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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分析了托尼莫里森的第一部小说《最蓝的眼睛》中黑人口头叙事传统的运用。在该小说中莫里森使用了喻指手法、讲故事技巧、及呼答模式。口头传统是黑人文化的奠基磐石。喻指手法、讲故事、及呼答模式在黑人口头传统中有着特定的具体内涵。在口头叙事传统里,黑人小说家找到了只有黑人才具有的语言和结构,透过时间,空间和种族的棱镜,他们建构起关于人类生存,尤其是黑人生存状态的观点。作为黑人作家,莫里森更强调口头叙事传统在文学创作中要取得政治和美学的非凡意义。
喻指手法赋与黑人对话以幽默性、风趣性和智慧性。盖茨强调喻指手法所体现的文本间的重复和修正,即作者通过建立与某个或者某些文本的表面上的互文关系,对所指文本进行修正和解构,实现其写作意图。运用喻指手法,莫里森搭建起《最蓝的眼睛》的叙事结构。通过对《迪克和简》这一白人小学读物形式上的改写,莫里森在小学读物与自己的文本之间建立起互文关系。针对小学读物中呈现的理想白人家庭,莫里森在小说的不同篇章向读者展示了三个黑人家庭:支离破碎的佩科拉一家,经济窘迫、勉强幸福的克洛迪亚一家和表面上过的不错的居尼尔一家,从而解构了白人关于幸福家庭的谎言。莫里森还在《最蓝的眼睛》中对珀尔塞福涅-得墨忒耳神话进行了改写和修正。小说每章都以不同的季节命名。但与珀尔塞福涅-得墨忒耳神话所表现的西方关于四季循环及死亡和再生的观点相悖,小说主人公佩科拉在春天遭到父亲柯利的强暴,在夏天产下一死婴后便发疯了。读者也不能在佩科拉的母亲身上找到珀尔塞福涅-得墨忒耳神话中体现的永恒母爱。通过喻指手法,莫里森凸显了一个颠倒的黑人世界,同时解构了占主导性的白人社会价值观。
讲故事在黑人文化传承中起着重要作用。黑人通过故事以其独特的视角表达自己对世界,对所处境遇的认识。莫里森赋予文本中各种人物不同讲故事的能力,这种能力对于人物健康的心理意识和正确的社会定位具有重要意义。她让第三人称全知叙述者和克洛迪亚以第一人称形式共同讲述了整个黑人社区的故事。克洛迪亚在找寻自我声音的同时,找到了自我,她成为讲故事这一黑人口头传统的继承者;佩科拉把自己的悲惨遭遇归咎于自身无法改变的肤色和相貌,产生了自我厌恶和自我憎恨,在文本中她几近丧失语言能力;尽管玻琳以第一人称形式讲述了她在南方度过的甜蜜过往及与柯利短暂而幸福的婚姻生活,但她的叙述是支离破碎的,正如她那在白人美学标准衡量下破碎的自我;柯利,一个文化弃儿、情感弃儿,与佩科拉一样完全不能讲述自我,在文本中他处于失语状态。他的故事及其他人物的故事则由第三人称全知叙述者讲述,这样,读者了解到黑人过去的经历怎样塑造了黑人残缺不全的自我,他们既是白人文化意识形态的受害者又是佩科拉悲剧的作俑者。由于讲故事技巧的运用,各种声音回荡与同一文本。因此,《最蓝的眼睛》具有多声部小说的特点。
《最蓝的眼睛》中的呼答模式一方面体现在黑人对话中的一呼一答,另一方面体现在莫里森写作中所强调的读者与作者,即讲故事者与听者之间的互动。莫里森希望她的读者能够参与到文本中,能够读出文本符号外的声音及她嵌入符号中的政治意识。在呼答模式里莫里森呼唤读者证视在种族主义迫害下黑人社区生活之艰辛,呼唤读者对他们的悲惨遭遇寄予同情之心。由于呼答模式的运用,《最蓝的眼睛》不再是一个孤单的文本,而是一个具有作者、读者对话性特征的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