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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连科是以一个“新乡土作家”的形象成名于文坛的。他的小说关注乡村的生活状态,努力发现乡村不为人知的苦难命运,他是一个乡村命运的发现者。由于他的知识分子的价值立场,在乡村的现代化的发展语境下,他的写作接续了“五四”的启蒙传统。但是,作为一个农民之子,一个迄今仍然和乡村有血脉联系的作家,他对乡村的解剖不免多了体恤和深情,少了冷峻和决绝。更由于这份体恤和深情,使他从单纯的启蒙批判立场退却,反思乡村被误读、被戕害的命运。同时在生活环境的塑造下,他的理性的反思之中还渗透着一种农民式的实用心理,这些因素影响了他小说的整体风貌。 阎连科所建构的乡土世界中充斥着“鬼”的故事和神话的某种模式。“鬼”进入知识分子一贯的理性世界,反映了阎连科对作为“方案”的知识分子启蒙价值的理性的反思。神话世界的创造是阎连科表达自己对历史主义失望的一种方式。在这里,故事的时间模式具有轮回的神话叙事的特点;乡土世界也逐渐脱出了阴郁悲凉的色彩,而呈现粗砺劲朗的特色,透射出勃郁的生命活力;同时“牺牲——祭祀”的神话仪式的引入、人物塑造上对古代神话的模仿共同造成了死亡的神圣化。这些都是阎连科的乡村叙事中用来对抗悲剧命运的基本手段,这些因素反映了作者对乡村现实的无力之感,对乡村在未来世界中的悲观与失望。 在阎连科看来,乡村的悲剧,在于占据主流地位的意识形态话语的压制与伤害,知识分子话语的漠视,也就是说,乡村的命运在于它们话语权力的缺失。努力揭开乡村生活之上的其它话语覆盖,掘进到话语的历史深层,去发掘和表现真正的乡村,是阎连科在其乡村小说中的新尝试。阎连科的乡村小说,在技术层面上的探索由此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对于视创新为生命的作家,技术的奇峰突转使他的乡村故事得以继续,它所遮蔽的,是阎连科小说主题的雷同和思维方式的单一,是他在乡村现实困境面前的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