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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是中医理论的重要概念,郁证是中医临床的常见病证。中医学有关“郁”的理论认识经过历代医家的不断发挥和创新,形成了丰富的学术思想和临床诊疗经验。本文在梳理中医学“郁”的理论源流的基础上,综合提炼出中医学“郁”的基础理论。1中医学“郁”的理论源流此项研究,梳理了秦汉至明清时期中医医籍中关于“郁”的理论论述和临床医案,总结了不同历史时期医家对“郁”的理论及其治法方药等方面的不同认识特点和创新发挥,明确了中医学“郁”理论的学术源流。秦汉时期——系统阐发运气之郁秦汉时期中医典籍中对“郁”的论述充分体现了气化的观点,内容主要集中在天地自然气化和人体疾病过程两个不同的层面。前者包括运气异常致郁、天地之间气机升降出入失常等内容。后者则多为对与“郁”相关的症状和病机的描述。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发展病机理论魏晋南北朝时期社会动乱不安,当时的中医书籍流传至今者较少,现存文献中所见大多是转引《伤寒论》和《金匮要略》中关于“郁”的论述,书中记载了治郁方药,对“郁”的病机理论有所发展。隋唐时期——拓展治法理论隋唐时期中医典籍对“郁”的论述较秦汉魏晋时期有所扩充,并从具体治法方面拓展了五郁之治的内容。医家将壅积不泄的气机异常状态,扩充到对自然环境的认识当中,扩大了“郁”的概念范畴;疾病病机方面,认识到脾胃内伤导致湿热内郁而发病。此外,疾病病因方面,开始出现情志致郁而为病的论述。两宋时期——扩充治疗方药这一时期医家将《黄帝内经》以来的运气理论加以运用,提出了相应的方药及加减变化。疾病病因方面,认为内因七情与“郁”的关系最为密切,与此前文献对情志之郁的零散记载形成鲜明对比。疾病病机方面,医籍中论及的病机与“郁”相关的病证范围较前代大大扩充。金元时期——各家理论发挥金元时期医家多注重将《黄帝内经》的五郁之治运用于人体疾病的治疗,尤其是从气机升降出入的角度对五郁之治进行阐发和运用。也有医家以人体自身为主,对“郁”进行分类。有的医家则受理学的影响,开始探求“郁”的本源。明代——创新发展理论这一时期的医籍大多单列“郁证”一门,对其理法方药进行全面总结,明确界定五郁之治的运用范围,完善六郁的脉症治方,出现了“郁”的不同分类方法。此外,情志之郁已经逐渐成为郁证的重要内容,并出现以脏腑名称命名的郁证。清代——丰富病机治法理论这一时期的医家,从五行角度对五郁之治进行阐发,还创造性地将五郁之治运用于对药物性味和外治法的选择运用,明确了“郁”的不同分类,总结治疗郁证的用药细节,并从“郁”探讨伤寒和温病病机。随着疫病出现和医家对其认识的发展,从“郁”认识疫病发病规律及其治疗用药都得到了相应的发展。2中医学“郁”的基础理论中医学“郁”的理论,是在长期同疾病作斗争的经验基础上,结合中国古代的哲学思想逐渐形成和总结出来的,内容包括天地自然之郁和人体之郁。在人体则具体表现为气血津液之郁、脏腑之郁、经络之郁等。“郁”的概念中医学“郁”的内涵,是指在气机升降出入失常的条件下,形成的以“结聚而不得发越”、“抑而不通”等为特点的一种状态。基于中医的气化观,本文提出,中医学“郁”概念的外延主要包括三个范畴的内容,即天地自然气机之郁、天地自然影响人体所致之郁以及人体自身气机之郁。在现代中医学理论中,郁证多被认为与情志相关,此为狭义之“郁”。本文所论述的郁证是指以气机升降出入失常为基础病机的证候。郁证病机的基本特点笔者认为,郁证的基本病机是气机不畅,其转归易于化火,其与虚证之间互为因果,可以相互转化,且临证常见各种郁证兼夹为病。脏腑之郁的病机特点脏腑之郁,常在气机不调的基础上,兼见与该脏腑功能密切相关的病机特点。五脏之郁偏于气机壅塞,六腑之郁多偏于饮食消化障碍。肝郁首先影响气机的运行,进而影响血液运行、津液敷布及饮食运化等。胆郁则实证多于虚证,多见火热煎熬津液成痰。脾郁以脾气壅塞导致饮食、津液代谢紊乱为主,多见于气分。胃郁以食气互郁为基本病机,常见胃郁不降,或肠胃郁结不通,久则化为郁火。肺气壅郁而失于宣降,则水液输布排泄障碍,生痰或成饮,日久可影响心主血脉的功能。大肠传导无力而郁阻,多郁积成热化火潜毒。肾郁则气必不宣,主要影响气机运行和水液代谢。膀胱之郁以气郁为主,易化热化火。心气郁则血行不利,神志不明。小肠之气郁结不通或小肠郁火,不能泌清别浊,则水谷不化,精微混杂而下。情志之郁最能影响全身脏腑经络、气血津液的运行,其在妇人尤多。从发病病机上看,七情之郁主要可分为三类:一为怒郁,大怒气逆之时,实邪在肝。怒后逆气已去,惟中气受伤。二为思郁,思则气结于心脾,病甚上连肺胃,下连肝肾。三为忧郁,多因衣食之累,利害之牵,及悲忧惊恐所致。悲则气消,忧则气沉,惊则气乱,恐则气下,多属虚证,初郁之时即平调而不消散。郁证的治疗原则郁证的治疗原则是,调气为先、审因论治、移情易性。情志之郁当先调摄情志,继以药物调畅脏腑气血;杂病之郁当以药物治疗为主,辅以调畅情志。脏腑之郁的治疗肝胆之郁“轻者可降,重则从其性而升之”,治疗宜急疏肝胆之本气,兼滋其阴血。脾胃之郁“当攘而夺之,以复其健运之常”,治疗宜疏通其土,使脾胃之气升腾则郁气可解。肺与大肠之郁“当疏而泄之,以肃其清降之常”,治疗宜泄肺金之气,并大补肾水,水足则心火不再犯肺,故补肾水即泄肺金。肾与膀胱之郁“当决而折之,以导其东归之常”,治疗要于水中补火,火足而水自旺,水旺则不郁。心与小肠之郁“当发而越之,以返其自然之常”,治疗宜解心包之郁火。情志之郁初起伤气,继而及血,不可治以消散,应治以苦辛凉润宣通。除汤药外,还多用艾灸、饮醇酒、怡情、以情胜情等法治疗。郁证的预防“法于阴阳,和于术数,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可以预防脏腑经络之郁。七情有度,心胸开阔,避免情志刺激和忧思过度,可以预防情志之郁。运气之郁常影响人体而致郁,必要时可以用针刺补虚泻实,解郁而防病。经过历代医家的不断创新发挥,中医学“郁”的理论逐渐丰富,在临床实践中发挥着重要的指导作用。现代中医学对“郁”的理论缺乏系统阐发,郁证的狭义化也不利于中医学“郁”的理论在当今临床发挥指导作用,希望通过本文对中医学“郁”的理论的系统研究和深入阐发,拓展和深化医者对“郁”的理论认识,促进郁证临床诊疗实践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