世，道不得行，故累然不得志之貌也。’”（1922/4）
按：疑“不得志”当作“不得意”。《孔子家语·困誓》“累然如丧家之狗”，王肃《注》：“丧家狗，主人哀荒，不见饭食……故累然不得意之貌也”。（《孔子家语》卷五，61页）。今查《家语》一书，行文作“饮食”者十处，作“饭食”者仅此一处。又《王右丞集笺注》“丧家狗”下《注》引《家语》作“不见饮食……故累然不得意之貌也”。（《王右丞集笺注》卷二三，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432页）由此，我们认为《史记》作“饮食”无误，但“不得志”宜作“不得意”，且作“意”字亦与“故累然而不得意”句相呼应。
10.《索隐》：“《家语》、《国语》皆作‘陈惠公’，非也。按：惠公以鲁昭元年立，定四年卒。”（1922/15）
按：《索隐》纪年有误，惠公立，事在鲁昭十三年。《年表》：鲁昭九年，“陈惠公吴元年”；鲁昭十三年，“楚平王复陈，立惠公”。（《史记》卷一四，650-653页）《左传·昭公十三年》：“悼大子之子吴归于陈，礼也。”杜预《注》：“悼大子，偃师爷。吴，陈惠公。”（《春秋左传正义》卷四六，《十三经注疏》，2073页）《陈杞世家》：“楚灵王灭陈五岁，楚公子弃疾弑灵王代立，是为平王。平王初立，欲得和诸侯，乃求故陈悼太子师之子吴，立为陈侯，是为惠公。惠公立，探续哀公卒时年而为元，空籍五岁矣。”（《史记》卷三六，1582页）其文甚明，楚灭陈在鲁昭八年，至鲁昭十三年惠公乃立，空籍五岁，以鲁昭九年为惠公元年。
11.《索隐》：“《家语》云：‘我宁斗死，挺剑而合众，将与之战，蒲人惧’是也。”（1923/15）
按：标点宜作：《家语》云：“‘我宁斗死’。挺剑而合众，将与之战，蒲人惧”是也。又“我宁”二字疑为倒误。《孔子家语·困誓》：“孔子弟子有公良儒者……喟然曰：‘昔吾从夫子遇难于匡……与其见夫子仍遇于难，宁我斗死。’挺剑而合众，将与之战，蒲人惧。”（《孔子家语》卷五，61-62页）《史记会注考证附校补》（以下简称《校补》）：庆本、彭本、游本、凌本、殿本“我宁互倒”。（《校补》卷四七，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1169页）
12.《集解》：“孔安国曰：‘言诚有用我于政事者，期年而可以行其政教，必三年乃有成也。’”（1924/9）
按：疑“期年”当作“期月”。《论语·子路》：“子曰：‘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孔安国曰：“言诚有用我于政事者，期月而可以行其政教，必三年乃有成功。”（《论语注疏》卷一三，《十三经注疏》，2507页）《校补》：耿本、凌本“年”作“月”。（《校补》卷四七，1170页）
13.《集解》：“徐广曰：‘或作“鸣铎窦犨”，又作“窦犨鸣犊、舜华也”。’”《索隐》：“《家语》云‘闻赵简子杀窦犨鸣犊及舜华’，《国语》云‘鸣铎窦犨’，则窦犨字鸣犊，声转字异，或作‘鸣铎’。庆华当作‘舜华’，诸说皆同。”（1926/8-9）
按：此注专名号标记不当。窦犨，字鸣犊，“犊”或转声为“铎”，乃一人名，当用一条专名号，标作：“鸣铎窦犨”、“窦犨鸣犊”。《汉语大字典（缩印本）》“犨”下：“清沈焘《说文古本考》‘犨’下引《初学记》云：‘赵简子臣窦犨字鸣犊。’”（《汉语大字典（缩印本）》，湖北辞书出版社、四川辞书出版社，1992年，765页）《说文解字·牛部》“犨，牛息声。从牛，雔生。一曰：牛名”，“犊，牛子也”。（《说文解字》，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53页）人名与字号意义相关，可见“窦犨”、“鸣犊（铎）”为一人名。又查今本《国语》，唯有“窦犨”二字，不见“鸣铎”。
14.《集解》：“郑玄曰：‘万二千人为军’。”（1927/1）
按：疑“千”下脱“五百”二字。《论语·卫灵公》“军旅之事，未之学也”，郑玄《注》“万二千五百人为军，五百人为旅。军旅末事，本未立，不可以教末也”。（《论语注疏》卷一五，《十三经注疏》，2516页）《周礼·小司徒》“五师为军”，郑玄《注》“军万二千五百人”。（《周礼注疏》卷一一，《十三经注疏》711页）又《周礼·夏官司马》：“凡军制，万有二千五百人为军。”（《周礼注疏》卷二八，《十三经注疏》830页）
15.《集解》：“包氏曰：‘丈人曰不勤劳四体，分植五谷，谁为夫子而索也。’”（1929/16）
按：疑“分”前脱“不”字。《论语·微子》：“丈人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包曰：“丈人云不勤劳四体，不分植五谷，谁为夫子而索之邪”。（《论语注疏》卷一八，《十三经注疏》2529页）且从句式上看“不分植五谷”也与“不勤劳四体”相照应。
16.《集解》：“《皇览》曰：‘孔子冢去城一里……其树柞、枌、雒离、安贵、五味、毚檀之树。”（1946/2-4）
按：疑“安贵”当作“女贞”。《五礼通考·吉礼·祀孔子》引《孔子世家》文“孔子葬鲁城北泗上”下注“《皇览》曰：‘孔子冢去成一里……其树作、扮、雒、女贞、五味、毚檀之树’。（《五礼通考》卷一二一，四库本137册916页）《校补》：景本、耿本、庆本、彭本、凌本、游本、殿本“安贵”二字作“女贞”。（《校补》1174页）又百纳本《史记》亦作“女贞”。（《百衲本二十四史·史记》，台湾商务商务印书馆，1937年，645页）
17.《索隐》：“雒离……安贵，香名，出西域。”（1946/4-5）
按：疑“安贵”上脱“女贞一作”四字。《校补》：“‘安贵香名’庆、彭、凌、游、殿‘女贞一作安贵香名’。”（《校补》1174页）又百衲本《史记》亦有“女贞一作”四字。
18.《索隐》：“《离骚》云‘明五帝以折中’。王师叔云‘折中，正也’。”（1947/11）
按：“王师叔”当作“王叔师”。《后汉书·文苑列传》：“王逸字叔师，南郡宜城人也……著《楚辞章句》行于世。”（《后汉书》卷八○，中华书局，1965年，2618页）《校补》：耿本、庆本、彭本、凌本、游本、金陵本作“王叔师”。（《校补》1175页）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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