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的时候，我收到表姐的短信，她想搞点东西发表一下，反映反映她工作取得的成效，医疗保险稽查方面的，“可是不知道怎么下手呢。”有关她的工作情况我只知道两样事。1.她是一个社会劳动保障部门的小科长。2.她是一个有点上进心的白羊座。除此之外，一无所知。当然她的短信也暴露了对我的工作的同样无知。
　　如果直接说出无计可施的事实，会显得太没有亲情。于是我啰啰嗦嗦解释了一下我在做什么，日常工作范围是怎样的，接着又问她是要发表论文式样的还是要找人报道？如果是后者，一般可以联系本地报纸负责社会保障这个条口的。“你们单位有对外宣传的人吗？”她说没有专人负责。我说那我问问某某工人报的同学，表姐说不大对口呢，要医疗保险杂志方面的。“你有这方面的熟人吗？”
　　当然没有。我自己单位里的人都没认全，遑论这类闻所未闻的期刊。不过我答应问问看。
　　这一问就问到了五月。通过这俩月的毫无进展和我的所作所为，唯一可以确认的一件事是我这人的确不怎么靠谱。好在她一直没有催促过我，这种事情也许可有可无吧。
　　就在我假装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之际，昨天我又接到我爸电话，他让我打听一下，有没有熟人认识一些私企类的老板，愿意收藏点什么东西。具体内容是他一个熟人，把《三国演义》还有啥的，用毛笔字誊了一遍，几十万字，厚厚一沓。他觉得这人字好，又写得一丝不苟，难得一见，蛮有收藏价值的。
　　跟我爸我就没这么客气，我说这有啥收藏价值，你那熟人是明星嘛？他说现在没有人写毛笔字了，这么用心的更少了。几年前有另一个熟人手抄了《红楼梦》卖给某某四五万，结果某某转手还卖了七八十万呢。
　　听他这么说，我本不想泼出的凉水又只好兜了过去。“这东西只要是个会写字的人，老实在桌子前坐几年，谁写不出呢？懒得弄而已。毛笔字又没有失传。万一碰到某些个想装点门面，弄点噱头，在来宾和员工面前展示下独特品位的老板，出一点手工钱是可能的，出大价钱买这种，你当人家钱都是自己印的啊。”“那也不一定，反正你问问嘛，又没什么损失。”
　　我说好吧。天晓得，我接下来得问谁。又得怎么开口。“嘿，你们要手工誊写的四大名著吗？不对，目前还只有一两大，四大还没誊全。这个可以后续再补齐的……”又或者“盆友，你的老板是个文人墨客嘛？他们想不想收藏点特别的，雅致的东西呢？我认识一个人……”
　　设想和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我觉得这事可能也没预想的那么难。此外，无欲则刚，又不是我和家人削尖了脑袋要做这门生意，反正是帮人家问。即便可笑那也是别人可笑。所以我决心试一试，不过在审视了常用联系人名单后，心中的退堂鼓开始剧烈作响。真是一张伤心的存储卡啊，我这社会关系是怎么培育的啊？贫瘠得简直久久不敢正视。
　　富大人
　　《第一财经周刊》编辑，吐槽一线工作者。联系方式：fuqiaolin@yica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