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库什纳的剧作《天使在美国》直击上世纪八十年代肆虐美国的艾滋病危机,叩问新保守主义政府执政下的族裔、宗教、性与性别等核心议题。本文考察了该剧的戏剧技法,探究库什纳如何通过在角色塑造、戏剧结构及戏剧空间上的越界,表达了本剧的主题。首先,在角色塑造方面,本文探讨了《天使在美国》中人物的社会性姿态、非典型的人物形象、反串及一人饰演多角的表演方法,指出托尼·库什纳倡导多元流变的身份观念,呼吁人们越过种族、性别、宗教之藩篱,建立包容混杂的新型人类社区。其次,本文研究了《天使在美国》的戏剧结构。通过采用非线性的叙事结构,该剧得以挣脱古典“三一律”对于统一时空情节的束缚,与后现代反中心、反传统、零散化的特点相呼应。然而,有别于后现代对于整体性的排斥,剧中看似混乱无序的幕与场实则紧密相连,且均反映了该剧的主题。与此同时,不同于后现代戏剧对于开放性结局的强调,本剧的喜剧收尾表达了剧作家对于互联的盼望及对美好未来的向往。在戏剧空间方面,《天使在美国》聚焦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纽约市,揭示其空间规划中暗含的权力政治与意识形态色彩。相较于逼仄的物理空间,剧中的人物更生活在一种无所羁绊、无限诗意与抒情的想象空间之中。库什纳安排剧中角色经历一场从现实遁入幻想又复归现实的自我救赎之旅,旨在向观众揭示:耽溺于虚幻的人物与时空将永远无法求得真正的救赎。在舞台空间内,通过角色场景的逼真塑造、精简的舞台风格及对“戏中戏”技巧的运用,本剧先立后破地消除了戏剧幻觉,构建起观演互动的剧场空间,意在号召观众越过幻象与现实、真实与虚构的边界,以理性的批判去把握舞台表演背后的社会意蕴,最终运用诗性的创造想象,由艺术切入现实,掀起进步与变革之风暴,在真实的人类世界中,建立起多元互联的人类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