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忆莲:我不害怕被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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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年4月17日晚,“一○忆莲”北京演唱会将在北京首都体育馆举行。今年距林忆莲出道歌坛已整整25年,于是将“一○年”与林忆莲巧妙相连,好似一串音乐密码。近几年的林忆莲没有新的专辑,没有天花乱坠的各种新闻,但是人们看到,在演唱会的舞台上,年过不惑的林忆莲开始玩起了摇滚;大方地翻唱起了年轻音乐人的作品……对于很多人来说,林忆莲的歌声诠释了他们对爱情的追忆,而对林忆莲来说,音乐不仅仅是对爱情的表达。
  
  玩摇滚的女人
  
  2010年4月,林忆莲将第五次站在北京的舞台上,在这个春天,重新对爱,对生活、对一座城市来一次全新的理解。
  3月11日下午,在北京的一家酒店中,“一○忆莲”林忆莲北京演唱会的发布会正在进行。当林忆莲在歌迷的欢呼中走到前台时,发布会在播放演唱会宣传片时却出了一个小小的纰漏——大屏幕上只闻音乐,不见画面。幸好,主持人反应迅速,打破尴尬的沉默:“知道这段片子为什么没有画面吗?因为你一直有一个‘零曝光天后’的头衔……”的确,近几年的林忆莲一直过着半年开演唱会,半年“潜入水底”的生活,没有新的专辑,没有天花乱坠的八卦新闻,如果没有演唱会,人们在媒体上很难觅到她的身影。然而,尽管她已然是一位44岁的女人;尽管她已经在歌坛出道25年,让不止一代人听着她的歌长大,又听着她的歌给自己的心治疗情伤,尽管没有高曝光率让她的生活碎料经常挂在人们的嘴边,林忆莲却依然被视为华语歌坛的天后级人物。也许这才是一位女性音乐人最为成功的地方,归根到底,实力才是永恒的筹码。25年来,她发行了28张大碟,举办了116场演唱会,参演过42场音乐剧,一连串的数字都写在了她的业绩表上。甚至于,她对这几年的工作重心——演唱会都保持了一种简单清爽的态度——从不搞噱头,更不用那些重量级、绯闻级的来宾捧场,她对自己的音乐有足够的自信;我可以完全靠音乐和台下的观众进行交流。
  将时光倒退20年,1990年时的林忆莲还没有加盟滚石,发行过几张专辑的她正在筹备自己的第一场演唱会,由于被人指责走音,她对自己的声音严重缺乏信心,连舞台也不敢上。在几次恳求香港著名声乐老师杜丽莎之后,她得到了6个月的学习机会。当她第一次站在个唱舞台上时,随着第一个音符的流出,她的声音从此留在了千千万万人的心里。
  在舞台上,林忆莲喜欢纯粹地唱,不做作,不显摆,因为那一刻她只是个歌手。而作为一个纯粹的歌手,她有本事用音乐去俘虏听者的心。多来年,她从没丢弃的“音乐先行”至今仍在延续,这一次的“一○忆莲”演唱会上,香港、内地顶尖乐手组成的乐队,以及香港乐坛教父级人物伦永亮、包以正都是她的手牌。
  用林忆莲的话说,现在是她人生中最快乐、最享受的时候,她可以游刃有余地选择让自己有进步空间的工作,音乐上想做什么便可以去实施。于是,在这场“一○忆莲”北京演唱会上,林忆莲把自己那两首脍炙人口的《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为你我受冷风吹》改编成了全新的摇滚版,在大提琴和钢琴的协奏下,她用美声演绎上个世纪90年代的经典电影歌曲,她还破天荒地翻唱了张震岳的《爱我别走》、苏打绿的《小情歌》等年轻音乐人的作品;并且在演唱会上第一次推出了自己环保题材的新歌《柿子》……
  她拒绝在她的音乐中发生重复,就算是同一个主题之下的巡演,她也不会将上一站赢得的口碑复制过来。她亲自参与策划,根据城市的特质编排演出。容不得丝毫的纰漏出现,或许这才是林忆莲音乐哲学里一定要提炼出来的精髓。
  
  “最难过”的20岁
  
  林忆莲的情歌被认为具有疗慰情伤的效果。然而。她在慰籍别人的时候,自己却深陷其中。从20岁到40岁,情路的颠簸一直贯穿在她的声音里。
  25年的演艺经历让林忆莲的履历看起来很长,但回想曾经的她,似乎20岁到40岁的过程中,并没有某个明显标志让人们意识到她的成长。每一段被关注的经历,被人们道听途说、日口相传后演绎出很多版本,她却从来不肯吐露半字为证。
  她喜欢回忆童年,那时的人,没有谁会对这个名叫林忆莲的单眼皮女生感兴趣。作为家里的长女,在她出生前,父母就从上海移居到香港,但留在外婆和妈妈身上的上海女人的习惯却遗传到了她的身上。“小时候,平时家里虽然没有什么客人,但妈妈还是经常按照老式的西式作派,每天精心做着各式各样的美味点心,我和弟弟就是闻着空气中的糕饼香味长大的。”
  被甜点味道熏大的她,在1982年,16岁高中还没毕业时,仅凭对音乐的喜爱,怀着一腔热忱来到香港商业二台去应聘兼职播音员。如果要寻找林忆莲事业版图的起点,16岁的这段经历可以说是为起点埋下的伏线。
  有人说,任何一名女歌手的成名过程都与爱情有着扯不断的关联。这话套用在林忆莲的身上也没什么不妥。韶光年华时一只脚迈进了演艺圈,并不意味着从此地演艺生涯的控制权就会紧握在她的手上,起起伏伏的生活太无常,当年的歌坛,梅艳芳是华语歌手中的头把交椅,而林忆莲要同时面对的,还有关淑怡和叶倩文。从一个兼职播音员到一名专业歌手,这中间的路途有多远,林忆莲自己看得比谁都清楚。
  伴随她事业起点的一个人不得不提到——当时以DJ身份加入香港商业二台的陈辉虹,至今他仍忘不了当年初次见到林忆莲时的印象:“我一看见她,哇,怎么这么瘦小,好像有阵风就能把她吹走。”为了出头,林忆莲整天眉头紧锁,对着山壁练声;为了逗这个单眼皮的女生开心,陈辉虹经常想尽各种招数逗她眯着眼睛笑,久而久之,林忆莲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好感。
  当时陈辉虹把她介绍给了电台监制冯镜辉。然而随着两人共同工作时间的减少,陈辉虹和林忆莲的爱情也慢慢淡漠了。为了接近自己的目标,她每天都努力为自己制造每一份有可能实现梦想的机会。1987年,林忆莲在乐坛上初露头角,这一年,她的三首歌《激情》、《灰色》,《早晨》人选香港“十大劲歌金曲”的季选歌曲,最终《灰色》被无线电视台选为“全年十大劲歌金曲”之一,《激情》获无线电视劲歌金曲全年“最佳音乐录影带奖”,而专辑《忆莲》入选商业电台“全年十大唱片”之一。
  不久以后,她又先后结识了资澡音乐人许愿和伦永亮这两位知己。自此这个谈不上漂亮的女人真正夯实了她的乐坛之路,在林忆莲的歌声中,她把鼻音和嗓音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把女性的柔美全部化在歌词的字里行间。喜欢她的人,不去在意她的容貌和感情史,单凭她声音的超高辨识度就能被征服。
  她刚刚步入40岁的那年,在被访问到年龄的问题时,她曾说:“女人最难度过的是20岁,因为这是女人必须做出选择的年纪。”
  
  爱情决定不了幸福
  
  尽管生活中的爱情仍是一片留白,但林忆莲很欣慰,在自己44岁时感叹,安乐平和比幸 福更快乐。
  不知道这是不是林忆莲有意为之 一和她相爱的男人都是能够欣赏她声音的人。伦永亮把自己最好的创作留给了林忆莲,并且至今仍在支持着她的事业;许愿塑造了林忆莲的声音,将她最终变得洒脱不羁、独立坚强。《灰色》、《逃离钢筋森林》这些作品,都是在许愿的规划下完成的,也是因此,林忆莲成为了香港的都市女性代言人。
  但凡可以拿出来细说的,多半都已成为往事,而真正被世人所知的,还是林忆莲和李宗盛那段“当爱已成往事”的感情。不可否认的是,和这个男人在一起的日子里,林忆莲的音乐生涯达到了顶峰。尽管林忆莲在每一个场合都极力回避李宗盛的名字,但在经历了痛苦之后。她却仍能说出:“这段感情丰富了我。”在林忆莲的眼中,经历过的每段感情都是合理的。“年轻的时候我会放不下,但现在回头看,我会想他教了我什么,心底会感谢。关于他的,关于自己的,关于生命的,原来是这样的。如果没有他们在我人生中出现,或者说是闪现,我的生活会那么精彩起伏吗?”
  在经历了一轮又一轮的蜕变之后,林忆莲终于找到了自己爱的方式,“被爱情异化是很美的事情。当女人爱一个男人,就会花时间去嫉妒、当傻瓜……我不是圣人,爱情来的时候,和任何人一样,挡都挡不住。这是一条你永远都不知道能走多远的路,可能会一直走到头,但只是等待一个男人,头脑不再做主的话,会不快乐。”在做出选择之前,其实无论进与退都只是手段,这与勇气没有太大的关系。有时候,退比进还需要勇气。这是她慢慢想通的,中间花了很长的时间,从上海到北京,离婚,再回到香港。在婚姻失意的那段时间,父亲的离去更加大了对她的打击,她的生活一度变得灰暗无光,但也恰好给了她一段冷静的时间,生老病死,都是偶然开始偶然结束,谁都没有错,也没有人能担当救世主。
  人生就是这样,痛苦但必须前行。最终她经受住了考验。“生活中并不是只有这些,还是有很多爱、很多欢乐、很多仰慕存在的。我不可能拥有爱或只拥有痛苦,永远都不应该完全相信前者或后者,我开始意识到越简单就越容易快乐。”她笑起来,细细的眼睛眯成一条线,让所有人印象深刻。
  对于婚姻和感情,她依旧向往,她说自己乐在其中就够了,生活并非为他人的赞美而活。她略带固执地认为,女人会越老越幸福,而幸福的最高境界,不是由爱情来决定的。以前能够带给她感触的东西,现在感触仍在,她这辈子也变不成一个理性的人,但当她说出“我过得很好,生活很充实,充满好奇心”这几句话时,她的眼神中尽是淡定。
  
  我首先要爱我自己
  
  出道25年,她决定做一个最诚实的林忆莲,她一直追求简单的生活,但之前没有找到方法,也不够成熟。现在开始学会简化生活,让自己越来越简单,越来越容易快乐。
  林忆莲在很多事情上会很严格地要求女儿:把中文学好、自己料理好自己的事情、把想法说出来……她刻意保持了一种低调的生活,也刻意让女儿远离公众,远离喧嚣,拥有一份安静的生活。母亲的身份让她把很多事情都串联在了一起,然而就在大多数女人都把孩子放在了生活的第一位时,她却把这个最重要的位置依旧留给了自己。
  “女儿当然重要,但我首先要爱我自己,疼自己,只有这样,我才能把其他的事情都照顾好。”因此,她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爱自己的方式——虽然没有太多的朋友,却有稳固的友谊。在离婚以后,她没有把自己关起来,虽然那些女伴们未必能帮林忆莲找到方向,但已经满足了她倾诉的要求。也因此,每当听到有人说男人更了解女人时,她总是愤愤不平地说:“还有谁能比女人更了解女人呢?”
  其实如果女人不经历一些风雨,也不会了解自己,如今林忆莲终于找到了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越简单越快乐。“人在年轻的时候,想知道自己要什么不是件容易事,那时候我们习惯性地把世间所有的痛苦都当成自己的罪过,要是总这样就没法活下去了。当我明白了这些以后,身体也感觉轻松了,现在我已经知道有些事我应该接受,也更了解自己,所以我会好好生活。”
  2009年4月27日,林忆莲选择用植树的方式来庆祝自己的43岁生日,时间又已过了一年,又到4月,今年,这个宁静从容的女人,又会用怎样的方式来为自己庆生呢?
  
  《淑媛》对话林忆莲:摇滚表达更直接
  
  《淑媛》:“一○忆莲”演唱会上海站的演出已经结束,对于您个人来讲,有没有哪一段是你觉得最为满意、唱得最为过瘾的?
  林忆莲:上海站的演出,因为是这次全新节目的首站,不仅是我,整个制作团队都很紧张。很难说哪一部分我会特别过瘾或满意。如果真的要选的话,我会选“摇滚”那一部分。因为摇滚乐本身就是一种力量的展现,也是最切合现场表演的方式。 《淑媛》:虽然你演绎的歌曲给人的印象是细腻深刻的。但感觉上你是十分坚强和独立的人,摇滚这种音乐是否更加贴近你内心的状态?
  林忆莲:如果你问我“摇滚”是否反映了我本身的内心个性,那就要视乎你们如何诠释“摇滚”音乐。如果你们以传统的思维去理解,觉得“摇滚”就是充满狂野及批判性的,那它并不是我想表达的。对我而言,不同的音乐编排,会带出每一首歌不同的可能性,让听者得到不一样的感觉。我想,一首歌曲,如果可以用不同的曲风去表达,就正如一个歌者,同样可以用不同的心情去演绎一首作品。
  《淑媛》:在音乐风格的尝试上,演唱会的表演形式上,你从来都是一个敢于尝试的人,但是在音乐班底的选择上,像伦永亮,以及此次会与你来内地共同演出的包以正先生,都是和你合作多年的“老”班底,你之前还曾经提到过你很喜欢古旧的家具,表面看起来,这似乎与你在音乐上的不停翻新和尝试有一些矛盾。那么骨子里的你,是一个偏爱新鲜事物的人,还是一个恋旧的人呢?
  林忆莲:这个问题很有趣,我想我其实既是一个热爱新鲜事物的人,也是一个恋旧的人。工作上跟熟悉的人合作很开心,因为大家相当默契,我有一些比较天马行空的想法,也可以很放心地提出,做一些新的尝试。同时,我也喜欢跟从未合作过的人一起工作,因为会激发一些新的想法,会有意想不到的化学作用。而我喜欢古旧的家具,是因为它留有岁月的痕迹,给我温暖的感觉。有些设计很新颖的家具太条理分明,反而有点冷冷的感觉。但跟工作一样,我的家绝对不是一个古董店,是有新有旧,一个刚刚好的组合。
  《淑媛》:对于你。有没有哪一首歌是在演唱会上“非唱不可”的呢?
  林忆莲:近年,非唱不可的歌是《至少还有你》,每次我唱的时候都很感动。因为表面上它是一首情歌,但其实它的情可以是很广义的,而且这首歌有一种很正面的力量,也是我对一直支持我的歌迷朋友的感谢。
  《淑媛》:现在,在你的演唱会和你的音乐之外,几乎见不到关于你的其他新闻曝光。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种十分低调的生活方式?你做出这个选择所追求的是什么?
  林忆莲:我从来都没有很自觉地去选择要“躲起来”,所以也没有刻意地去“为了追求什么而去选择这样一种十分低调的生活方式”。对我而言,我只是想找一个平衡的生活模式,在工作之余,尽量抽出一点时间让自己去做想做的事,去过一个健康平和的生活。而且我的个性也是比较安静,平日往来的朋友也都是圈外的老同学居多,所以是会比较远离媒体及大众的视线吧。
  《淑媛》:不害怕被人们遗忘吗?
  林忆莲:我从来不会太刻意去想自己会不会被人们遗忘。我只知道,每个人都需要有属于自己的空间和时间,而当我工作的时候,我会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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