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我们同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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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我们同居吧。我一脸纯真地对浩哲说。
  浩哲惊愕地看着我,眼里的意思分明是,云海刚走,你就耐不住寂寞了?
  我说想得美吧你!你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云海走的时候拜托你照顾我,干脆我搬过来和你同住,你想要照顾我的话不是更省事了吗?
  浩哲摇头说了一句“这样不好吧”,我便翻脸了,死浩哲,你个乌龟王八蛋,云海走的时候你是怎么对他保证的?你说过要让我开开心心毫发无损,等他回来的时候交给他一个完美如初的女朋友。云海走了不到一个月,你就翻脸不认人了,是不是人走茶凉了?枉云海口口声声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临走的时候把女朋友都托付给你了,你却是这样一个无情小人。
  然后我就呜呜哭了,用餐桌上的面巾纸遮住脸,从手指缝里偷看浩哲。看他不知所措的样子,我有一点点的内疚,但我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只好继续作呜呜状。
  并不是我想逼他,自从云海飞到大洋彼岸,抛下我孤零零一个人独对四壁,好不寂寞凄凉。更不应该的是云海走后不久,因为过于寂寞我租了碟子回来看,那夜看了《午夜凶铃》后,一闭上眼便看见贞子从井里爬出来,真是一个惊魂之夜。之后晚上独自置身在空旷的两居室里,总觉得角落里藏着鬼,我把电视机音量开到最大,为自己壮胆,或是早早上床睡觉,进入梦乡来逃避恐惧,可就是在梦中我也经常被吓醒。
  昨天晚上,风吹得很大,我刚关了客厅的灯想回房早早安歇,忽然无意中看见阳台上有个人影一闪。妈呀,我当时吓得腿都软了,强盗进屋了,怎么办?我赶忙跑进自己房间,将门反锁了,然后蒙在被窝里打110。
  几分钟的工夫,楼下响起了警车的鸣叫声,我跳起来去开门,两位全副武装的警察冲进来:“小姐,歹徒在哪里?”
  “在阳台上。”
  警察迅速扑到阳台上,用手电筒一照,哪有什么歹徒,原来是我白天晾的一件风衣在风中一摇一摆。
  警察走后,我锁上房门,独自躺在床上,越想越委屈,泪水潸然而下。
  “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哭了一整夜。你看,我眼睛还是肿的呢!”我绘声绘色地描述了昨天晚上的惊险,然后加重语气对浩哲说,你想想看,要是昨天晚上真的是歹徒进了屋,我现在还能跟你坐在这儿吃饭?昨天是一场虚惊,明天呢,后天呢,你知不知道一个单身女人独住很危险?
  最后,浩哲终于点头,那好吧,你什么时候搬过来?
  下班以后,好不好?我东西不多,你一个人就可以帮我搞定了。
  撇下浩哲一脸惊愕,我逃之夭夭。
  浩哲是云海十二分郑重介绍给我的。浩哲,我最好的朋友。不过,浩哲可不知道,云海在我耳边偷偷说了不少浩哲的坏话哟。从他的描述中,我知道浩哲很有女人缘,他身边的女朋友基本上每隔一个月就会换一次,而且从来都是越换越美丽。
  不像我,云海拍着自己的胸膛,今生今世只爱安蓝一个,永不变心。
  我偎在他怀里,笑了,心里极得意爽快。
  但我和浩哲却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云海是个喜欢应酬的人,每次聚会,他都视和与会者攀谈几句为己任,常常撇下我一个人坐在人群中发呆,而浩哲总会适时地冒出来,云海回来的时候他才走开。
  认识浩哲这么久了,看着他身边的女人走马灯一样换来换去,我觉得还是蛮好玩的。
  有时候我就会开玩笑地说,唉,浩哲,我求你了,放慢速度吧,你这样换来换去的,我的眼都花了!
  没想到浩哲一脸认真地说,哪天我遇上你这样的,就不会再让你眼花了。
  我不以为然地从鼻孔里哼一声,我看你身边的女朋友随便抓一个都比我强。
  没想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浩哲又恢复了嘻皮笑脸的常态。
  和浩哲同居的日子很新鲜。那种感觉和云海在一起的时候是完全不一样的。因为我是云海的女朋友,所以洗衣做饭都成了我分内的事。可是浩哲不是我的男朋友,所以我搬过来的当晚便大声宣布: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同居室友,我逛街的时候你要给我提包,我寂寞的时候你要陪我聊天,我泡酒吧的时候你要买单,而且不准你收我的房租。
  这是最重要的一条。之所以要和浩哲同居,一个原因确实是因为一个人住有些怕。但我可以招人合租嘛。最最重要的是我没有钱了,房东老板催讨下半年的房租费,而云海走的时候带走了我和他的全部存款,不够的部分,都是我出面借的。债主们一个个虎视眈眈等着我还钱呢。我想云海刚到美国,一切花销都很大,他一边读书一边打工太辛苦,所以也就不指望他来还这笔钱了。巨大的经济压力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和浩哲同居,可以省下不少钱,房租费,水电费,生活费,浩哲心情好的时候还会请我到娱乐场所免费潇洒。所以,和浩哲同居我义不容辞。
  哼哼,他不知道被我算计了!
  浩哲很殷勤,每天晨练完,会在7点半左右带早点回来,敲我的房门叫我起床。等我起来时,他已经走了,我便满心欢喜地吃他留给我的早餐。傍晚下班回家的时候浩哲已经到家了,他公司楼下就是一家大型超市,他会买好烹饪方便的食物,我稍微加工一下,两个人就可以当晚饭吃了。晚饭后我们会在客厅看一会儿电视,聊聊彼此感兴趣的话题。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告诉云海我和浩哲住在一起,是女人特有的敏感吧。
  但是我不说不等于浩哲不说呀。他正儿巴经地打电话给云海,要他安心读书,他说你放心吧,安蓝现在和我在一起,我会照顾好她的。
  然后我听到他在电话里一迭声地说:“我保证,保证不会,你放心吧。”
  云海的电话在凌晨两点半响起。我迷迷糊糊地从浩哲手里接过电话,听到云海冷得像太平洋底穿来的声音质问我为什么自作主张和浩哲住在一起。我一听泪就下来了,我说你一走了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债主追着要钱,房东追着要房租,我一个女孩子你要我睡到大街上去吗,浩哲是你的好朋友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云海沉默了,然后他低低地说对不起,我拖累你了。
  我说只要你爱我便已足够。
  此后,我想云海已经接受了我和浩哲住在一起的事实,偶尔打电话过来和我温存一番后总要我把电话交给浩哲,说一些不许你欺负安蓝,替我照顾好她之类的话。
  云海走后很长一段黯然的时光都是浩哲陪我度过的。因为我的入住吧,他也很久没有带女朋友回家了,问他,他只是淡淡地说厌倦了那种女人堆的生活,花天酒地心无所寄还不如陪我下盘棋。
  我实在看不出浩哲这样的现代男人居然喜欢围棋这样内敛沉静的娱乐。因为家传的原因,我自小便会下围棋,偏偏云海对此毫无兴趣,让我引以为憾。和浩哲对弈,不能有丝毫懈怠,他的官子很厉害,收尾似乎经过名师指点,经常出乎意料地反败为胜。有时候,我花好多工夫围了一块棋,总被他莫名其妙地给“做活”。
  浩哲虽然活跃,但是下棋的时候却很沉静。一只手支着下巴,眉头紧锁,每当看到他这样沉静的样子我总是怦然心动,心想如果他是云海就好了。这种想法每次都让我很有负罪感,他是云海的朋友,怕我寂寞才按捺住自己好动的性子陪着我,我怎么能这样胡思乱想呢?何况,我还等着云海回来,或者他接我到美国。
  转眼间云海已经出去一年多了,对他的思念越来越折磨得我形容憔悴。他的电话已经很稀疏了,有一天我突然想起已经三个月没有他的音信了。
  情人节那天,浩哲买了一大束玫瑰花送给我。他说:安蓝,这是云海要我买来送你的。可是他的眼睛却不看我。
  我决定打电话给云海,给他一个惊喜。岂料电话拨通的瞬间,我的心猛地一沉,接电话的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间,讲英语。而根据中美两地的时差,云海那里应该是凌晨两点,接着云海慵懒的声音响起:亲爱的,是谁呀?
  几乎想也没想我挂断了电话,心里是说不出的刺痛。我不能给自己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这个时间出现在云海房里的女人是正常的,他早就背叛我了,我却还在这里苦苦相思。
  浩哲,我们去喝酒。我站在浩哲门口。
  浩哲诧异地看着我泪迹未干的脸,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我不停地说话,喝酒。我讲我和云海相爱的细节,讲我怎样对他好,他对我点点滴滴的关爱,时而开怀大笑,时而泪眼迷蒙。而故事的结尾,我只是个痛心的被遗弃了的人。我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我的心由痛苦到麻木。
  “你要喝醉了,安蓝。”浩哲开始担心我了,并想从我手中取走酒杯。
  我握住酒杯紧紧不放,我的脸贴到他的脸上去了,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们合着伙儿骗我。
  不,不是这样的,云海要我找个适当的时机再告诉你。
  是朋友,就别那么多废话,喝酒!
  我想浩哲也想一醉方休吧,一打酒喝完后,他又向服务生要了一打。
  回到家,浩哲把我扶进我的房间。我重重地倒在床上,顺带着把浩哲拉到我身上。我开始亲他,浩哲躲避着,我紧紧地抱着他,我说,浩哲,抱紧我吧,我好冷。
  我坚持吻着他,终于,他放弃了无谓的坚持,反过来搂住我狂吻,不断地低语着:蓝儿,我爱你。
  醉意袭来,当浩哲平静地睡去后,我哭了。我痴痴地看着睡中的他,他真的是一个很帅的男人,我想起第一次在云海的介绍下认识他时,心里的怦然一动。
  阳光洒进房里的时候,我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环顾这间住了一年的小屋,心里感慨万千。拉开门,意外地发现浩哲一脸阳光地站在门口:安蓝,这次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我怔住了,他的手温柔地抚上我的脸:别再伤心了,有人背叛你,但还有人一直在等着你。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闷着头继续往外走,他夺下我手中的行李,大声说:安蓝,我爱你,我爱你很久很久了。
  我回过头。他的声音像冬日的阳光一样明朗,他说,亲爱的,我们不要同居,我们结婚吧。
  我的泪慢慢地流了下来,我的心暖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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