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志愿军归国战俘的漫漫回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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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一名普通的中国人民志愿军老兵,在60年前的朝鲜战争中,不幸被“联合罔军”俘虏,被关押在韩国的巨济岛战俘营。尽管巨济岛战俘营的经历是一段不堪回阿的历史,但他和他那些从战俘营幸存下来回到祖国的战友,同样是“最可爱的人”。
  
  第五次战役;黑色的记忆
  
  武春生是湖南攸县人,世代都是种Ⅲ人。1946年3月,武春生被国民党抓了壮丁,同年5月,他所在的国民党部队起义,他被编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12军35师104团,后加人中国共产党。
  1949年冬,武春生参加解放四川的战斗中后,在四川江津县(注;今属重庆市江津区)参加土改、剿匪运动。1950年10月他再次参军,编人中国人民志愿军第60军180师开赴朝鲜,1951年3爿任侦察营副营长。
  1951年4月22日,中国人民志愿军在朝鲜战场上发动第五次战役,在200公里宽的战场同时发动进攻。但这一战,志愿军损失惨重,负伤、阵亡、被俘虏和情况不叫的有数万人,仅武春生所在的180师,就有5000多人被俘。武春生就是其中之一。在巨济岛集中营的日子
  武春生和他的战友们先是被投进一个临时俘虏营,不久,被押往南朝鲜的(注;即韩国)巨济岛集中营被俘的2万多名志愿者战俘和6万名朝鲜人民军战俘全部被关在这里,
  这是一鹰戒备森严的正规集中营,由三层铁丝网围着,四个角落有高达20米的岗楼,架设着探照灯,机关枪口正对着帐篷。
  8月的一天,几个美蒋特务进入帐篷对战俘们讲台湾如何如何好,希望武春生他们到台湾去。可武春生不听他们那一套,最终,这帮家伙只好悻悖离去。
  不久,战俘们自发组织了“回国同心会”,大伙商定,要顶住任何威逼利诱,坚决不去台湾!
  刚进战俘营的时候,武春生化名高仁,用在四川工作时学会的方言,说自己是四川人,普通士兵,没有暴露军官省份。但是不久,吴春生的军官身份还是暴露了。
  特务想从武春生这个志愿军军官身上打开缺u,培养“典型”和“样板”。以动摇战俘们的军心。他们把金条和一张美女照片摆在武春生面前说:“只要你声明退党并投降,愿意去台湾,这些金条和照片上这个美女今晚就属于你的啦。去台湾后,如果你愿意继续留在军界服务,我们保荐你晋升到正团级。”见武春生沉思不语,对方将金条和美女照片塞给武春生转身就走,
  当晚,武春生意外地住进了一问单人房。房里的床铺很整洁,墙上贴着美人画。伙夫送来了佳肴,还有威士忌酒。武春生想,既然敌人想软化他,就乐得美餐一顿再说,便连吃带喝起来。
  正吃着,进来一个漂亮的中国女人。武春生警觉起来,他想如果自己一旦在这个女人身上失足邡敌人就会开动所有的宣传机器大作文章。于是,他把这个女人推了出去,“砰”地一声关了门。不一会儿,几个特务踢开门冲进来,用绳子绑住武春生,逼武春生在愿意去台湾的所谓“申请书”上签字按手印。武春生坚决不同意,这时两个特务抓住吴春生的右手,在他拇指上染上印泥,往“申请书”上按。 在这紧急关头,武眷生跳了起来,飞起双脚,将两个特务踢倒在地,其他几个特务一拥而上,将武春生按在地上,武春生咬紧牙关,一言不发,怒目相视。特务气急败坏地对武春生施用酷刑,用烧红的铁丝烙他,武春生疼痛难忍,大叫起来,叫声被在寰外巡逻的两个印度兵听到了(注:印度在朝鲜战争中是中立罔,善待俘虏),这两名印度兵冲进室内,斥责特务,将武春生带出了房问。最后的遣返
  有一天,特务在帐篷内贴了一些反动宣传品,其中有国民党的“青天白日旗”。武春生看到后十分气愤,大声说“撕掉你们这面反动旗帜!”一边说,一边带头往上冲。一个特务拔出匕首对着武春生刺。难友们一拥而上,拦住这个要行凶的家伙。印度兵听见吵闹声后来到帐篷里,特务才无奈地走了。 后来,武春生转念一想,何不就地取材,为祖国做宣传呢?武春生便将那面“青天白日旗”巧妙地做成五星红旗。国旗制好后,他们把它贴在帐篷的醒目处。
  望着五星红藏,志愿军战俘们热血沸腾,情不自禁地唱起了国歌,特务听见歌声,冲了进来,要将五星红旗撕下。这时,更多的特务涌了进来,将武春生绑到一问密室。一阵拳打脚踢后,使劲按住吴春生的右胳膊,在他胳膊L强行刺下了“顽固共匪”四个字,并涂七了蓝颜色然后将他打昏,丢在帐篷里……
  “一定要回到祖国去!”这是武春生和许多志愿军战士的共同愿望。然而,怎样才能回到祖l司去呢?武春生想过逃跑,但在枪门的,“密监视下,要逃出去淡何容易,何况巨济岛周围还是茫茫大海?
  1953年9月30日清晨,巨济岛集中营的高音喇叭传来广播的声音。这是中立国印度兵安排的:武春生听到了如下内容:
  金日成元帅、彭德怀司令员告俘虏人员书:
  根据日内瓦战俘待遇公约,停战后,你们有返回各自国家的权力 在此我们郑重声明:凡是我方被俘人员,不管他在对方战俘营中有何种行为,回到祖国后一律既往不咎,一切回国人员均将与家人团聚,参加祖国建设事业。
  在播完金日成,彭德怀告被俘人员书后,集中营又开始广播中方发表的“四六声明”“欢迎我力’全体被俘人员回到祖国的怀抱。”
  次日,集中营便开始了遣送战俘的工作,1954年5月13日夜晚,中朝美韩等国在板门店交换战俘,武春生等回到了祖国。跨过三八线那一刻,武春生既欢喜,又悲伤。“我就是‘顽固共匪’你们来斗吧!”
  令武春生没想到的是,由于受到极左路线的干扰,金日成元帅,彭德怀司令的告战俘书和中朝“四六声明”并没有得到正确的贯彻和落实。当这些幸存的官兵历尽艰辛吲到祖国后,却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
  回国后的武春生首先在辽宁昌图参加了“被俘回来人员管理所”举办的集圳。当时对被俘的党员,干部处理从严,对一般被俘人员处理从宽。由于武春生是中共党员,又是侦察营副营长,党籍,军籍全部被开除。1956年春,武春生被遣送回原籍湖南攸县农村。
  武春生刚回到家里时,一开始全家人都感到高兴,但得知他当过俘虏,是被遣送回乡的时侯,脸一下子都沉了下来。好在妹妹识大体,看到武春生手臂上的“顽固共匪”四个字,略加思考后对父母说“我们们不要怪哥哥了,敌人在哥哥的臂膀上刺上‘顽吲共匪’四个字,说明哥哥在对敌斗争中意志坚强,我们不应该看不起哥哥。”
  可没多久,武春生又不得不面对令人忧虑的现实:他被定为专政列象。在强大的政治舆论压力下,武春生的老婆和他离了婚,连唯一的孩子也带走了
  “文革”中,在朝鲜战场上九死一生的武春生又遭到了红卫兵批斗。有一回,在红卫兵勒令武春生接受批斗时,妹妹偷偷告诉他:“他们批斗你时,你就将右胳膊露出来……”果然,在批斗会上,武春生当场脱掉上衣,露出右胳膊,高声叫道“我就是‘顽同共匪’,你们批斗吧!”
  那个红卫兵头头仔细辨认了武春生臂膀上的“顽固共匪”的字迹后,连声说道:“这个人不能斗!这个人不能斗!”最终武春生逃过一劫。此后,这四个字倒成了武春生躲避批斗的护身符。
  1982年,中共攸县县委终于为武春生落实了政策,他被定为退伍复员干部;1990年10月25日,攸县县委,县政府给武春生颁发了“参加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40周年纪念”的荣誉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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