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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的核心要旨是以《道藏》中的传染病资料为切入点,考察道教作为一门以医弘道的宗教是如何应对传染病的。所谓"应对"包括两方面的内容,一为道教如何解释传染病的染易,二为道教采取何种策略来治疗传染病。要讨论这一问题,首先要做好研究"样本"的选择和确定,并与传统中医的相关论述做比对,以期更好地呈现道教在传染病治疗方面的特色。经过前期的资料检索和汇总,本文择取了《道藏》中出现频次较高的传染病作为研究对象,包括疰病、传尸痨瘵、疟疾、瘟疫、癩/病、狂犬病、寄生虫病、伤风感冒等。第一章对比了道教、传统医学对以上传染病作出的病因和病状论述。总体而论,道教与传统医学在伤风感冒和狂犬病病因解释基本相同,但在传尸痨瘵、疰病、疟疾、瘟疫、寄生虫病方面则出现了不少相异之处:传统医学以体质差异、六气、阴阳、纵欲、鬼邪为疾病递相传染之因;道教则将传染病之染易与劝善修身、果报、鬼、三尸九虫、气等联系起来,为道术治疗传染病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对疰病、痨瘵和寄生虫病的病因解释的考察为本章的重点。疰病是一大类疾病的总称,不少非传染病都被纳入到疰病的范畴中。道教以"注鬼"为其病因。此论曾盛极一时,宋元以后渐衰。痨瘵本为疰病中的劳疰、鬼疰、尸疰,而后随着人们医学知识的积累,体系庞杂的疰病被病证更加确切、传染性更强的痨瘵所取代,成为《道藏》论述最多的传染病之一。这种变化有其渊源,文中亦一并探讨之。寄生虫病是考察传统中医与道教在虫致病论上的具体异同的重要切入点。道教的三尸九虫和"虫食人"的观点使虫致病论在《道藏》中有巨大的领地,其篇幅之大,内容之丰富远超世医论著。此外,道医中虫既是病因又是传染媒介的观点也影响着世医。第二章讨论了道教医治传染病的手段和策略。传统医学为道教治疗传染病手段打上了深刻的烙印。在医治传染病的部分,道教与传统医学均采用了汤液、针、炙、沐浴等方法,二者差别不大。第三章专讲道教"神治"传染病的手段和策略。道教在这方面用力甚深,不断对其医药神系进行增删改订,对新进入道教的神明,还专门创造出与之配套的符咒之术,以应对各种各样的传染病。北帝和天蓬是这些新医药神的"领导"。从《道藏》反映的情况来看,这些新医药神大多湮灭于历史的长河中了,但只要他们曾经存在过,他们就具有历史价值。另外,道教还吸收了政府对医学的分科和管理制度。宋元医药符的分科情况与政府的医学分科相类便是例证。在第二、三章中,我们还将以传染病治疗为窗口,看到随着时间流逝,道门对传统中医的态度的转变——宋以后,部分道门中人在竭力想办法与医者"划清界限"。以传尸痨瘵的治疗为例,道士章云长等人一面贬低世医之医术、医德,一面借机抬高驱痨虫疗瘵法的优越性,以吸引人们前来修习。这与陶弘景、孙思邈等人亲近医学的态度相去甚远。综上所述,道教对传染病的病因论述和治疗方法,始终有医学面、宗教面的冲突和融合。在这种背景下,把握道教如何在不断吸收传统中医之元素的同时,又是如何努力发扬自身特色的,就显得格外有趣,也格外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