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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别于惯常的《大雅》仪式形态研究只是将考察视点集中于《大雅》成诗后的乐歌搬演语境,本文着重考察了《大雅》成诗时的仪式搬演形态,即《大雅》诗文本自身所指涉的仪式结构。本文分析,并不企图将《大雅》全部涵盖,而是选取与周天子宗庙仪式相关的四篇典范性文本:《文王》、《行苇》、《洞酌》和《韩奕》,或是就单篇文本整体,或是对文本中与仪式相关的某一叙述单元,或是就文本之间的关系,展开基于主题学方法的个案考察。其中,《文王》中的殷士助祭叙述,可分解为"裸"和"黼冔"两个基本主题,纳入周代语境考察,发现这一叙述本质指涉的是从殷商延及周代的独立宗庙祭祀仪式形态——裸祭。在《文王》与《行苇》的比较考察中,还原《文王》祭祖叙述中祝辞与嘏辞主题的话语形式,以及《行苇》曾孙祈黄耉叙述中的"祈黄耉"、"曾孙"和"祝祷"三个基本主题之后,发现这两类叙述,实为周天子宗庙祭祖仪式。与此同时,本文亦关注到《文王》与《韩奕》中的训诫叙述结构之相似性,经由"敬畏天命"和"仪刑先袓"两个基本主题切入分析,可发现这两类训诫叙述本质上均是册命辞之变形,二者指涉了周天子宗庙册命仪式。而篇幅极短的《洞酌》一诗,竟然包含可构成评价关系的复杂叙述结构。全诗叙述中心,乃是汲水叙述,并非传统观点所指认的赞颂叙述。据此,遵循文本叙述关系,又可还原出该诗指涉的仪式形态,乃是作为天子宗庙仪式准备环节的誓戒群官仪式。当将四篇诗文本各自所指涉的某一或多个具体的仪式类型,组合起来整体考察,可寻找出诗篇中的角色、器物和话语三类主题,功能上存在同构性,即均参与王权生产(生成及分配)模式之建构。进而,打破这三类主题彼此间的界限,按照各自在王权生产模式中的定位重新组合,又能够生成特定类型的王权主题。而将之纳入周天子宗庙仪式的总体形式中还原,可以发现,四篇诗文本所指涉的周天子宗庙仪式总体结构,乃是超越时空的循环性王权叙事。由于诗篇中的主题本身兼具祭祀/社会双重指涉功能,进而,周天子宗庙仪式的本质结构,实际上又隐喻了周代国家社会的运转机制,可视为维系国家及社会运转的动力源泉。综上所述,本文最终又可获得有关《大雅》的两种新认识:一是诗文本自身所指涉的仪式结构,其实正是《大雅》的原初仪式搬演形态。二是诗文本所彰显的仪式搬演及隐喻社会结构功能,本质表明,《大雅》绝非纯粹文字性文本,乃是集多维功能及多重意义指向于一身的复合性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