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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采关心的首要问题是人如何生存的问题。为了解答这个问题他才去关注世界的本性问题,因为对世界本性的把握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人会有怎样的生存状态。《悲剧的诞生》的主题是悲剧,但是尼采考察悲剧是为了显明悲剧背后人的生存样态,他试图从古希腊人那里获得对于理想的生存方式的启发。所以,《悲剧的诞生》关注人的生存状态问题,为此它要涉及到世界本性的问题。同时,尼采从悲剧着手考察生存问题,在他看来,悲剧和生存之间存在某种关系。在《悲剧的诞生》时期,尼采在两个方面受到了叔本华的深刻影响。首先,尼采沿用了叔本华对世界的两重区分。叔本华把世界区分为意志和表象。尼采把世界分为作为唯一的真正存在的“太一”和“太一”的表象,有时候他也把“太一”称为意志、自然、世界原始艺术家。二人的世界观基本一致,但是有一点区别,就是叔本华的意志是自在之物,痛苦只存在于个体化世界;而在尼采那里,痛苦不仅仅发生在个体生存身上,还发生在意志本身,因为意志本身即是原始痛苦和永恒冲突。其次,尼采和叔本华一样确认个体生存是痛苦的。无论是从经验的事实,还是反思的思想,生存都遭遇到巨大的痛苦。生存的痛苦的可怕和恐怖导致了对行为的扼杀,对生存的否定。熟知生存真相的个体厌世了。不同的是,我们从叔本华那里发现的只是听天由命的无奈和对生命意志的泯灭,而尼采却试图提供一种解决途径,从而使生存得以继续。为了活下去,生存表现出对拯救的需要。尼采总结了三种拯救生存的方式,即苏格拉底乐观主义、日神式艺术的美化和酒神式悲剧的形而上慰藉。尼采批判了苏格拉底乐观主义的浅薄,指出了日神式艺术的美化作用的脆弱,最后把希望寄托于酒神式悲剧的形而上慰藉。但是,实际上三者都未能真正担负起拯救生存的重任。“在痛苦的世界中如何生存”依然是个问题。对这个问题,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中并没有提供一种很好的解决。但是他在此书中强调的酒神形象却孕育着后期尼采思想中生存自我肯定的可能。酒神是肯定性的神和好肯定的神。酒神精神首先代表着尼采后期新的世界观,即生成的世界观;其次,酒神的肯定性格意味着生存获得无条件的自我肯定,生存不需要被拯救,生存肯定自身,也包括肯定生存的痛苦。这里面隐隐有一种悖论,这迫使我们重新思考生存的痛苦对于生存的关系问题。对于酒神式的人来说,生存的痛苦不仅不会导致生存的否定,而且会作为行为的刺激性因素,激发个体寻求更加积极的生存。在酒神精神的烛照下,悲剧对于生存具有了肯定的意义。首先,悲剧是一种诚实的艺术,它揭示生存痛苦的真相,使每个悲剧的观众熟知生存可能会遭遇到的痛苦境况,从而不畏惧,不自欺,预备好坚韧的心态,在真正遭遇到苦难的时候不至于勇气全无,束手无策。其次,悲剧展示了一种积极的生存方式。积极的生存,总是欲求痛苦并寻求超越痛苦的生存。未满足的欲望是他的行为的驱动力,促使他实现更加丰富的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