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围绕王小波的“里坊制”城市空间叙事生产,对《寻找无双》的延宕策略进行探究,认为“延宕”实际上是通过对里坊制城市空间的生产——包括建筑空间的生产以及社会空间的生产两方面展开的,空间的生产正是延宕的建构。在王小波的建筑空间与社会空间的生产中,都在宏观上贯穿了一种从“秩序化”到“失序”/“无序”的结构主义视角——以从内部自我瓦解的“秩序”揭示整个里坊制空间的“虚伪性”。具体来说,“视觉世界”的建筑空间本以“墙”作为其极端“秩序化”的体现,但种种暗藏的“病象”建筑则暴露了里坊制城市的颓败趋势与“失序”。重要的是,建筑空间的“失序”又隐喻了以“话语空间”为主体的社会空间的“失序”。作为文章论述主要部分的里坊制社会空间分为两种:一种是“权威话语”“金钱话语”“惩罚话语”三相博弈的话语博弈空间,暴露了长安城“差序格局”中的人性之“私”;一种是“道德话语”“破产”的空间以及作为其表征的“性压抑”空间,暴露了长安城“性压抑”环境中社会化的“施虐”心态。这两种社会空间的叙事生产构成了王仙客寻人延宕的主要历程。其中,长安城-宣阳坊诸君子所秉持的诸种话语都以“破产”告终,因为他们虽然试图生活在种种“话语”建构的“秩序”世界之中,却又往往难以协调各种话语的运作,结果导致自身行为逻辑的前后矛盾,从而使整个里坊制社会空间沦为一个失去“自洽性”的“无序”/“失序”空间与虚伪世界。在里坊制社会空间的意义生产,层层“话语”的裹挟与延宕之中,王仙客的寻人历程也被“分解”成了一重重障碍与磨难,他经历着拒绝、欺骗与歧视、侮辱等身心“受虐”的遭遇,并最终抓住了宣阳坊人的“七寸”——“自私惜命”,逼问出无双的真实下落,“完成”了《寻找无双》寻人叙事的延宕。事实上,里坊制社会空间的两种主要类型对王仙客寻人延宕的建构也具有区别性的意义与功能:话语博弈的空间主要影响了王仙客如何挖掘坊人记忆取得真相的努力过程,对这一空间的叙事生产具有前后“铰合”、环环相扣的策略性色彩,而“性压抑”的空间主要解释了王仙客寻人时所处的一般“状态”,即长安城诸君子多种“话语”的“施虐”环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