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著名女作家薇拉·凯瑟(1873—1947)以描写美国中西部开拓者顽强的创业精神和坚忍不拔的刚毅性格而闻名。但对凯瑟而言,他们不仅是开拓者,更是艺术家,因为“分水岭上拓荒的女人有着许多和艺术家相同的特质—强烈的冲动,敏锐的直觉,充沛的活力,和极大的创造力。”冲动、直觉、活力及创造力成为凯瑟定义艺术家的标准。这一定义首先不再是传统意义上从技巧这一方面对艺术家的定义,因此按照凯瑟的定义,本文讨论的“艺术家”中也包括开拓者。事实上,艺术家(尤其是音乐家)本身也是开拓者群体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这一定义又体现并肯定了凯瑟对人类无意识、生命本能、或非理性冲动在艺术创造过程中的重要作用。她笔下的人物身上都体现了这种精神,尤其是在音乐家身上。对无意识的肯定及颂扬构成了凯瑟开拓者与艺术家作品中不可忽视的主题之一。如歌德强调的:“人不能长久地囿于知觉状态,他必须重新闯入无意识存在之中,因为那里生长着他的根。”本文探讨的正是这种同时出现在凯瑟笔下开拓者及艺术家身上的无意识非理性沖动。同时还有他们坚信生命坚不可摧、充满欢乐的生活态度。 凯瑟对“艺术及艺术家的探讨中出现了一些公式化成分,在选择评价创造过程的标准中,她发现尼采的理论对她非常适合。”本文目的在于试图通过探察凯瑟在艺术、艺术家方面的评点,及她在小说中对艺术家成败的描述,从中找到有关尼采思想的点点滴滴,特别是尼采对酒神、日神,超人概念的表述,以证实尼采哲学中酒神精神对凯瑟创作及作品的影响,并指出凯瑟笔下的拓荒者、艺术家(尤指音乐家)身上表现出来的非理性冲动和他们享受人生,创造生命快乐的的生活态度都可归结为一点一一尼采的酒神精神4。正是酒神精神的影响使得凯瑟有关艺术家的作品中出现“一些公式化的成分”,并成为她评价创造过程的标准。酒神精神为我们解读凯瑟作品,挖掘其内在深意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角,并启示着我们生活在这纷纷扰扰大千世界的现代人停下匆忙的脚步,重审生存境遇,反思生命的意义,直面灵魂的真实面貌。本文第一部分描写了音乐,尤其是瓦格纳音乐对凯瑟一生的影响。瓦格纳以其抛弃了旧艺术一切陈规陋习的“音乐戏剧”(Musikdrama)而备受尼采推崇,被认为是酒神精神的杰出代表。接受瓦格纳音乐不可避免会受到尼采哲学思想的影响。第二部分介绍了尼采哲学思想中最基本的概念:酒神精神和日神精神(包括苏格拉底式的理智,宗教),解释它们有着不同的艺术形态,同时也是不同的人生体验,并指出l)两者之间的平衡是艺术与生活成功的前提2)尼采后期作品中仅以酒神精神代表了这种平衡,或称“单一”,“原始的统一”。第三部分通过探究凯瑟对艺术,尤其是音乐方面的评论、观点,找出其中的尼采思想,并分析对凯瑟创作的影响。第四部分探索了造成凯瑟笔下艺术家失败的种种原因,总结出片面地沉溺于酒神状态或日神状态都将导致不幸与失败。特别强调苏格拉底式的理性与宗教将酒神驱逐出人们的艺术与生活之外;它们没有帮助人类从痛苦中解脱出来,相反4简而言之,日神精神是追求理性的精神,酒神精神是追求非理性的精神,是尼采用来当作遏止自启蒙运动以来日渐强大的理性主义的武器。后尼采又以酒神精神指追求理性与非理性之间平衡的精神。却对人的本能形成了更为有力的束缚。第二部分中已经强调了酒神/日神之间的平衡对完美艺术与人生的重要性,第四部分又在凯瑟的作品中证实了这种平衡的缺失是导致失败的原因,那么第五部分中笔者将以《云雀之歌》中主人公的成功为例,证实两者的平衡,或酒神精神的存在是成功的前提,指出在对该主人公转变过程的描述中,凯瑟运用了许多尼采式意境和概念,如神话、轮转的时间观等,所有这些都引领着她通往酒神状态,即“单一”,“原始的统一”。但同时这种“原始的统一”也意味着抛开所有个人的东西,包括婚姻,朋友。这些都构成了凯瑟艺术家小说的主题之一。第六部分进一步探讨了备受尼采推崇的酒神精神。酒神所表现出的健全的生命本能,创造力,旺盛的意志力,对生命之肯定和对生之欢乐的享受都是酒神精义之所在,同时也是尼采对“超人”这一概念的描述。由此,超人“只不过是酒神的另一面”。5而这些又恰好是凯瑟眼中艺术家应有的品质。于是凯瑟笔下的艺术家中或多或少显示出了“超人”的特性:对旧价值的公然反抗及斗争,肯定并正视人生苦难,具有强烈大地意识的人类精英。,胡经之,《西方文艺理论名著教程》,p.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