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清代江南寺院的各项收入中,田产收入最持久、最可靠。寺田的来源主要有官府的拨赐、施主的捐赠、僧人的购置三种。这三种来源的寺田,在性质、规模不同的寺院占有不同的比重。寺田的经营模式以租佃制为主,因为它能避开土地分布零散、劳动力不足、僧人管理水平低等不利因素,为寺院提供稳定的收入。寺田的收租以定额租、实物租为主,租额与附近民田相近。寺田的交易受到律例的限制:僧人未经施主或官府的同意,不得私自典卖寺田;施主也不能借故收回、转卖田产。佛事酬金作为一项普遍性、经常性的收入,重要性不亚于田产。佛教内部有应院与禅门两个派别,他们在佛事经营上存在明显的差异。应院以经忏佛事为生,经常接受施主的邀请,为他们提供上门的小型佛事服务;禅门以守戒修行为主,拒绝外出承揽经忏佛事,只在寺内举行符合仪轨的大型佛事活动。两者有着不同的服务对象,前者主要面向平民阶层,后者主要面向官绅、富户。除了田产和经忏佛事,江南寺院还拥有一些特殊产业。江宁大报恩寺邻近城市,建造了大量的市房,房租收入非常可观。大报恩寺与嘉兴楞严寺分别拥有《永乐南藏》和《嘉兴藏》的雕版,刻经业比较发达。前者由经铺印刷,寺院收取板头银,后者由寺院印刷,收取经价。由于《嘉兴藏》在版本和流通方面都要胜过《永乐南藏》,楞严寺的刻经业比大报恩寺更为兴盛。这些非农业收入的增长,反映了清代江南寺院经济的商业化趋势。寺院的各项支出中,修建庙宇是最重大的支出。清廷为了控制寺院的数量,严禁民间创建寺院,只许修缮旧有的寺院。寺院的修缮分为官修与民修两种模式,江南的名山古刹经常得到官方的赞助,修缮经费主要来自朝廷的杂项税收,以及地方官的养廉银与盐商的捐款。一般寺院不受重视,只能依靠民间力量进行修缮。士绅、土豪作为地方事务的领导者,担负起修缮本地寺院的责任。他们领衔捐助,并充当工程的管理者。民修寺院由于经费不足,建造的规模与施工的进度都无法与官修寺院相比。寺田的赋役是强制性支出,凡有田产的寺院都要承担赋役。明初南京各大寺田地出自钦赐,享有超出江南一般寺院的免税特权;中后期南京各大寺田加征马草、耗米,而江南其它寺田减免赋役,两者的税负差别逐渐减小。清代江南寺田普遍享有免税权利,但免税内容存在地区差异:江宁寺田免除杂项捐派;镇江寺田免除徭里银、地亩银;苏州寺田免纳徭里银、河工捐;杭州寺田漕粮改折银两。总体而言,清代江南寺田的免税数额较小,与民田的差异不大。寺院的日常支出分为僧人斋粮、殿堂焚修公费、常住事务公费三类,不同时期占有不同的比重。明代大报恩寺的常住开销很大,其中僧人斋粮最多,殿堂焚修公费其次,常住事务公费最少。清代大报恩寺的常住开销大为缩减,同时支出结构也发生变化:常住事务公费最多,殿堂焚修公费其次,僧人斋粮最少,只剩下住持、执事僧的俸食。各僧房供养僧徒,分摊部分公务开支,成为与常住并立的经济单位。报恩寺房头的兴盛并非特例,而是江南寺院的普遍现象,它反映了清代江南寺院经济的私有化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