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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宗教都会构想符合自身理念和发展逻辑的“他者世界”,道教也不例外,自道教产生起,就不断地吸收本土神话传统、外来宗教神话,并且积极创造属于道教的神话体系,从最高点的三清境顺着玉京山往下是三十六天,再从三十六天顺着昆仑山来到地上的洞天福地、海外仙岛、二十四治;这一体系直至唐朝趋于成熟,却又不失灵性;上述环诸十方的仙境体系便是这般发展而来。然而,细观道教仙境就会发现它并不是一蹴而就;也非出自一人之手;更不是“顺其自然”产生的。道教仙境的形成是伴随着无数次神权与皇权,道教与佛教、儒家;道教内部的争辩、对抗乃至屈服而产生的。而这些权力之间的纠缠统统在道教仙境中留下了痕迹。在道教仙境中,表面上看起来好像长生久视的神仙往来无极、宫廷楼阁美轮美奂,但实际上仙境的每一处构造都彰显出一种似是而非的状态:看似永恒的他界,实际上只是道教修士为了等待仙人的降临而建造的供奉之所。仙境中处处表现出一种似是而非的状态:仙——山——人混杂在一起,有我有他,无我无他。这种似是而非的状态令人感到眩晕,很难从整体上把握这种明悟;而符号学以及结构主义神话学则恰到好处的提供了有效的分析方案,同时,从审美的层面展开既有其内在学理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通过对仙境中每一个细小的神话素,包括金玉贵物、宫殿楼阁、神仙典录等等,以及道教仙境神话构建模式逻辑的深入分析,藏于仙境表象里的一些特征被挖掘出来,永恒性似乎只是享乐的永恒;等级性实际上是“道——美”与“凡——美”对抗的结果;美丽的仙境环境也只不过是附在仙境外一层伪装的轻纱;看似神圣不可侵犯,实际上早已与凡尘融为一体。在通过对道教仙境特征的分析转而深入入本质分析后,缠绕在仙境表面的光晕被拨开,却发现藏于这光晕内部的是一片虚无;道教仙境由于参杂了太多人性,而失去其神圣性,以至于长期以来无法形成形而上的本体内核,永久地存在于凡尘之中,演变为道士的私人居所和供奉之地:仙境就只是一层光晕,如幻如梦,它迎合了数种话语权的要求,某种程度上来说,道教仙境就是各类话语权对抗、融合、屈服的结果;道教不断地对道教仙境的光晕加以装饰,以满足民众摆脱生存焦虑的渴望,然而,其本质只是一种审美幻象。这种审美幻象是整个中华民族对于长生久视和美好生活的集体想象,这一想象是如此直白,以至于人们对于它的幻想充满了矛盾和卑劣,却又不加掩饰。中国人文化起源的着重点在于生命,而仙境就是一种延伸,带着中国人的人性特质和需求,在漫长的中国历史长河中,绽放出别样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