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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缪从存在主义哲学与希腊悲剧精神中汲取营养,接续法国哲人作家传统,由现代人的生存困境出发,倾全部心力于“个体生存的边界性”这一20世纪的严峻问题,显示了一个异端思想者的姿态。 作为20世纪伟大的小说家,无论其成名作《局外人》,还是象征小说《鼠疫》,都是“人对于无个性的历史所作的报复”,都以其出众才华启发了现代人思考生命的真相。戏剧,作为加缪最热爱的体裁,曾让他倾注了最多的心血。由于自我的独特气质和希腊悲剧的长期熏染,他对悲剧情有独钟。除了《卡利古拉》、《误会》等带有哲理阐释味道的作品外,他更以一个现代悲剧的倡导者与实践者的身份著称于世。散文随笔《西西弗神话》、《反抗者》等是加缪荒诞哲理的浓缩体现,是当之无愧的代表作。前者描画了人类永无止境的苦役生活,将现代人惨遭流放的悲凉与奋力反抗的顽强深深地刻进西西弗的背影中去;后者更是高举“反抗”的旗帜来探测人性中的悲壮之美。 显而易见的是,虽然体裁不同,但上述作品都来自加缪思想中一个共同的源泉:荒诞之思。也就是说,人类对理性、和谐、永恒的渴求与向往和生存有限性之间的“断裂”,人类的奋斗作为与徒劳无功这一后果之间的“断裂”,这种被称之为“荒诞”的思想,是加缪所有作品的出发点与最终归宿。 在此基础上,加缪探讨了“荒诞的人”的灵魂挣扎与精神出路。他所谓的“荒诞的人”就是不为永恒做任何事情,又不否定永恒的人。他列举了一系列“荒诞的人”:唐璜,演员,征服者,西西弗,作家,等等。在加缪看来,这一系列人最根本的特征是“被钉在时间上,受困于流放中,却也善于根据没有未来没有溺爱的天地尺寸来生活。于是,这个没有上帝的荒诞世界就充满了思想清晰和不抱希望的族群。”对他们来说,现实就是在场中的认同性,不现实就是缺席中的认同性,在场与缺席之间的张力构成了行动的姿态。 加缪继承康德的启蒙思想,不愿意任何人为了明天牺牲现在,他鲜明地主张,“人是他自身的目的,而且是惟一的目的。假如他想成为什么,也是在人生中进行。”可以认为,他对“荒诞”展开的殊死搏斗,是要在一个荒诞的世界里实现意义,他对“荒诞的人”的刻画是要通过“审美”完成对可能世界的探究。总之,加缪通过聚焦于“荒诞的人”的写作,思考了荒诞与反抗之间的辨证关系,探讨了现代悲剧诞生的可能性,在故事的维度中尝试诗与思的统一,主张用希腊艺术精神照亮现代人的虚无之旅,从而拓展了生命的可能性,提示了由“荒诞的人”走向“审美的人”的精神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