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棉手套(组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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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 念
  1988年生,安徽宿松人,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在读,安徽省作协会员。作品发表于《诗刊》《星星》《散文诗》《文艺争鸣》等刊物,参加第17届全国散文诗笔会、第2届星星·散文诗全国青年散文诗人笔会,荣获第12届中国散文诗天马奖。
  下雪
  冬天深入时,一场雪明亮了人间的背景。
  纷纷扬扬的雪花飘在屋后,孩子欢呼雀跃,呼朋唤友争相堆雪人。他们为雪人带上棉帽子,涂上大红唇,他们说帽子保暖,口红好看,现实和审美瞬间让一个雪人浪漫立体起来。
  雪下了千百年,我知道,公元两百多年,秦皇去泰山看过雪。公元六百多年,石壕村里正在抓壮丁。公元一千三百年,大漠雪原上成吉思汗弯弓射大雕。公元两千年的雪中,一些人把心贴得紧紧的,忘记了呼吸。
  雄心,担心,壮心,有节律地跳动在雪夜。
  还有一颗真心,纵使寒冷、饥饿,也要在雪夜中奔跑。
  血液之火燃烧,骨头咯咯作响,汗水与泪水,在防护服里氤氲。这样的夜晚很漫长,手握时间之笔,她们把愿景写在心间,期待开出笑靥的花。
  我在同样的雪夜写诗,读真的心。我斟好一壶茶,给孩子们讲一个浪漫的故事。
  柏油路
  这条柏油路全长十公里,这头叫工农小学,那头叫坝头中学。
  在这条路修好之前,是一条坑坑洼洼的石子路,父亲和学生的自行车被扎破胎的次数十个指头数不清。
  这边有一条大坝,种上蔬菜和瓜果,香瓜和芹菜经常找不到小偷的方向。中间是一片坟地,插满失色的红纸。布谷鸟飞呀飞,停在坟头,替先人提醒农民播种。那边是一片棉花,萧瑟的冬日,棉杆只留下一茬茬根兜,在黑土中休憩。
  棉鞋是棉花的成品,这里的人不论春夏秋冬,穿的是薄底厚面的棉鞋,通常由母亲、婶婶、姑姑、嫂子们制作。
  炉火一定要旺,她们手里的顶针借力把衣针刺入鞋底,绵密的脚针是我格子纸上的文字。她们热火朝天地納鞋底,我热火朝天写组词语。她们喊酸疼的时候,我把中指骨节处的茧子摸了又摸。
  八岁独自从工农小学走到坝头中学,走完柏油路全程,我已经长大了。当我把一筐辣椒、红薯叶、花生带往母亲时,我开始恐惧。
  宁静的乡村和热闹的市镇有着巨大的差距,我分辨不清自己的归属地。
  工农小学
  下课铃声响起,她们奔赴院墙。
  二年级东边的墙壁和学校外围院墙,刚好相距一米。
  在两堵墙壁之间,她们蹬腿往上攀登,欢呼雀跃着张望外面的世界。
  窗外的大雪润湿了她们的棉鞋,她们把毽子踢得更高。
  村村合并,学校也合并。小村合成大村,似乎小学可以合成大学。家庭作业本和试卷抬头,“工农小学”的称谓消失了,仿佛这里不再是工人农民的聚居之地。
  在记忆没消失以前,让我每年看到田地里喷洒药水的人。
  让我看到一寸高的草由碧绿到枯黄,让我记住它被浇灭时的痉挛。
  我还要记住这些课文,“秋天的叶子从树上落下来,天空那么高,那么蓝。”在秋天,我到黑板前领读这样美丽的句子,明白了天高云淡。
  “乌鸦口渴了,到处找水喝。”我发现口渴难忍,我发现了智慧是及时雨。
  “猴子丢了西瓜,找了芝麻。”我发现了贪心不足,蛇会吞象。
  春风吹来,暖得令人沉醉。可以继续做梦,可以采摘蔬菜瓜果。
  坝头中学
  我被强拽进坝头中学的那天,是母亲决定与祖父母分开居住的日子。
  弟弟和我撕心裂肺地哭泣,祖父母眼含热泪不忍不舍,母亲用凤凰牌自行车捆上行李,拉着弟弟和我去往坝头中学。
  父亲从一年级带到毕业班,每隔三年都要经历一场别离。他每天骑着自行车从坝头中学返回工农小学,快乐而幸福,日子在他的档案中记载为九年。
  这是他最为怀念的九年,也是我魂牵梦萦的九年。我从咿呀学舌的孩童成长为青年,这段路程留下了我的童年。
  坝头中学的高音喇叭里早晨放国歌,中午放孟庭苇和杨钰莹的情歌,黄昏放新闻联播。母亲在湖边洗着锅碗瓢盆,她想把这里的日子洗干净。
  弟弟一定要喝汽水,吃三明治。弟弟最大的梦想是买一台彩色电视。他的梦想是祖父母完成的作业。
  父亲每晚坐班,那么严肃认真。平日没见过他的另一面,我也恐惧害怕。
  我不敢喝汽水,不敢吃三明治,也不敢要彩色电视,我不敢想工农小学的老师和同学。
  我每天爬楼梯,认识全新的人,接受全新的生活。
  哭嫁
  十八岁姑娘穿上自己的绣鞋,就要出门远嫁了。她即将有一个新的家,一半产权的拥有者。
  哭泣是别离父母,别离生养的水土,更是告别旧我,走向新我。
  典礼当天,她有条不紊地洗漱、焚香、祈祷、披上嫁衣、盖上红盖头,等待亲人欢送。炮竹响起后,她轻声哭泣。亲人来到闺房里,伴童嬉笑着,她大声哭泣,紧紧拥抱他们,陈述成长的故事,把美好回忆一一诉说。等到喉咙嘶哑,兄长姐弟抱上花轿,她怒吼挣扎,反抗激烈,誓言不去新人家。孩子们被感染,和年老的父母哭成一团,到了新郎接亲,哭声便响彻云霄。唢呐伴着锣鼓声,她把十八年的不舍带进轿子。
  女人的一生有三次哭泣,这样的嚎啕大哭是喜中含悲,把喜剧以悲剧演绎。悲喜剧的界限可以打破和融合,短暂的悲剧预示着阔大的喜剧。
  距离上一次亲临见证哭嫁已经三十年,我依然不肯撒开小姑的衣角,放她到陌生的人家去。我哭喊着说,把姑姑的衣服糊上灰尘,她就做不成新娘。可是烟花爆竹连绵不断,唢呐声盖过了我的哭声,我只能看着姑姑被父亲背着进入一辆红花装满的货车中,后车厢的梳妆镜、自行车、录音机等统统是从家里搬出,我捶打了搬家的叔伯。
  我害怕哭泣和别离,可我喜欢哭嫁的姑姑。   我不知三十年后的今天,是否有勇气去体验如此有趣的艺术形式。
  烤红薯
  紧握刚出炉的烤红薯,痛苦悲伤飞往光年之外。
  香气扑鼻的红薯,温暖了凉凉的胃,充实了孤独的心。
  街道拐角处,一辆车载着一麻袋黄心的红薯。一颗红薯粗大结实,带有泥土砂砾,摸起来粗糙,我为它恪守本分,坚持低下的姿态感动。
  红薯经过烤箱烘烤,地质软糯,香甜可口。尝一口,冰霜立刻化解,生命开始打开一道天窗。
  从生到熟,身份发生质变,让人想起祖母,她曾经也是一个素面朝天的女子,经过匍匐和烘烤,成为子女依赖的熟人。
  我站在车的对面,一堵墙下面,看着络绎不绝的人纷纷化解冰霜,涌出一副副红光的脸面,腊梅开满了白墙。
  阴翳的天空沉重迟缓,黑暗一次次靠近小镇,将沸腾之水冷却,烤箱意气风发,人声更加鼎沸。
  我走往河边,看草黄漫坡,看野鸭戏闹,看河水缓缓流动。我知道它们在放慢脚步,积蓄力量,孕育新的自己。桃花依旧笑春风。
  我的嘴唇一动不动,口水不觉流下来。
  萝卜丸子
  滚烫的油锅是萝卜丸子修炼的场地,具有感人的温度。
  两面金黄,清脆爽口,你吐露芬芳,只说热爱。
  你喜欢在冬天说出热爱,忘记风花雪月的缠缠绵绵,只想沉迷于炉火旺盛的铁锅,把萝卜剁碎,揉进面粉,捏成爱的形状,塑造新的人生。你脸色红润,仿佛女娲抟土造人,那么神圣,不可亵渎。
  一颗颗丸子在滚烫的锅中翻滚,升华,达到一定沸点,完成一生的质变。最初的梦想忘记了不要紧,圆鼓鼓的丸子整齐地摆放在一起,与生俱来的使命是填饱生物的胃,它们坚硬的骨头有了存在的意义。
  你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够如此美丽绚烂。
  它们汁液甜蜜,拯救你的失味之舌,均衡苦辣之痛。
  冬日的午后,阳光洒进厨房,站在灶边,你止不住抽泣,多年渴望这样的团圆喜悦。萝卜丸子进入油锅翻滚是历史的仪式,举行得那般壮烈,你为这样的壮烈所激动。
  人人渴望团圆,哪怕打碎自己成全他人。
  一颗卷心菜
  咸鱼占据每日味蕾,你开始反抗重复。
  哭泣是最大的武器,把老人的心击碎。
  冬日傍晚的菜园开始陷入迷蒙中,祖母把手深深地插入这片丰硕的园地。她腰间黑色的围裙,是你熟悉的味道,在冬天的夜晚,你才能安然入睡。围裙包裹着一颗卷心菜,你忘记了小小的忧愁。
  卷心菜很大,菜籽油翻炒的卷心菜,是冬天的魔法盒,吸纳了你的坏脾气。
  再没有吃过这样美味的卷心菜了。出门远行,你的鼻子、舌头退化了,思想也渐行渐远。
  黑白电视机给了你武侠情结,你行走江湖,为了替父报仇。你路见不平,为了拔刀相助。你狭路相逢友人,必定倾囊以助。
  没有侠客在身边,你是自己的女侠。
  祖父祖母与菜园终身相伴,当你回头,柔软的心落地。
  你要寻找卷心菜,寻找黑围裙,却失去了嗅觉的能力。
  无处寻找,无物可寻。
  一双棉手套
  父亲布满老茧的手粗糙不堪,它们出现在深井下、矿区上,出现在清晨的垃圾桶边,傍晚的马路灰尘中。
  它們扛起过患病的老头,抚摸过儿女的额头,也羞涩地搂过妻子的肩头。有时静默、有时欢乐,风雨滴落在这一双粗大的手中,掌心纹路纵横,是每一个起落的刻痕。
  我想给这双手戴上棉手套,保暖它,温存它,呵护它,蕴蓄力量。和大树相比,它们是如此渺小,托起的却是整个家庭的梦。有了梦,你的嘴角挂满枝头。
  都说岁月从不败美人,我说岁月也不败英雄。天地之间,英气最逼人。我看到辽阔的草原上,打马而来的少年器宇轩昂,英姿勃发正走向一条做父亲的路。眉宇间透出英气,洛桑花摇曳在风中。
  我织了一双棉手套,套住这天地间的英气,把理想笼罩在每一个家中。这样,谁也夺不走雄伟气概,做的都是壮志的梦。
  壮志难酬的时候,不妨织一双手套,献给最敬畏的人。
  祭祖
  油茶和杜鹃覆盖黄土时,你又老了一岁。
  每当我看见松针,就响起父辈犁地的样子。他们把背朝向夕阳,把牛赶往朝阳。一起一落之间,沐浴雨露和阳光的洗礼。结实的肩膀,是劳动赐予的恩典。
  大地内部的变化与我们身体中的意志契合,松柏常绿,千年的场景定格,往昔如梦,尽在眼前。
  这片土地生长着棉花,温暖悲凉之心。一颗颗棉桃挂在枝丫,清脆碧绿,像一个个野果,给奔走之人止渴。有了棉桃,我有信心挨过严冬。褴褛的乞丐也将被棉布遮盖。
  麦子收割在秋天,庄稼地凹凸不平,麦茬参差,母亲弯下腰,捡拾丢落的麦粒,不给冬天遗留问题。大雪覆盖以前,她把麦秸秆烧好,粉末洒向麦垄,期待一起挺过严冬。她把麦粒磨碎,酿成黄酒,给父亲斟上一年的祝福。她把麦穗砍断,喂给猪牛,也为它们送上辛劳的安慰。
  麦子弯下腰,母亲和父亲也弯了腰,最后趴在一辈子耕种的土地上。
  炊烟升起的时候,我开始流泪。他们和热爱的土地融合在一起。
  油茶作为新的物质被这里接纳,杜鹃不再只开在山野,她们成为新时期的网红产品。
  复活
  冰霜把天下至毒冷冻起来,冬天是一座显微镜,持续观察病菌组合的序列。它们一旦固化,世界凝结成晶。
  天愈加严寒,进入三九后,人们把灶膛填满,把炉火点亮,互相搓手问候。
  你说,只有冬天的心才是跳动的,咚咚咚,令人发热。当你提起冬天的运动,广场舞就密闭在格子间。如此静默的跳跃,只为与死亡斗舞,一较高低。
  我看到一群太空人奔走在方舱中,拯救地球的外星人包裹严实,用他们独有的语言互动对话,机械的舞步没有节奏,把心脏的跳动同步在呼吸机屏幕。
  曾经不爱运动的人此时把春天浇在嘴里,把清晨的光线当成跳绳,在亿万地球人的注视下跳了又跳。
  生命就是这样纵身一跃,向死而生。
  宇宙之间立着一群发光的生物,隔离一切有机物,让病毒无处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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