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成立后,妇女解放有备受推崇的两大成就:第一、妇女的权利、义务和权益被以法律的形式确定下来,如选举权、被选举权、接受教育权、就业权和婚姻自由权等;第二、大量妇女走出家门,进行社会劳动,从“家庭中人”成为“社会中人”。在新中国成立之初接受中高等教育并成为职业女性的医护人员似乎是妇女解放运动的获益人群,但大多数女性却面临着难以进入组织核心权力决策圈的问题。笔者根据H医院在1984年和2004年出版的院史记载,统计医院中高层的性别比例,发现越往高层,女性占据比例则越少。女性从未能成为正院长,担任顶层职位。为了探讨女性退休医护人员为何在职业发展中面临性别玻璃天花板的问题,笔者对13位经历中国现代巨大社会变迁的退休医护人员进行口述历史式访谈,透过女性主义视角从个人与家庭、组织结构和公共政策三个层面检视父权制导致女性退休医护人员面临职业发展玻璃天花板的运行机制,并对中国妇女解放进行一定的反思。父权制社会更加认同男性的社会价值和女性的家庭价值,对个人价值进行性别区隔使得女性难以实现社会价值,导致女性退休医护人员在职业发展中面临玻璃天花板。父权制通过个人与家庭、组织结构和公共政策三个层面阻碍女性退休医护人员在职业发展中获得晋升。首先,在个人与家庭层面,个人价值的性别区隔使两性在职业定位、家庭教育资源配置和家务劳动分配上均不同。女性的职业发展定位较低、获得的家庭教育资源配额不足和承担大部分家务劳动使女性面临晋升障碍。在组织结构层面,父权制更认同男性的社会价值。在医院中,性别的职业隔离、体现男性价值的晋升条例和忽略女性价值的晋升条例均体现更加认同男性的价值,而容易忽视女性价值,令她们在组织结构中处于不利的位置,导致女性退休医护人员的晋升空间缩小。在公共政策层面,首先,退休政策更关注男性社会价值和女性家庭价值,男高女低的退休年龄使女性的职业生涯缩短和晋升空间缩小。其次,缺乏促进女性实现社会价值的相关政策使女性难以逾越父权制社会对两性个人价值的区隔,从而难以打破在职业发展中面临的性别玻璃天花板。父权制首先通过个人与家庭、组织结构和公共政策三个层面将个人价值进行性别区隔,更加认同男性的社会价值和女性的家庭价值,始终不利于女性实现社会价值,从而导致女性在职业发展中容易面临玻璃天花板。其次,父权制将社会价值和家庭价值进行等级划分,令社会价值优于家庭价值,因而导致了性别不平等。父权制的这种个人价值的性别区隔及等级划分并没有因新中国成立后女性接受中高等教育和走出家门成为社会人而被完全消除,女性在职业发展中面临的玻璃天花板表明女性仍难以实现社会价值,仍处于从属地位。综上所述,笔者认为中国的妇女解放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体现在父权制社会个人价值的性别区隔及等级划分并没有被完全消除,两性仍难以实现真正的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