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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法获利返还”作为一种特殊的民事救济方式,在我国侵权、知识产权、公司法等领域立法中并非鲜见,在司法实践中亦发挥了重要作用。然而,在合同之债上,守约方能否主张剥夺违约方的“违约获益”,学说讨论有欠深入,司法实践对此存疑。故,本文以“违约获益”的本质、构成要素和类型为基础,分析违约获益规则在各制度下的体系归属情况,探讨守约方保有违约获益的正当性。引言部分主要交代问题意识的来源、域内外立法及研究现状、全文的论证思路及研究方法。文章的第一部分主要界定违约获益归属规则研究的前提问题,包括违约获益的本质、构成要素以及类型。违约获益的概念存在广义与狭义之分,所谓广义上的违约获益,是指违约方因违约行为所获利益,其不仅包含了应当归属于守约方的狭义违约获益,还包含了应当归属违约方的、不应吐出的违约获益。从价值贡献的视角而言,广义上的违约获益包含两部分价值,一是守约方的权益价值即原给付标的价值,二是违约方投入生产要素所贡献的增量价值。因此,广义上的违约获益应当归属于守约方抑或违约方,不可一概而论,关键在于增量价值部分违约获益是否落入狭义违约获益的范畴。依据违反的义务类型不同,违约获益实际上可分为两种形态,即违反给付义务所得获益,以及违反附随义务之不作为义务所得获益。文章的第二部分主要检视在我国目前制度下,违约获益的归属规则情况。因损害填补、禁止得利之原则,合同上的损害赔偿请求权仅能解决的是,与债之标的市值等额或较低的违约获益,或在涉及经营者欺诈的特定违约行为中可被惩罚性赔偿所吸收的违约获益。因违约方往往具有得利来源的对应权能,违约获益并非无法律根据,且请求范围亦局限于债务消灭、标的通常市值,不当得利制度亦无法使得守约方保有全部的违约获益。与此不同,不法无因管理制度能够让包含增量价值的违约获益全部吐出。不过,违约方与守约方的管理关系不易成立,在违反不作为义务的情形下,才构成对守约方事务的不法管理,因此,此制度并不能解决违反给付义务之获益的归属问题。文章的第三部分主要剖析英美法系的非法获利赔偿制度,检视此制度的正当性、适用范围以及在我国适用的可行性。非法获利赔偿制度起源于对违反信托义务的救济,在信托的框架下,所谓非法获利赔偿本质上是受托人第一性义务的内容要求,即受托人负有交付含增量价值部分利益的义务。故,若能推定违约同时构成信托义务的违反,则将违约方所获全部利益归属于守约方,具有正当性基础。在适用范围上,推定信托与不法无因管理一样,仅在违反不作为义务的情形下,违约行为才能够视为“持有受益人财产并事务处理”的行为,才能够成立信托关系。所以,对于违反给付义务之获益,此制度亦无法解决。文章的第四部分主要分析在违反给付义务之场合,通过大陆法系的代偿请求权制度,守约方能否保有所属增量价值部分的违约获益。对此问题,关键在于理清此制度的正当性基础以及代偿利益的范围。在代偿利益是否以给付利益为限的问题上,学界观点并不统一。从代偿请求权的立法价值、性质和制度体系,以及给付不能与交易所得的经济关联性来看,笔者认为代偿利益应以给付利益为限,故而,在违反给付义务之场合下,守约方无法通过代偿请求权保有超出标的市值的、所属增量价值部分的违约获益。结论部分主要提倡通过实体与程序的“互动”,建立违约获益归属的规范架构。虽然,于民法体系架构而言,并不能剥夺包括增量价值部分的全部违约获益,但在诉讼举证问题上,尤其在以不可替代物为债之标的场合,可推定违约获益对价为守约方的损失,从而减轻守约方的举证负担,建立平衡违约方和守约方之间利益的良效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