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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静”是中国古代哲学的一个重要概念,此概念在道家理论体系中一诞生就已经预设了它非凡而独特的文化价值。“虚静”在一开始主要是作为心性理论和人生哲学问题被提出的(这是有其历史的现实原因的),但是它已经包含着向文艺美学转化的内在趋势。这因为“虚静”具有以下属性:一是它重构了潜意识,天然地契合艺术创作的心理;二是它是一种神秘的体道直觉,而高超的艺术也有同样的倾向;三是它要求主体抹除自我,这样人就能观物无碍,通达四方,从而让世俗之人变成一个审美之人。
道家所说的“虚静”,一开始就是作为“体道”的手段,其最终目的是为了实现人生向“道”的靠拢。这样,“虚静”是超越的,但它首先是为人生服务的。“虚静’’是以一种非常奇特的方式转入艺术领域的:其一,它立足佯死状态获得一种回复到生命潜在状态的类似死亡本能的神秘快感,让人生在艺术中得到某种超脱;其二,它能够返回源始性的经验,在物我未分之地,获得纯粹意识所能照见的主客交融的神秘领域,这个领域又从存在主义的高度上慰藉了现实的人生;其三,虚静的美学理论还是一种本体层面的移情学说,它的移情对象是一种人为建构的“理性幻象”,此理性幻象让主体自失于一个神秘而玄远的境界。
经过这样一番转换,虚静理论完全地融入到了文艺创作和欣赏领域中去。它对魏晋南北朝的艺术理论产生了奠基性的作用,而且这种影响以不断变异的形式一直持续到中国古典艺术的终结。这一脉文艺思潮影响之下最典型的文艺类型,就是山水诗和山水画,“虚静”要求“以物观物”的观物方式,它迥异于自然主义的观物方式,从而产生一种认识论上的断裂,在真实山水的基础上再造了一种虚实难分的错觉——既是实景,又是虚境,从而给人某种符合道家预期的哲学启示。可见,道家虚静说是一个不断扩展(从人生到哲学,从哲学到美学,又从美学到具体的艺术创作),而又从不离开原点(即为人生、为存在服务)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