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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语是个体陷入自我精神反思的一种心理结构,它展示的是个体有关生命和存在的思考。鲁迅和史铁生在部分作品中都采用了“独语”这种话语方式。他们在文本中对生存的体认,既有高度的契合,又表现出迥异的审美形态。以往的评论者在对这两位作家及其作品进行研究时,大多是对单个作家作品的纵向历时研究,很少有过横向的共时比较探析。本文以独语为视角,运用心理分析学和时空概念的相关理论,对鲁迅和史铁生的独语进行比较研究,试图寻找一个打通作家精神底蕴和思想深度的独特通道。卡要内容共分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主要从外在辨析和内在描述两个层面来分析独语的生成,确立分析鲁迅和史铁生的独语的切入口和立足点。独语是在双重语境的作用下,展示主体内在的精神世界的。首先,从日常经验、哲学本体和个体的实际境遇等外在环境来看,人有“不可对话”、“不能对话”、“不必要对话”的心理状态,在此状态下会产生独语的心理诉求。其次,从主体内在的心理结构来看,个体因人生阅历的不同会形成不同层面的“生存性裂伤”,而当外在机缘对生存性裂伤有所触动和碰撞时,主体就会沉入自我追问、自我回应的心灵独语中。 第二部分主要运用心理分析学和审美心理学的相关理论,来分析鲁迅和史铁生在内语境的独语视角下,对生存勘探所抵达的同质和异质境界,具体如下: 第一,通过探悉作家内心深处的“生存性裂伤”,来分析并进入鲁迅和史铁生的独语世界。个体因生活环境和思想深度的不同,形成现实或精神层面的“生存性裂伤”。鲁迅因为社会历史、家庭变故和思想矛盾等多重原因,形成了尖锐而深刻的心理创伤,时时地刺痛灵魂,点察生存本相。史铁生则是因为身患残疾的命运遭际,引发了他对生命和存在的沉思。正是通过独语,使两位作家从不同的起点到达了相似的终点。 第二,在鲁迅和史铁生的独语中,他们对生存的体认与承担有着惊人的契合。首先,他们对人本困境的体认都是“黑暗”与“虚无”,乃至“绝望”。这在哲学层面上达到了高度的契合,使其独语表现出同质的哲理形态。其次,他们对人本困境的承担又呈现出相似的承担姿态——反抗。鲁迅和史铁生都超越了生存的荒诞和死亡的胁迫,以决绝的反抗来承担生存的困境。 第三,在鲁迅和史铁生的独语中,对生存的体认与承担也存在着异质形态:希望之有无,矛盾之超越。首先,鲁迅进行的是没有希望的反抗,没有希望的微光,他的反抗呈现出决绝、悲枪和阴郁的格调。史铁生则是拥有希望的反抗,在希望的前导下,他的反抗表现出激越、欢欣和明亮的调子。其次,因作家所承继精神资源的错综繁复,在鲁迅的独语中,他精神深处的紧张和焦虑具有不可调和性。而史铁生则蹂合了各种思想能量,使其精神深处的矛盾和冲突最终得以和解。 第三部分主要运用是时空概念的有关理论,来分析鲁迅和史铁生在外语境的独语视角下,其生命哲学的诗意表达形式。 第一,时间独语中的生命表达。主体对生命与存在的体验,是独语的核心内容,而主体对时间和时间中生命意识的感知则是独语的首要值域。鲁迅是把个体生命放在“过去一现在一未来”的时间纵坐标上来考察并感受生命本质的。史铁生的时间意识则凝聚为对生命和存在的体验,或者说,他把自己的生命感知投射在了对时间的感知中。 第二,空间独语中的生存感知。个体对自己所处空间结构的意识问题,是主体对所处的现实性生存空间的投射和反映,也体现着主体的精神向度。在鲁迅的独语中,个体能否进入到空间是根本性的问题。个体与空间的紧张是它生存感知的主要内容。不同于鲁迅,史铁生对心灵的存在空间,呈现出融入的和谐状态。 第三,意象独语中的存在认同。鲁迅和史铁生在意象的选取上有着惊人的趋同,在独语中诸如“树”、“墙”、“荒原”、“路”和“梦”的意象,都有着极高的出现频率。这些意象契合着作家的心灵状态,融聚着作家思想品格的精神特征,同时又照亮了他们灵魂深层的黑暗,是研究鲁迅和史铁生独语的重要切口。 鲁迅和史铁生正是在灵魂的独语中,有了心灵契合与交融的可能,同时又因为时代与个体的多重原因,他们像是天际的两颗流星,虽有偶然的交叉,最终却只能按照自我的轨道滑落自我的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