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不再来

来源 :祝你幸福·午后版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t920215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这已不知是第几日了,我总在落着雨的早晨醒来,窗外照例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没有黎明时的曙光,没有风,没有鸟叫。后院的小树都很寂寥地静立在雨中,无论从哪一个窗口望出去,总有雨水在冲流着。除了雨水之外,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在这时分里,一切全是静止的。
  我胡乱地穿着衣服,想到今日的考试,想到心中挂念着的培,心情就又无端地沉落下去,而对这样的季候也无心再去诅咒它了。
  昨晚房中的台灯坏了,就以此为借口,故意早早睡去,连笔记都不想碰一下,更不要说那一本本原文书了。当时客厅的电视正在上演着西部片,黑暗中,我躺在床上,偶尔会有音乐、对白和枪声传来,觉得有一丝朦胧的快乐。在那时考试就变得极不重要,觉得那是不会有的事,明天也是不会来的。我将永远躺在这黑暗里,而培明日会不会去找我也不是问题了。不过是这个季节在烦恼着我们,明白就会好了,我们岂是真的就此分开了,这不过是雨在冲乱着我们的心绪罢了。
  每次早晨醒来的时候,我总喜欢仔细地去看看自己,浴室镜子里的我是一个陌生人,那是个奇异的时分。我的心境在刚刚醒来的时候是不设防的,镜中的自己也是不设防的,我喜欢一面将手浸在水里,一面凝望着自己,奇怪的轻声叫着我的名字——今日镜中的不是我,那是个满面渴想着培的女孩。我凝望着自己,追念着培的眼睛——我常常不能抗拒地驻留在那时分里,直到我听见母亲或弟弟在另一间浴室里漱洗的啦声,那时我会突然记起自己该进入的日子和秩序,我就会快快地去喝一杯蜂蜜水,然后夹着些凌乱的笔记书本出门。
  今早要出去的时候,我找不到可穿的鞋子,我的鞋因为在雨地中不好好走路的缘故,已经全都湿光了,于是我只好去穿一双咖啡色的凉鞋。这件小事使得我在出门时不及想象的沉落,这凉鞋踏在清晨水湿的街道上的确是愉快的。我坐了三轮车去车站,天空仍灰得分不出时辰来。车帘外的一切被雨弄得静悄悄的,看不出什么显然的朝气,几个小男孩在水沟里放纸船,一个拾垃圾的老人无精打采地站在人行道边,一街的人车在这灰暗的城市中无声地奔流着。我看着这些景象,心中无端地升起一层疲惫来,这是怎么样令人丧气的一个日子啊。
  下车付车钱时我弄掉了笔记,当我俯身在泥泞中去拾起它时,心中就乍然地软弱无力起来。培不会在车站吧,他不会在那儿等我,这已不知是第几日了,我们各自上学放学,都固执地不肯去迁就对方。几日的分离,我已不能清楚地去记忆他的形貌了,我的恋念和往日他给我的重大回忆,只有使得我一再激动地去怀想他,雨中的日子总是湿的,不知是雨还是自己,总在弄湿这个流光。今日的我是如此的撑不住,渴望在等车的时候能找到一个随便什么系的人来乱聊一下,排队的同学中有许多认识的,他们只抬起头来朝我心事重重地笑了笑,便又埋头在笔记簿里去,看样子这场期终考试弄得谁都潇洒不起来了。我站在队尾,没有什么事好做,每一次清晨的盼望总是在落空,我觉着一丝被人遗忘的难受,心中从来没有被如此鞭笞过,培不在这儿,什么都不再光彩了。站内的日光灯全部亮着,惨白的灯光照着一群群来往的乘客,空气中弥漫着香烟与湿胶鞋的气味,扩音器在播放着新闻,站牌的灯一亮一熄地彼此交替着,我呼吸着这不湿的空气,觉得这是一个令人厌倦而又无奈的日子。
  想到三个多月前的那日,心情就无端地陷入一种玄想中去,那时正是注册的日子,上一个学期刚从冬季寒冷的气候中结束,我们放假十天就要开始另一个新的学期。那天我办完了注册手续才早晨十点多点,我坐在面对着足球场的石砌台阶上,看着舞专的学生们穿了好看的紧身舞衣在球场上跳舞,那时候再过几日就是校庆了,我身后正有一个老校工爬在梯子上漆黄色的窗框,而进行曲被一次次大声的播放着,那些跳舞的同学就反复的在练习。当时,空气中充满着快乐的音乐和油漆味,群山在四周低低的围绕着。放眼望去,碧空如洗,阳光在缓缓流过。我独自坐在那儿,面对着这情景,觉得真像一个活泼安适的假日,我就认真的快乐起来。那份没有来由的快乐竟是非常的震撼着我。后来开学了,我们半专心半不专心地念着书,有时逃课去爬山,有时在图书馆里发神经查生字,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接着雨就来了,直到现在它没有停过。我们起初是异常欢悦地在迎接着雨,数日之后显得有些苦恼,后来就开始咒诅它,直到现在,我们已忘了在阳光下上学该是怎么回事了。
  从车站下车到学校大约有二十分钟的路,我走进校园时人已是透湿的了,我没有用雨具的习惯,每天总是如此的来去着。我们教室在五楼天台的角上,是个多风的地方。教室中只有几个同学已经先到了,我进门,摊开笔记,靠在椅子上发愣,今日培会来找我么?他知道我在这儿,他知道我们彼此想念着。培,你这样不来看我,我什么都做不出来,培,是否该我去找你呢,培,你不会来了,你不会来了,你看,我日日在等待中度日——四周的窗全开着,雨做了重重的帘子,那么灰重地掩压了世界,我们如此渴望着想看一看帘外的晴空,它总冷漠地不肯理味我们的盼望。而一个个希望是如此无助的被否定掉了,除了无止境的等待之外,你发现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再见阳光。
  李日和常彦一起走进来,那时已是快考试了,李日是个一进教室就喜欢找人吹牛的家伙。他照例慢慢地踱进来,手中除了一支原子笔之外什么也没带。
  “卡帕,你怎么穿这种怪鞋子?”卡帕是日本作家芥川的小说《河童》的发音,在雨季开始时我就被叫成这个名字了。“没鞋了,无论皮鞋球鞋全湿了,不对么?”
  “带子太少。远看吓了我一跳,以为你干脆打赤足来上学了。”李日一面看着我的鞋,一面又做出一副夸张的怪脸来。“我喜欢这种式样,这是一双快乐的鞋子。”
  “在这种他妈的天气下你还能谈快乐?”
  “我不知道快不快乐,李日,不要问我。”
  “傻子,李日怕你考试紧张,跟你乱扯的。”常彦在一旁说。
  “不紧张,不愉快倒是真的,每次考试就像是一种屈辱,你说你会了,别人不相信,偏拿张白纸要你来证明。”我说着说着人就激动起来。
  “卡帕,有那么严重么?”常彦很费思索地注视着我。“他妈的,我乱说的,才不严重。”说着粗话我自己就先笑起来了。
  这是一种没有来由的倦怠,你如何向人去解释这个时分的心情呢,今晨培也没有来找,而日复一日的等待就只有使得自己更沉落下去。今晨的我就是如此地撑不住了,我生活在一种对大小事情都过分执着的谬误中,因此我无法在其中得着慰藉和亮光了。好在这心情已非一日,那是被连串空泛的琐事堆积在心底的一个沙丘,禁不住连日的雨水一冲,便在心里乱七八糟的奔流起来。
  这是一场不难的考试,我们只消对几个哲学学派提出一些评论,再写些自己的见解,写两千字左右就可通过。事实上回答这些问题仍旧是我很喜欢的一件工作,想不出刚才为什么要那么有意无意地牵挂着它。仔细地答完了卷子,看看四周的同学,李日正拉 着身旁埋头疾书的常彦想要商量,常彦小声说了一点,李日就马上脸色发光地下笔如飞起来,我在一旁看了不禁失笑,李日的快乐一向是来得极容易的。此时的我心中想念着培,心中浮出一些失望后的怅然,四周除了雨声之外再听不出什么声音来。我合上了卷子,将脚放在前面同学的椅子上轻轻地摇晃着,那个年轻的讲师踱过来:“是不是做完了?做完就交吧。”
  “这种题目做不完的,不过字数倒够了。”
  他听了笑起来,慢慢地踱开去。
  我想不出要做什么,我永远学不会如何去重复审视自己的卷子,对这件事我没有一分钟的耐心。雨落得异常的无聊,我便在考卷后面乱涂着——森林中的柯莱蒂,雨中的柯莱蒂,你的太阳在哪里——那样涂着并没有多大意思,我知道,我只是在拖延时间,盼望着教室门口有培的身影来接我,就如以前千百次一样。十五分钟过去了,我交了卷子去站在外面的天台上,这时我才突然意识到,整天都没课了,我们已在考期终考了。整幢的大楼被罩在雨中,无边的空虚交错地撑架在四周,对面雨中的宿舍全开着窗,平日那些专喜欢向女孩们呼叫戏谑的男孩们一个也不见,只有工程中没有被拆掉的竹架子在一个个无声的窗口竖立着。雨下了千万年,我再想不起那些经历过的万里晴空,想不起我干燥清洁的鞋子,想不起我如何用快乐的步子踏在阳光上行走。夏季没有带着阳光来临,却带给我们如许难捱的一个季候。教室内陆续有人在交卷,那讲师踱出来了。他站着看了一会儿雨。
  “考完了就可以回去了,我们这门课算结束了。在等谁吗?”
  “没有,就回去了。”我轻轻地回答了一声,站在雨中思索着。我等待你也不是一日了,培,我等了有多久了,请告诉我,我们为什么会为了一点小事就分开了,我总等着你来接我一块下山回去。
  这时我看见李日和维欣一起出来。维欣是前一星期才回校来的,极度神经衰弱,维欣回乡去了快一个月。“考得怎么样?”我问维欣,平日维欣住在台北姑母家中,有时我们会一起下山。
  “六十分总有的,大概没问题。”维欣是个忧郁的孩子,年龄比我们小,样子却始终是落落寡欢的。
  “卡帕,你准是在等那个戏剧系的小子,要不然甘心站在雨里面发神经。”李日一面跳水塘一面在喊着。
  “你不许叫他小子。”
  “好,叫导演,喂,培导演,卡帕在想你。”李日大喊起来。我慌了。
  “李日,你不要乱来。”维欣大笑着拉他。
  “卡帕,你站在教室外面淋雨,我看了奇怪得不得了,差一点写不出来。”李日是最喜欢说话的家伙。
  “算了,你写不出来,你一看常彦的就写出来了。”
  “冤枉,我发誓我自己也念了书的。”李日又可爱又生气的脸嚷成一团了,这个人永远不知·比愁是什么。这时维欣在凝望着雨沉默着。
  “维欣,你暑假做什么,又不当兵。”我问他。
  “我回乡去。”
  “转系吧,不要念这门了,你身体不好。”
  “卡帕,我实在什么系都不要念,我只想回乡去守着我的果园,自由自在地做个乡下人。”
  “书本原来是多余的。”
  “算了,算了,维欣,算你倒霉,谁要你是长子,你那老头啊——总以为送你念大学是对得起祖宗,结果你偏闷出病来了。”李日在一旁乱说乱说的,维欣始终性情很好地看着他,眼光中却浮出一层奇怪的神情来。
  我踏了一脚水去洒李日,阻止他说下一句,此时维欣已悄悄地往楼梯口走去,李日还毫无觉察地在踏水塘。“维欣,等等我们。李日,快点,你知道他身体不好,偏要去激他。”我悄悄地拉着李日跟在维欣身后下去。
  下楼梯时我知道今日我又碰不着培了,我正在一步一步下楼,我正经过你教室的门口,培,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是这样地想念着你,培,我们不要再闹了,既然我们那么爱着,为什么在这样近在眼前的环境中都不见面。李日下楼时在唱着歌。
  “我知道有一条叫做目光的大道,你在那儿叫着我的小名呵,妈妈,我在向你赶去,我正走在十里外的麦田上……”
  “喂,卡帕,这歌是不是那戏剧系的小子编出来的?告诉他,李日爱极了。”
  这儿没有麦田,没有阳光,没有快乐的流浪,我们正走在雨湿的季节里,我们也从来没有边唱着歌,边向一个快乐的地方赶去,我们从来没有过,尤其在最近的一段时分里,快乐一直离我们很远。
  到楼下了,雨中的校园显得很寥落,我们一块儿站在门口,望着雨水出神,这时李日也不闹了,像傻子似的呆望着雨。它又比早晨上山时大多了。
  “这不是那温暖的雨。”维欣慢慢地说。
  “等待阳光吧,除了等待之外怎么发愁都是无用的。”我回头对他鼓励地笑了笑,自己却笑得要落泪。
  “算了,别等什么了,我们一块儿跑到雨里去,要拼命跑到车站,卡帕,你来不来?”李日说着人就要跑出去了。“我们不跑,要就走过去,要走得很泰然地回去,就像没有下雨这等事一样。”
  “走就走,卡帕,有时你太认真了,你是不是认为在大雨里跑着就算被雨击倒了,傻子。”
  “我已没有多少尊严了,给我一点小小的骄傲吧。”
  “卡帕,你暑假做什么?”维欣在问我。
  “我不知道,别想它吧,那日子不来,我永远无法对它做出什么恳切的设想来,我真不知道。”
  历年来暑假都是连着阳光的,你如何能够面对着这大雨去思想一个假期,虽然它下星期就要来临了,我觉得一丝茫然。风来了,雨打进门檐下,我的头发和两肩又开始承受了新来的雨水,地上流过来的水弄湿了凉鞋,脚下升起了一阵缓缓的凉意。水聚在我脚下,落在我身上,这是六月的雨,一样寒冷得有若早春。
  雨下了那么多日,它没有弄湿过我,是我心底在雨季,我自己弄湿了自己。
  “我们走吧,等什么呢。”维欣在催了。
  “不等什么,我们走吧。”
  我,李日,维欣,在这初夏的早晨,慢慢走进雨中,我再度完全开放地将自己交给雨水,没有东西能够拦阻它们。雨点很重地落在我全身每一个地方,我已没有别的意识,只知道这是雨,这是雨,我正走在它里面。我们并排走着,到了小树那儿它就下得更大了,维欣始终低着头,一无抗拒地任着雨水击打着。李日口中含了一支不知是否燃着的新乐园,每走一步就挥着双手赶雨,口中含糊而起劲地骂着,他妈的,他妈的,那样子看不出是对雨的欢呼还是咒诅。我们好似走了好久。我好似有生以来就如此长久地在大雨中走着,车站永远不会到了。我觉得四周,满溢的已不只是雨水,我好似行走在一条河里。我湿得眼睛都张不开了,做个手势叫李日替我拿书,一面用手擦着脸。这时候我哭了,我不知道这永恒空虚的时光要何时才能过去,我就那样一无抗拒地被卷在雨里,我漂浮在一条河上,一条沉静的大河,我开始无助地浮沉起来,我慌张得很,口中喊着,培,快来救我,快点,我要沉下去了,培,我要浸死了。
  李日在一旁拼命推我,维欣站在一边脸都白了,全身是湿的。“卡帕,怎么喊起来了,你要吓死我们,快,最走吧,你不能再淋了,你没什么吧?”
  “李日,我好的,只是雨太大了。”
  我跟着他们加快了步子,维欣居然还有一条干的手帕借我擦脸。我们走在公路上,车站马上要看到了,这时候我注视着眼前的雨水,心里想着,下吧,下吧,随便你下到哪一天,你总要过去的,这种日子总有停住的一天,大地要再度绚丽光彩起来,经过了无尽的雨水之后,我再不要做一个河童了,我不会永远这样沉在河底的,雨季终将过去。总有一日,我要在一个充满阳光的早晨醒来,那时我要躺在床上,静静地听听窗外如洗的鸟声,那是多么安适而又快乐的一种苏醒。到时候,我早晨起来,对着镜子,我会再度看见阳光驻留在我的脸上,我会一遍遍地告诉自己,雨季过了,雨季将不再来,我会觉得,在那一日早晨,当我出门的时候,我会穿着那双清洁干燥的黄球鞋,踏上一条充满目光的大道,那时候,我会说,看这阳光,雨季将不再来。
  
  编辑 张文静
其他文献
冒牌医生    傍晚,一位女士冲向马路中间拦车,原来是她的丈夫心脏病突然发作了。此时,一辆救护车从东向西飞驰而来,女士拦住车,司机却说他们要赶去救治一位生命垂危的病人,没时间救她丈夫。两人在路口争执起来。  一辆警车恰好路过,他们是去城西堵截三个抢劫银行的嫌疑犯的,见到这里交通堵塞,便前去调解。最后,司机只好让车上的两个医生将昏迷的患者抬上担架。医生们动作很快,将患者头朝外脚朝里地往担架上一放,就
期刊
马不用交纳燃油税,最多花点草料费;马不用交高速路费,最多交点卫生费,  只要不挂后斗;马也不用交车船使用税,马不会超速,吃不上罚单。行为艺术还是实际需要?  油价居高不下,又要开征燃油税,网上开始流行“卖车买马”、“骑马上班”之类话题的讨论。有问赤兔多少钱一匹的,有打出“抵制高油价”标语、骑着毛驴上路搞行为艺术的,还有煞有介事宣称自己推动了骑马上班革命的,有网友则说:“按现行交通条例,马不用上牌照
期刊
我很生气。  这是一种深入灵魂的震动,我日夜不停地为这件事情所羁绊,唛……发出的叹息伴着落叶飘零。也许你们注意到了,我的博客写得没有以前多了:我如果是一只母鸡的话,我已经停止了产蛋;如果我是一头奶牛的话,我已经停止了产奶。  事情是这样的——  香港你们知道么?就是那个高级的香港,很多资产阶级高级物质的集散地。我和小变态以及高级诗人鲁毅在两个月前去过一次,在那里,我斥巨资……(虽然当时打了三折,但
期刊
假信誉、假钻石、假皇冠    我们自然选择信誉高的卖家,其实皇冠很多是刷出来的,查看“最近一周,最近一个月、最近6个月、6个月前”四组数据,正常卖家的销售数据比较平衡,是稳步提升的。而有刷钻嫌疑的卖家近一个月,近6个月、近6个月前的比值相差太远。
期刊
“杀手也有小学同学”,这句话是王家卫电影《堕落天使》中的一句经典台词。作为一个普通人,我当然也有小学同学。但在20多年后,我的小学同学一个又一个神奇地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却发现,很多小时候的事情我已经想不起来了——包括我的小学同学们。  我的第一个小学同学现身的时候,我已经有20年没有过任何关于小学同学的消息了。这不怪我,在我小学毕业后我就离开了我出生的那个村子,之后一直颠簸流离。小学同学们自然也和
期刊
男人们该学学斯坦利和莱昂,韦小宝不识字的智慧,像尼克·马歇尔那样,耐心听听女人心里的声音。  他不识字,但是如此迷人。电影《斯坦利和艾丽斯》里,罗伯特·德尼罗饰演的斯坦利沉默寡言,认真而笨拙地给老迈的父亲理发,跟简·方达饰演的艾丽斯学认字,笨拙地写下一个个字母,我突然觉得这个不识字的男人很迷人。这部影片远比不上罗伯特·德尼罗其他的片子有名,但就是这样一个片子,让我觉得他——很迷人。  斯坦利是个厨
期刊
我有一个很棒的爱人,我们每天生活在一起,倾心相许。这种滋味太好了,怎么品尝都没有尽头。  带便当上班。从头天的晚餐中预先盏出一些,第二天中午就能享受家里饭菜的味道。  这天是周日,晚上在外面吃,第:天的便当自然没了着落。当然这没什么要紧,我可以到外面吃,虽然无论如何,我更喜欢自己带的便当——这一点他也知道。  星期一起来时他已经走了,去北京开会。厨房里,一眼看见台面上竟然放着我的饭盒,一格直着煮好
期刊
我有个外甥,天资聪明,虽然不甚用功,也考进了清华大学——对这件事,我是从他母系的血缘上来解释的,作为他的舅舅之一,我就极聪明。这孩子爱好摇滚音乐,白天上课,晚上弹吉它唱歌,还聚了几个同好,自称是在“排演”,但使邻居感到悲愤:这主要是因为他的吉它上有一种名为噪声发生器的设备,可以弹出砸碎铁锅的声音。  要说清华的功课,可不是闹着玩的,每逢考期临近,他就要熬夜突击准备功课,这样一来就找不着时间睡觉。几
期刊
通过“换屋旅行”,香港女孩黄慧仪玩遍了波罗的海三国、印度、尼泊尔、莫斯科、土耳其等地,途中至少16个通过网络认识的陌生主人接待了她……正如交换网站的Casey所说,他的理想是人人都可以打开家里的大门,敞开自己的心窗,一同建立一个更美好的地方。  黄慧仪驮着大大的旅行背包坐在拉脱维亚的里加长途巴士站,一个瘦削白皙,穿着橙色运动外套的外国美少女向她走来。接下来的4天,黄慧仪将和这位名叫Beate的陌生
期刊
她们不是大人物,也没有很多钱。她们怀揣起的只是一个帮扶穷人的梦想,还有一颗冒险的心。    她要做中国“蜂王”    她喜欢蜂蜜,或者泡蜂蜜茶,或者把蜂蜜涂在面包上,有时候,她甚至直接用勺子舀着吃。    希望帮助女性致富  香格里拉农场,是艾莉娅在中国的一个项目,从去年开始,她开始跟当地的农民合作养蜂。春暖花开的时候,她就会去香格里拉和附近的地方转转,一年要去3到5次,每次呆一个月。  父亲是巴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