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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杰拉德(1896-1940)长期以来被视为美国20世纪20年代的代言人,也是凸显美国文学文化的代表作家之一。
不少批评家认同美国现代主义作家斯泰因的“菲茨杰拉德即是1920年代”的观点,但是那“喧嚣的20年代”神话般的吸引力往往让我们忽视了菲茨杰拉德作品的真实内涵。本文将就菲茨杰拉德1920年代结集出版的七部作品进行文本分析,以作品中隐含的焦虑为切入点,综合精神分析和社会文化批评的方法,探索菲茨杰拉德与美国现代文学的发展以及1920年代社会状态之间的互动,旨在揭示菲茨杰拉德文本中的焦虑不仅是其个人精神状态的表征,也是美国文学传统在现代主义风潮中转型的显示,更是表面繁荣的美国社会中深层焦虑的体现。
论文第一章运用拉康关于象征和意象的理念来分析菲茨杰拉德在1920年代的作品中蕴含的焦虑感。菲茨杰拉德的焦虑充分体现在他作品中主人公的失败范式中,而这种焦虑则来自于他精神层面上“父亲之名”的缺失。于是,菲茨杰拉德以自己的文学才华来替代“父亲之名”,通过写作确立了自己的主体在象征领域内的名字和地位,将意象、象征和真实这三个领域融合起来,进入后俄狄浦斯阶段。然而,尽管写作替代了“父亲之名”,但是这并不能改变菲茨杰拉德精神层面原本“父亲之名”缺位的事实。因此,源自“父亲之名”缺位的焦虑和主体担心失去在象征领域内地位的焦虑混杂在一起,表现为菲茨杰拉德文本中主人公的失败范式。
第二章进一步从文学层面来探讨菲茨杰拉德的焦虑,指出其作品中的焦虑显示出美国文学在欧洲文学霸权之下的内在焦虑。美国文学传统与欧洲文学传统的斗争与妥协表现在菲茨杰拉德作品中就是转型时期的现代主义(transmodernism)的艺术特征。菲茨杰拉德通过一些具有试验性质的技巧运用,如不同文学类型的混合,内容和结构的分散化,叙述方式的变革,象征手法以及反讽等,来探索人物的精神世界。他作品中的转型时期的现代主义是一种区别于欧洲现代主义的、具有美国特色的现代主义现象。与传统的现代主义相比,转型时期的现代主义具有一些先锋主义的特色,但与欧洲现代主义相比,它又显得较为传统,是一种发展中的美国现代文学。它的产生主要来源于当时处于主导地位的欧洲现代主义与美国文学传统之间的互动,形成了既非纯粹的欧洲现代主义的翻版,又非地道的美国文学传统的转型时期的现代主义。
第三章集中论述菲茨杰拉德作品中焦虑的社会性。从对1920年代的社会状态的考察来看,菲茨杰拉德作品中的焦虑反映出当时社会环境中普遍存在的焦虑感。本章运用马谢里关于文本无意识的理论来分析菲茨杰拉德1920年代的作品,展现出当时表面繁荣的社会所蕴藏的种种深层冲突。出于抑止焦虑的目的,菲茨杰拉德未能真实地反映当时的社会历史状况,而是将“爵士时代”刻画成人们理想的生活状态。因此他的笔触只能拘宥于社会空间中繁荣的一面。不过,在运用材料描绘社会的富裕兴旺的过程中,菲茨杰拉德作品中的无意识泄露了当时社会中的矛盾。
总体而言,菲茨杰拉德1920年代作品中的焦虑揭示了作者的精神世界与美国现代文学的发展和表面繁荣的社会所包孕的矛盾之间的互动。菲茨杰拉德作品中的焦虑不仅是个人的,也是文学的和社会的。它表现了美国社会的中心与边缘、过去与现代的种种冲突与矛盾,反映了积郁多年的社会焦虑,勾勒出一个面对多种复杂的社会问题的时代。菲茨杰拉德的作品在现代与传统之间徘徊,反映出转型期社会中个体的思考,代表了美国文化由传统走向全然现代化的经历。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对菲茨杰拉德文本中焦虑因素的探索,不仅使我们可以全面认识1920年代的美国文学和文化,而且更可以深入把握现代美国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