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鹏:我的目标菲尔普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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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年,我是在家门口作战,而且我处在上升期,三年后的进步应该更大。从现在起,菲尔普斯应该警惕好几个对手了,当然包括我。
  
  他很阳光,浓眉大眼,气宇轩昂;他很懂事,谦逊大方,少年老成;他有时腼腆,尤其是在别人夸他帅的时候;他挺斯文,平日里喜欢架一副黑框眼镜;他又很霸气,一到大赛现场就天不怕、地不怕;他好像话不多,可心里却装着好多好多想法……  吴鹏,这个被冠上“刘翔第二”的杭州小伙,从蒙特利尔归来后,敞开了心扉。
  
  没有偶像只有目标
  
  “你的偶像是谁?”
  “我没有偶像,只有目标。”
  两年前,才16岁的吴鹏嘴里竟然蹦出这样的话。至于目标是谁,当时他没有说。
  两年后的蒙特利尔世锦赛上,吴鹏为中国男队争得200米蝶泳铜牌,被各方盛赞为“意义胜似金牌”。中国游泳队总教练赵戈说“过去中国男选手到了世界大赛就像去旅游,反正连决赛都进不了,根本没什么劲,比了也白比。但现在心态不一样了。吴鹏的这块奖牌让他们信心猛增。”吴鹏心中却有点小小的遗憾:最渴望的对手、世界纪录保持者菲尔普斯缺席比赛。“如果他在,我说不定能比得更好呢。”
  “事实上,我一直以来的目标就是菲尔普斯。”这句话在他心里藏了很久,终于到了表白的时机。
  第一次和菲尔普斯照面是在2003年的巴塞罗那游泳世锦赛,那也是吴鹏第一次参加世界大赛,既紧张又兴奋。在检录室吴鹏看到了菲尔普斯:“我和他在200米混合泳半决赛分在同一小组,当时只觉得和电视上看到的他不太一样,没有想像中那么高大结实。”前50米蝶泳,吴鹏紧追菲尔普斯,转身时仅比他慢了0.02秒,可惜后面的蛙泳吴鹏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那次半决赛菲尔普斯打破了世界纪录。
  2004年雅典奥运会,吴鹏和他的目标在200米蝶泳的决战中又一次相逢。“我正好排在菲尔普斯身边的泳道,当时我就暗下决心要跟着他的节奏去游,可他实在太快,结果到后来我不仅没追上,反而打乱了自己的节奏。当时没经验嘛!以后就不会这样了。”
  对这位拿金牌像吃蛋糕一样轻松的美国神童,吴鹏并没有畏惧感。“你看,这次世锦赛上,菲尔普斯的优势变得越来越小甚至被超越,因为很多对手都在进步。2008年,我是在家门口作战,而且我处在上升期,三年后的进步应该更大。从现在起,菲尔普斯应该警惕好几个对手了——当然包括我。”吴鹏认真地说。
  说起奥运会金牌,吴鹏的回答颇有气势:“我对金牌当然有想法。一个人如果连想都不敢想,怎么能做得好呢?”
  吴鹏在蒙特利尔世锦赛上的另一大收获就是明确了今后的发展方向。过去他兼项较多,除了200米蝶泳外,400米混合泳、200米混合泳和200米仰泳都作为主项训练,分散了很多精力。他的教练朱志根说:“十运会以后吴鹏将专攻蝶泳。”一向低调,现在底气十足的朱教练也放出了豪言:“北京奥运会的奖牌我们大有希望。”
  
  天不怕,地不怕
  
  如果看了本届世锦赛男子200米蝶泳的决赛直播,谁都会为吴鹏捏把汗。快到一半赛程了,他才排第七,还剩50米追到第五,最后拼命赶到第三。
  “开始很多人都认为我没戏了,我前半程是没游好,但当时心里一点都不慌。这好比我们队里的心理辅导老师给我们讲的‘警察抓小偷’的道理。开始我虽然落后,但我好比那个警察,越是追得紧,前面的小偷越是慌乱,最后他们自己腿软了。”吴鹏狡猾地笑笑。
  这就是吴鹏的一大优势——心理素质特别好。朱志根说,“这孩子一到大赛就特别兴奋,自己很想去;中,自信心很足。”的确,吴鹏的历史最好成绩几乎全是在奥运会、世锦赛这样的顶级世界大赛上创造的。
  除了朱志根的训练安排和战术计划起了很大作用外,吴鹏本人的性格也至关重要。平日里谦虚懂事的吴鹏,一到世界大赛的出发台上,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充满杀气。该威风的时候他绝不掩饰,还是十五六岁时,他就说出了这样的豪言壮语“我要做中国索普”,“奥运会,就看我的!”
  今天的这股霸气并非与生俱来,吴鹏也经历过最初的紧张和大赛的洗礼。4年前的九运会上,14岁的吴鹏第一次因为紧张失眠了:“第二天是我的第一次决赛,整整一夜我怎么翻转都睡不着,眼睁睁地天就亮了。”不过吴鹏还是凭借超凡的天赋拿下了他大赛的第一枚金牌。“这块200米蝶泳金牌是所有奖牌中对我最重要的,因为它让我对今后的路树立了信心。”
  2004年的雅典奥运会又是吴鹏的首次奥运之旅。在200米蝶泳半决赛中,吴鹏排在了第五名,同时也创下了自己的历史最好战绩。“长这么大那次半决赛是我最最紧张的一次。当时给我们男子游泳队定下的奥运会目标就是‘杀进决赛’,因此半决赛就相当于整个中国游泳男队的大决战。检录的时候我真的有点打颤。”
  从那以后,无论参加什么大赛,吴鹏都能自信又从容地面对。就连这次世锦赛决赛,他也坦言毫不紧张。
  “平时我们在国内都是室内场地训练,而世界大赛多数是在露天比。很多国内选手说在室外比赛不适应,我倒是在室外更容易兴奋。”
  之所以成为大赛型选手,吴鹏还说了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理由:“因为在国内我没有对手,不利于发挥自己的最好水平。”
  然而这种“独孤求败”的境地并不利于他的成长:“没有对手,我连冲刺都没有动力了。如果多一些世界大赛的锻炼,我的成绩能提高更多。经验对我来说太重要了。现在听说国家队有想法要让我们到国外去交流训练,这是个不错的点子。”
  10月的全运会,吴鹏一口气报了5个项目,目标是起码三金。除了他几乎横扫国内的蝶泳、混合泳,他还要挑战1500米自由泳这个马拉松项目,他兴奋地说:“这是张琳的主项,这次在蒙特利尔他游进了决赛,我想到时我可以和他拼一下。”
  
  父亲的目光看着我
  
  2005年清明节,杭州南山公墓,冷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断肠的哀思。吴鹏跪在父亲的墓碑前,坚强的男子汉再也控制不住悲痛之情,泪如雨下。“爸爸,我来看你了。这次奥运会我得了第六名,我尽力了。”
  从小,吴鹏的父亲就教育他,作为一名运动员,理想当然是要登上奥运会的领奖台。吴鹏一直朝这个方向努力着,如今,这成了父亲的遗愿。
  吴鹏家里有一间小房间,那是专门的奖牌陈列室,110多枚大大小小的奖牌记录着吴鹏的成长之路。里面的每一块奖牌吴鹏都很珍爱,但一提起2003年城运会上拿下的四金三银,吴鹏的神情变得异样,“对这几块牌.我的感情太复杂了。”
  在吴鹏出征城运会之前,他的父亲突发心肌梗塞被送进医院抢救,为了集体的荣誉,他还是带着不安和悲伤前往长沙参赛。就在吴鹏为杭州争金夺银的日子里,他身边所有的人却向他瞒着一个事实:他的父亲去世了。   “其实那些天,我有预感,全身不舒服。我每天都打电话询问父亲的病情,他们一听到电话响就关掉哀乐,说父亲还在医院住着,让我安心比赛。”
  当吴鹏带着四金三银凯旋时,只能用它们来祭奠父亲的亡灵。回想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吴鹏有些哽咽:“最后时刻没能陪在爸爸身边,很遗憾。但爸爸也很希望看到我拿金牌,相信他会为我骄傲的。”
  父亲过世后,吴鹏一下子成熟了很多,也变得越发坚强。“我要像男子汉一样肩负起很多责任。现在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妈妈。平时我在队里过着集体生活,就剩下妈妈一个人在家,我怕她孤独,一有空我会多陪她。”妈妈眼里,吴鹏是个孝顺的乖儿子。“出去训练比赛,他每天都会打电话回来和我聊一会儿,出国比赛也不例外。”
  父亲的遗愿从此成为吴鹏最坚强的动力,平时的训练他非常自觉,教练对他的评价都是:“这孩子能练,能吃苦。”
  吴鹏说,父亲的目光一直在看着他。
  
  “说我像刘翔,但愿如此”
  
  “大家都说,我的成长轨迹和刘翔很像。他在世锦赛拿了铜牌,结果三年后的奥运会得了冠军。但愿我真能像他一样,到北京奥运会的时候可以夺冠。”虽然吴鹏私底下和刘翔并不认识,但“飞鱼”对“飞人”还是颇为关注,“田径比赛我本来就爱看,之前刘翔参加的黄金联赛、世锦赛我都看了。”
  在从事的项目上,刘翔的110米栏和吴鹏的蝶泳有着相似之处,都是亚洲人以往不擅长而且没有地位的领域。加上相似的经历和同样俊朗的外表,“刘翔第二”的名号不知不觉地加上了吴鹏头上。
  和刘翔一样,在各自的领域里,他们几乎都是孤军作战,太多的压力和希望都在一个人的肩膀上。重压之下的吴鹏却有自己的调节方法:“我的心态一直很好,不过多在意外界的评论。平时的生活也挺简单,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了。”
  孤军作战,吴鹏却觉得更有斗志:“从巴塞罗那世锦赛开始,很多媒体就把我形容成‘半边天’。这些话不会把我压垮,反而让我觉得更有挑战,更有动力。压力其实完全来自我自己,每次大赛前,我会自己给自己制定指标,但我不会说出来。”
   没什么可以骄傲的
  
  在评价自己的性格时,吴鹏的形容是“应该还比较外向”。小时候妈妈常常用杭州话笑称他为“百搭”,意思是不论年龄大他很多的,还是比他小的,吴鹏都能跟别人搭上腔,说上话。
  当吴鹏长成一个大男孩,他也有了腼腆的另一面,尤其是在陌生人面前,他不爱多说话。现在的吴鹏已经有了很多崇拜者,其中多数是女孩子。在杭州的一次奥运健儿公开见面活动中,很多少女拉着吴鹏合影,吴鹏绅士地答应每个人的要求,表情却挺害羞。
  无论在国家队还是浙江队,吴鹏都是受欢迎的人。他没有冠军的架子,不会给人居高临下的感觉。相反,他还很喜欢逗别人开心,对比他小的队员很是照顾,小师弟们都亲切地叫他“鹏哥”。这个“哥哥”当得有模有样。前段日子,小队员们去哈尔滨参加全国青年锦标赛,吴鹏又是送又是接,还不忘给他们传授点经验。“我觉得没什么可以骄傲的,我只不过在游泳方面的天赋比别人好一些而已。”
  
  要当最棒的体育解说员
  
  现在说退役以后的理想,似乎早了点,但吴鹏还是透露了他心里的小秘密:“以后想当一名出色的体育解说员。”
  业余时间的吴鹏和很多男孩子一样,喜欢摆弄摆弄电脑,听听音乐,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守在电视机前观看体育节目,或是上网看看体坛动态。
  “从小他就喜欢体育,什么比赛他都看得津津有味。”妈妈说。吴鹏几乎对所有的体育项目都很喜欢,也很了解。对体育节目主持人他特别留心:“前段日子,电视上在选拔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主持人.我挺关注的。我觉得很多选手对体育常识掌握得不够。2008年我要专心比赛,但以后我可以考虑向这个方向发展。”
  当主持人,吴鹏的模样就不用说了,交谈中觉得他口才也不错。他对自己的定位却是“实力派”,觉得在专业知识方面的优势和对体坛资讯的掌握才是他的长处。
  “平时我在学习英语,以后有机会去进修一下更好。当然了.一切等到北京奥运会的梦圆了以后再说。”
  
  拍摄手记 深 蓝
  
  那天早晨吴鹏穿着一件棕色乱纹的圆领T恤,戴一副黑边眼镜,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背旅行包,站在树的荫凉处等我们时,第一眼,我差点没认出他来——太像一个斯文的在校大学生了,一点都没有游泳池里生猛的影子。
  泳池外的吴鹏其实很害羞。周五在泳池边,摄影师要求他摆几个姿势,吴鹏小声说“还是到影棚再拍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周雅菲、高畅、朱颖文她们在边上起哄,他的睑都红了。
  早在雅典奥运会前,与吴鹏就有过一面之交。那是在国家体育总局训练局的小馆里,当时我在前台等另外一位运动员,训练完毕的吴鹏肩搭衣服,正走出馆来。馆里只有我一个陌生人,走过后他疑惑地回过头来,询问地眼光扫向我,似乎在问我什么事。那一眼让我分明感受到他的那份做人的礼貌,那是从小的修养,骨子里的。那一眼,令我相信他即使做了大牌,也不会耍大牌。
  我的感觉没错。雅典奥运会成就了吴鹏中国游泳的男一号,但他谦和如故。第二次拍摄约在周日的上午。这是吴鹏在北京的最后一天,晚上他就要和朱志根教练一起坐火车回到萧山基地,备战全运会。他住在天坛公寓,离影棚有5分钟的车程,当我们提出用车接他时,他说那么近,我可以自己来。我们当然没肯。
  那是个新搭建的影棚,有些气味还未挥发干净,又热,即使不动,一会儿汗水就能把衣服浸湿。整个拍摄过程耗时3个小时,是《新体育》拍摄的明星运动员中时间最长的。传统的三角泳裤,半身泳裤,连身“鲨鱼皮”泳衣,白色的T恤,蓝色的T恤,白色的休闲七分裤,蓝色的牛仔长裤,戴泳帽,不戴泳帽……180分钟里,吴鹏来来回回地被“折腾”着,却始终没有显露出丝毫的不耐烦。到最后反而是我们有点过意不去了。
  同很多镜头经验不丰富的人一样,吴鹏面对镜头时眼神有点“怯”,同他平时看人时那份犀利很不相同。最好的那组是在他登在“出发台”道具上做出发动作时,熟悉的动作令吴鹏完全进入了状态。
  最后我们选中的就是那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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