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荣:战火中走出的开国将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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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政西藏十六年


  1964年5月,中央军委决定选调2名军级干部去西藏军区工作,任荣得知这一消息后,主动要求去西藏。
  1964年8月21日,周恩来签署命令,任命任荣由三十八军政委调任西藏大军区副政委,王诚汉任西藏军区副司令员、党委常委。
  任荣随后到中央军委报到,时任总参谋长的罗瑞卿接见了他。罗瑞卿紧紧握住他的手,说:“任荣同志呀,西藏是很艰苦的,你去西藏工作,身体行吗?”
  任荣向罗瑞卿表示:“身体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什么问题。”
  这年10月,任荣和王诚汉一起进藏,并兼任中共西藏工委常委,1968年7月升任西藏大军区政委,年底任成都军区副政委兼西藏军区第一政委,1971年任自治区党委第一书记,1977年兼任自治区政协主席。
  西藏素有“世界屋脊”之称,高山、峡谷、密林和深沟密布,平均海拔在4000米以上,边防线长达4000多公里,同印度等5个国家接壤。
  任荣赴任后,踏上了万里边防的路程,先后两次登上查果拉边防哨所调查研究。查果拉山海拔5320多米,高耸在喜马拉雅山第七冰峰雪岭之中。任荣是唱着《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的歌曲,忍受着剧烈的高原反应登上被称为“生命禁区”的边防哨卡的。
  得知驻在藏东南一隅的察隅边防一五三团,是原从云南方向进藏的十四军部队,先后参加了昌都战役、守卫边疆、平息叛乱、中印边境自卫反击,都战绩累累,曾涌现了战斗英雄肖明生。任荣决定带秘书程跃云、警卫员小伍到边防四连蹲点。
  任荣一行到了四连后,连长卢喜全、政治指导员李志传前来迎接。不一会儿,连值日员吹起哨声,吃晚饭时间到了。
  李志传对任荣说:“部队开饭了,请首长稍等,炊事员送到连部吃。”
  “不麻烦,跟战士们一块儿吃就很好嘛!”任荣说罢便站到队伍的后尾,部队在唱歌,任荣也大声跟着唱,不时还拿着筷子打起拍子来。吃罢饭后,任荣又拧开水龙头洗碗筷。战士们都惊讶地说:“哪像首长呀,像个普通一兵!”
  翌日上午,四连召开连排干部会议,向任荣汇报连队工作情况。任荣风趣地说:“听了你们的汇报,我觉得你们做了很多工作,很辛苦,成绩很大。希望大家继续努力,争取取得更大的成绩。我到你们连来,主要是工作,不是当首长的。我是你们的兵,你们是我的领导。往后,不要首长长,首长短的。不要左一个请示,右一个汇报。称呼任榮同志或老任、任老兵都行。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尽管批评。”一番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经过历时一年的蹲点,任荣掌握了在藏区工作的第一手情况,亲眼目睹了驻藏部队,特别是边防一线官兵吃大苦耐大劳的奉献精神,对建设边疆,建设西藏有了深刻认识。
  “文化大革命”中,任荣曾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惨遭批斗10小时,还有人诬告他是“川西北反共救国团的头目,杀害红军伤病员”等。中组部、公安部组成调查组赴西藏、四川、重庆调查。经反复核实,指控任荣的“罪名”纯属子虚乌有,调查组据实写出调查报告,呈报了党中央、毛泽东。毛泽东将此调查报告批转西藏自治区党委。
  1968年8月26日,毛泽东在北京京西宾馆礼堂接见西藏军区等部队师以上干部时,握住任荣的手问:“你叫什么名字?”“任荣。”“在哪里工作?”“西藏。”“西藏很艰苦。”“为人民服务。”
  毛泽东说:“为人民服务,好啊!”
  当时,摄影师拍下了毛泽东接见任荣时的照片。入夜,任荣激动得彻夜难眠,并将这张照片珍藏起来,作为他一生的荣耀。
  1975年春,任荣突患急性黄疸肝炎,住进了西藏军区总医院。由于高原气候恶劣,他一连三四天不能进食,全靠输液维持。党中央接到报告后,立即派飞机接他到北京治疗。
  飞机起飞后,因故障返航,又第二次派飞机来拉萨。机长是空军专机组的中队长毛宗才,与任荣很熟悉。飞机到达贡嘎机场时,毛宗才紧紧握住任荣的手,说:“首长,我们奉命来接你了,对不起,来晚了,只好直飞北京了。”起飞前,医生为任荣注射了安定。
  天有不测风云。当飞机飞到青藏交界处的唐古拉山上空时,遇到了强气流的冲击,机组接到返航拉萨的指令后,几次转弯掉头均未成功。3月的西藏高原,气候恶劣,变化无常,如果强行掉头,很可能机毁人亡。
  紧急关头,机组请示准予超高空飞行。于是飞机像断了线的风筝,忽儿急剧下落,忽儿迅速上抛。任荣躺在飞机的床上,昏迷不醒。秘书、医生寸步不离地守护在他身边,飞机颠簸得厉害时,他们蹲在机舱里的地毯上,手扶着任荣的睡床,机舱里的暖瓶、茶具全被打翻了,机上的大多数人都呕吐了。
  庆幸的是,飞机终于冲出了强气流区,经过5个小时的飞行,于当晚8时30分安全抵达首都西郊机场。中办、国办的负责人以及医护人员早已迎候在机场,他们将任荣从机场直送三〇二医院,半个多月后又转送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
  任荣在西藏工作16年,走遍西藏山山水水,为西藏的稳定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1975年,西藏实现粮食自给。据统计,从1970年到1979年的10年间,西藏工、农、牧总产值增长80%,其中工业产值增长4.5倍,农业产值增长45.5%,牧业产值增长30%。
  任荣说:“西藏是我一生中工作时间最长的地方,是我的第二故乡,我深情地热爱着这片土地,深情地热爱着西藏人民。”

扶助孤儿藏汉情


  2011年5月13日,位于武昌的任荣家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来电者是远在西藏的继红,说他的儿子想考武汉大学,来电咨询任荣的意见。继红是任荣40年前在西藏时扶助的两个藏族孤儿之一。
  那是在1972年八九月间,时任西藏自治区党委第一书记、西藏军区第一政治委员的任荣到尼木县视察,汽车顺拉萨河而下,而后沿雅鲁藏布江西行而上,经过3个多小时的峡谷穿行颠簸,到了县驻地已是下午时分了。
  任荣此次专为检查落实平暴政策、恢复发展生产而来。他在该县10多天的时间里,走村串户,访贫问苦,在田间地头、草场牛棚同藏族同胞倾心交谈。   几天来,任荣一行无论走到哪里,有两个藏族小孩总喜欢远远地跟着。任荣一行住在县人武部,正要进食堂吃晚饭,只见两个藏族小孩呆呆地站在食堂门口,眼巴巴地望着桌上的饭菜。任荣便把他俩领进食堂,亲手给他们盛了饭菜,两个小家伙也不客气,狼吞虎咽地吃着,不一会儿就把碗里的饭菜吃了个精光。
  任荣把他俩搂在怀里,问他们叫什么名,家住哪里,父母是做什么的?这一问不打紧,两个小家伙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小女孩用不连贯的汉语一字一顿地诉说:“阿爸阿妈都被坏人杀死了!”
  任荣惊讶地问一旁的县委朱书记:“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于是,朱书记向任荣讲起了两个孩子父母遇难的经过:
  两个孩子的父亲叫俄洛琼娃,是尼木县供销社的干部,母亲在家种地。1968年八九月间,尼木县革委成立不久,有暴乱分子哄抢尼木县供销社。俄洛琼娃同暴徒们抗争,受伤后连夜逃回帕古乡家中,把两个孩子藏到亲戚家里,在赶回家的路上不幸被暴徒抓住。暴徒们把他和妻子捆在拴牲口的木桩上,威逼其交出供销社钱物,交出酥油和糌粑。夫妇俩怒视暴徒不语,恼羞成怒的暴徒们残忍地杀害了夫妇俩。成了孤儿的姐弟俩靠亲戚、邻居们救济度日,不满6岁的姐姐领着3岁的弟弟常在村镇上流浪乞讨。
  任荣一边听一边流泪,紧紧地搂着姐弟俩,说:“你们的父母是藏族人民的好儿女,他们是好样的!共产党、解放军就是你们的再生父母。我给你俩取个名字吧,姐姐叫继琼、弟弟叫继红,你们要继承你们父母的遗志。”他继续说道:“今后人民政府照管你们,送你们上学,读书学知识,长大了把西藏、把家乡建设得更好。”
  后来,任荣给尼木县委亲自交代,要把两个孩子安排好,由民政部门拨出专项经费,连同其他烈士家属都照顾起来。
  第二年的秋天,任荣再次来到尼木县,当问到两个藏族小孩的情况时,县委汇报说,把他们姐弟俩托给看守烈士陵园的普布次仁阿妈照管起来了,姐姐继琼已经上小学了。任荣欣慰地笑了。他来到烈士陵园,老阿妈和两个小家伙热情地围了上来,阿妈打来酥油茶,同任荣席地而坐,畅谈着继琼和继红的成长。
  在后来的日子里,姐弟俩多次到拉萨看望任荣,每次临别,任荣都要嘱咐秘书送些食品和衣物。
  2001年7月,在欢庆西藏自治区和平解放50周年期间,任荣来到日喀则专区参加庆祝活动。消息传开,在该地区工作的继琼在专区政协副主席兰珍的陪同下,多次到宾馆看望任荣,当任荣得知继琼是一所中学的教师,其弟继红是尼木县委办公室主任时,满意地笑了。
  继琼含着泪说:“我们姐弟俩大学毕业后,成了国家干部,都成了家,有了孩子,生活很幸福,请任爷爷放心,我们决不辜负您的希望。”
  临别时,任荣又拿出500元钱交给继琼,嘱咐她和弟弟要努力工作,把子女培养成才,为建设社会主义新西藏贡献力量。

桑榆耕砚肝肠热


  “少小牧牛羊,华龄转战忙。壮年戍边塞,垂老进学堂。”这是任荣晚年写的一首小诗。
  曾任任荣贴身秘书的邓东升回忆:“任老1980年到武汉后,一直住在武昌茶港大院的两层红砖房里。平时喜欢看报纸,有时候写写毛笔字隶书。任老家里订了很多份报纸,他特别喜欢剪报,看到有趣的报道、好文章、时事新闻等,他都会先打个勾,然后剪下来,分门别类。每次吃完晚饭后,他喜欢绕着院子里走路,一天走个7000多步,基本上每天走。”
  20世纪80年代中期,戎马半生的任荣从工作岗位上退下来,和武汉军区张才谦、严政、潘振武等老领导一起,积极支持兴办老干部大学,自己后来更成为“将军学府”的第一批学员。
  1984年春天,全国军民掀起了向科学文化进军的热潮。当时的武汉军区和武汉大学协商联合举办大学班,组织军区机关干部学习,请武大讲师沈祥源讲古代汉语。一次讲课开始前,时任军区副政委的任荣前来视察教学。全场起立,一位军官发出响亮的“立正”口令,准备向任荣敬礼。而任荣却说:“我们都是老师的学生,应该先向老师敬礼。”任荣以普通学员身份听课,给沈祥源留下了深刻印象。
  “将军学府”后来设置了古诗文赏析课,退休之后的沈祥源应聘任教。在沈祥源的辅导下,任荣学《论语》《孟子》,学《左传》《史记》,学唐诗、宋词,二人在教学中建立了深厚友谊。
  2004年春节期间,武大校园里彩灯高挂,腊梅盛开。任荣去沈祥源家中拜访。交谈中,俩人回忆起初遇时的情景,畅谈新近教学中的收获。任荣把自己的回忆录《戎马征程》送给沈祥源,并为沈祥源题词:“沈祥源教授同志:你是位博学深思的好教授。我们听了你的课,深入浅出,得益不少。德艺双馨,诲人不倦。衷心祝你暨夫人健康幸福!”
  任榮不仅自己抓紧学习,风霜雨雪,从不间断;而且把忧国忧民之心,化为再次献身社会的实际行动,努力发扬和传播我党我军的优良传统,参与老年教育工作,关心教育下一代。
  1986年,任荣应邀担任武汉市老战士报告团名誉团长。当时,空军雷达学院在毕业生中开展支援边疆的活动,特邀在西藏工作16年、担任过西藏军区政委的任荣向毕业生谈在边疆工作的体会。他欣然前往,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和同学们交流,在该院应届毕业生中引起了强烈反响。同学们纷纷表示,要以任荣将军为榜样,到边疆去贡献自己的青春年华,推动了该院“热爱边疆,扎根边疆,保卫边疆”活动的开展。
  1987年,任荣应邀担任武汉市老年教育研究会名誉会长,除对研究会的活动逢请必到,进行有力的指导以外,还撰写了不少老年教育研究论文,如《办好老年大学,实现老人理想》《充分认识和发挥老年人的价值和作用》《老年大学是老年教育的最好形式》等,为大家做出了好榜样,真正做到了“鹤发读书郎,歌吟老更忙”“磅礴趁雄风,黉门夕照红”。

战火中的情与爱


  1936年底,红军长征到达甘肃庆阳县,任荣出任教导师政治教员,经老战友、红军野战医院指导员罗烈宝介绍,认识了野战医院当护士的黄琳。黄琳是一个个子高挑、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十分讨人喜欢的姑娘。因为都是四川人,经历相似,任荣和她很谈得来。   1918年,黄琳出生于四川通江县瓦室辅一个赤贫农家,八九岁就给人当童养媳,受尽欺凌。1932年底,红四方面军打进了川北,家家搞“扩红”。1933年春,15岁的黄琳趁外出打猪草之机,在姑妈的帮助下,逃出“婆家”,来到通江毛浴镇找到了红军。一个红军大姐详细问了黄琳的情况后,同意接受她入伍。黄琳先在红军医院打扫卫生,替伤病员洗衣服,后来又给医院政治部主任张琴秋当勤务兵。
  1935年4月,红四方面军开始长征,途中,黄琳的腿被炸弹炸伤。伤好后她坚决要求继续随军长征,领导便把她调到炊事班做饭,同男同志一样过草地,爬雪山。作为炊事班的一员,黄琳背着一口铜制军锅行军,每到宿营地,就四处找柴烧做饭。双脚血泡一个重叠着一个。第三次过草地后,她又被调出炊事班,当上了野战医院护士。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任荣和黄琳彼此都有好感,感情慢慢地升华变成了爱情。
  任荣对黄琳说:“我官小,家里穷。”
  黄琳回答:“我是找你这个人,不是找当官的,再说我一没文化,二没能力,找大官是不敢想的。”
  任荣说:“结婚后我要上前线打仗,一分开就是很长时间。”
  黄琳快人快语:“我们各干各的工作,为了革命分开也没有什么关系。”
  任荣说:“生了孩子怎么办?”
  黄琳说:“好办,我们不能带,就送给老百姓抚养。”
  任荣说:“我现在什么也没有,连送你的纪念品也没有,怎么结婚呢?”
  黄琳说:“我更是什么也没有,但我有了你,这就是最大的财富。”
  任荣大喜:“我也从此有了最可爱的你了。”
  “哈哈哈!”俩人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1937年“八一”那天,组织批准任荣和黄琳结婚了。教导队领导同大家一起把“会餐”当成了婚宴,以汤代酒,互相祝贺。任荣用2毛钱买了些瓜子和糖,大家又说又闹,表示了祝贺。
  婚后不到两个月,任荣奉命调到北清涧地区,守卫黄河,抗击日本侵略军。新婚夫妻难舍难分,任荣紧握住黄琳的手说:“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黄琳说:“为了国家民族,我能想得开,放得下。”说完,她拿出一双崭新的布鞋塞进丈夫的挎包里,说:“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希望你穿上它走得好,走得稳,一直走向胜利!”任荣心里热乎乎的,头也不回地追赶队伍去了。
  1939年底,任荣到延安参加留守兵团政工会议,去安塞医院看望黄琳。此时黄琳当上了护士长,成天忙个不停。1943年,夫妻俩先后有了大女儿任曼莉,儿子任戎征。
  1948年夏季,黄琳从北满调到任荣所在部队,全家团聚。黄琳问丈夫负伤的情况,当她看到丈夫拇指、食指骨节僵化,已成残废,特别是看到他的颈部伤疤时,吓了一大跳,抱住丈夫大哭了一场,抽泣着说:“颈部这么大的伤口,不是抢救及时,我几乎见不到你了。作为妻子,在你负伤时,我不知道,更没能照顾你,没有尽到责任,实在难过。”
  任荣笑着安慰她说:“马克思不让我去见他,所以才有今天的团聚和欢乐啊!”
  1948年11月中旬,辽沈战役结束,东北全境解放。黄琳带着孩子从北满到辽宁海城来找丈夫,师领导告诉她任荣负了伤。黄琳立即带着孩子直奔任荣养伤的大虎山医院。看到任荣躺在坑上,脸色苍白憔悴,消瘦得不成样子,腿肿得很大,只能坐着,不能站立行走,黄琳心如刀割,她抓住任荣的手泪如泉涌。女儿也焦急地直问:“爸爸,你怎么了?怎么了?”
  任荣说:“爸爸被敌人打伤了。”
  “爸爸你痛嗎?”
  “现在不痛了。”
  “为什么?”
  “你们来了,我高兴,就不痛了。”
  任荣这么一说,黄琳才破涕为笑。
  1964年,军委抽调干部去西藏工作,任荣和黄琳商量,想申请到西藏,为西藏人民做点事。黄琳开始有点想法,说:“我们才安定下来没几天,你又想到那最艰苦最边远的地方去,有的人怕去,你却相反。再说你的脚残废了,腿还经常痛,西藏天寒地冻,还是不去为好。”
  任荣说:“我是一个共产党员,我是遵照毛主席的教导,哪里艰苦到哪里去,你说该去不该去?”
  黄琳想通了,说:“你说得对,我们都是党的人,应该服从党的决定,只要有命令,我就欢送你去!”
  任荣被军委批准去西藏工作后,临行前,黄琳叮嘱道:“安心在边疆工作,还是那句老话,家里的一切我包了,你放心!你一个人在那里要注意爱护自己,特别要保护好腿脚。”
  1965年9月,西藏自治区成立,黄琳随中央代表团进藏。见到任荣,她问:丈夫长年累月在边疆能吃得消吗?任荣说:慢慢会适应的,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1975年秋,黄琳不幸患了乳腺癌,住进了解放军总医院,需要任荣返京签字动手术。当时,任荣正在日喀则地区仲巴县检查工作,实难脱身,只好让秘书发了个电报表示问候,并请总医院保健科长杨磊代为签宇。虽然这次手术很成功,但发现癌细胞已扩散。
  1980年6月,任荣离开了工作16年的西藏高原,回到了妻子身边。医生告诉他,黄琳的癌细胞已扩散,治好的可能性不大,不能老在医院和家里呆着,希望任荣多陪黄琳出去走走看看。在妻子生命最后的几年里,任荣全力照顾她,让她吃好,玩好,又陪她到云南、贵州、广州、福州、海南岛游玩和疗养。1987年,黄琳不能散步了,但说话还清楚,她曾内疚地说:“这几年把你拖得太累了!”
  任荣说:“这是应该的,我们结婚50年了,我没有好好照顾过你,深感遗憾。现在能照顾你,这是我的责任!”
  任荣问妻子:“你还有什么要求,都说出来,由我和孩子们来办。”
  黄琳说:“我们一生想的都是革命,都在为革命各尽其力,你在前方打仗几次负了伤,不说照顾你,连个消息也没有。如今条件好了,可我身体又不好,无法照顾你。现在你也老了,退位了,我真要走了你怎么办?”   任荣的眼泪簌簌流下:“我亏欠你的太多了,你病成这个样子,还想到我,我真不知道用什么话,来表达我对你的感情啊,如果真有来生,下辈子我们还做夫妻!”
  1987年10月23日,黄琳安详地走完了一生,终年69岁。

割不断的故乡情


  每个人对家乡都有一种难舍的情感,无论家乡是穷是富,是大是小,乡情始终割舍不断,挥之不去。任荣亦是如此。
  1957年春节,已被授予少将军衔、时任志愿军政治部组织部部长的任荣,携妻小回到阔别20多年的家乡,得知父母早已亡故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他含着泪花伫立在父母坟前,默默地告慰二老:“家乡解放了,穷人翻身了,你们的儿子平安地回来了,胜利地回来了。”
  从那以后,任荣再也没有回过苍溪,但他的心无时无刻不牵挂着家乡,非常关心家乡苍溪的建设和发展,并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向家乡人传递着爱心。他也希望子女们能关注苍溪,记住这片红色的革命故土。
  任荣曾先后为彭店乡吴垭村捐款修水修路,并长期坚持在彭店初中开展捐资助学活动。
  2003年,任荣拿出多年的积蓄捐资5万元,捐助了20名苍溪籍贫困大学生。
  2004年,任荣的儿子任水谦也向苍溪县特困学生捐资5000元。
  2007年11月18日,苍溪县又收到一笔特殊的汇款:任荣再次向苍溪县贫困学生捐资5万元。他在写给苍溪县委、县政府的信上说:“我参加革命74年多了,曾节约5万余元支教,现在经济情况有所好转,再捐款5万元,略表一个游子的心愿,为家乡贫困学子献一点爱心。我们县有重教的光荣传统,希在社会主义新形势下争做全国教育的模范。”
  2010年10月3日上午,任荣亲人代表团回到了他的故里——彭店乡,向彭店中学捐赠了1万余元的图书。
  2011年1月9日上午,时值寒冬,风刺骨,雪花飘,寒意阵阵,任荣之子任戎征再回故里,代表全家向學校捐赠了学生课桌椅400套、黑板8张、讲桌8台。
  2012年,任荣又和子女们为彭店中学9间教室添置了崭新的桌椅子。
  任荣逝世后,苍溪人民纷纷用各种形式吊唁他,以表达对这位百岁将军的怀念。一位移居重庆的彭店人以《任荣将军,苍溪人民的骄傲》为题,在网上发帖道:
  “我知道任荣将军的威名是70年代,那时我们全家随父亲下乡劳动改造,在那心酸的日子里,全家人得到一位善良人的帮助,她就是我家的邻居,按年龄我叫她任婆婆。她勤劳正直,有四儿两女,她随小儿子一起生活。任婆婆总是在我家困难时伸出援助之手,有人欺负我父母时,总是站出来仗义执言,我对任婆婆充满感激之情。
  后来我听说她哥哥是一位将军,名叫任荣。我就时常缠着任婆婆问东问西,任婆婆就断断续续给我讲了将军少年时的一些轶事……后来我得知任婆婆去了北京,与她哥哥一起生活。几十年里,我养成了随时关注任荣将军近况的习惯,可以肯定地说,将军的至亲,没有一个得到他的特权关照,将军的侄儿侄女们,至今仍是普通老百姓。今天,将军离开了我们,但是,他光辉的事迹,永远鼓励着我们去建设祖国,他们那一辈人留下的精神,值得我们去发扬和传承。将军一路走好!将军永垂不朽!”
  (责任编辑:徐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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