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10月苏联为祝贺我国国庆十周年,派遣国家大剧院芭蕾舞团来我国进行访问演出。该团享誉全球,领衔主演为著名演员乌兰诺娃。其时,上海报刊都进行了大篇幅的报道。当年大报也只有四个版面。1959年10月16日,也就是大剧院芭蕾舞团来沪演出的第一天,《文汇报》以一整版的篇幅刊载了有关演出的文章和图片,一时成为广大市民的文化大餐。
　　乌兰诺娃在北京演出了两场,受到刘少奇、宋庆龄等国家领导人接见。她在北京逗留期间,曾和梅兰芳、芭蕾舞演员白淑湘、刘庆棠等座谈。梅兰芳在《文汇报》撰文,赞誉乌兰诺娃的舞艺是诗的意境、美的化身。大剧院芭蕾舞团自10月16日至19日在上海连演四场,演出剧目有王牌剧目《天鹅湖》、《吉赛尔》等,最高票价二元。当时上海平均工资只有四五十元。但演出消息一公布,市民赶往售票地点彻夜排队。当时每人限购两张,有不少人因没有购到票只能空手而归。零售票较少,但团体票组织上分配基本没什么好担忧的。笔者姐夫在丁是娥领衔的人民沪剧团当乐师。上世纪50年代一般文艺工作者经济条件并不宽裕,姐夫中午总自备饭菜,很少上饭店吃。姐夫烧得一手好菜,那天丁是娥尝了姐夫的菜后,为表示谢意把一张芭蕾舞票送给了他。10月中下旬人民沪剧团在大众剧场演出《雷雨》,姐夫没有时间去观看,就把这张珍贵的票送给我,日期是10月19日晚上,演出地点是文化广场,座位号是16排26座。
　　当晚我赶早吃了晚饭,穿着整洁,高兴地去观演。文化广场前身是法国殖民地开设的专供富人消闲的跑狗场,解放后改造成大剧场,经常放映电影,设施较简陋,可容纳观众七八千人,是当年上海最大的剧场。为迎接这次盛大演出,文化广场修缮一新,让人感到眼前一亮。场地比以前开阔,后边还增设了梯形看台,可容纳一万多名观众,增设了多处入口处,四壁长窗前更换了米色织花布幔,照明亮度倍增,似有金碧辉煌之感。为了增加座位,原来宽敞的过道变窄,进入座位时,得与邻座碰擦,由于建国初期国家经济实力的情况,文化广场的座位都是长条木椅,类似公园的绿长椅,座位编号用白漆写在椅背上,要改变座位设施,怕时间上也赶不及吧。芭蕾舞团乐队有六七十人,文化广场工作人员拆除了前五排座位长椅,空出台口的空间,供大乐队使用。乐队周边设置了半截紫红丝绒围栏。
　　19点30分,芭蕾舞大乐队奏起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主题交响曲,演奏了足有20分钟,未启幕时已让人预先感觉《天鹅湖》的音乐之美。乌兰诺娃在北京主演了两场,已先期回国。在上海主演白天鹅和王子的是女二号和男一号:列别申斯卡娅、谢尔盖耶夫。他俩都荣获过国家功勋演员的称号。大幕徐徐启开,宽敞的舞台上显现了绿荫丛中美丽的湖泊(布景),一群白天鹅翩翩起舞,而后是列别申斯卡娅饰演的白天鹅独舞。舞姿柔美、舒展,脚尖功夫更是了得!整场演出如史诗一般,故事也非常动人。饰演王子的谢尔盖耶夫大幅度劈跳,很有力度。在我看来无论是独舞、双人舞、四小天鹅舞和群舞,每位演员舞姿都很到位,无可挑剔。加上乐队伴奏,观众都被这美妙的艺术陶醉了。当演到白天鹅受到巫术陷害变成黑天鹅,受到王子卑视奚落时,全场特别静,观众的心被催人泪下的故事揪得紧紧的。当天鹅在王子的拯救下又恢复成白天鹅时,欢快的双人舞、群舞十分激奋人心。整个演出达三小时。
　　剧终,掌声经久不息,列别申斯卡娅和谢尔盖耶夫一次又一次用不同的舞姿谢幕。然后观众还是拼命地鼓掌表示崇敬和谢意。就这样,演员们的谢幕竟然持续了二十分钟。时间已流过半个世纪,每当我忆起苏联国家大剧院芭蕾舞团,精湛的演出仍历历在目。
　　(作者为上海市原南市区总工会办公室主任)
　　责任编辑张 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