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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石河子
乔娜娜愤然离开了石河子。
她在汽车站前四处张望，希望能在人群中看到张文翰的身影，但她失望了。
汽车开出市区，乔娜娜坐在车上愁肠百结，前路茫茫。她并不知道，此刻，就在公络旁不远处的一个山坡上，张文瀚看着那辆载着乔娜娜的客车开来，又远去。
乔天山走上山坡。
张文瀚：娜娜走了。
乔天山：她也折腾得太累了！走啦。
乔天山：我说文瀚，你别当我是乔娜娜的哥哥，就当我是你个朋友。你告诉我，你对娜娜，到底有没有感情？就是那种？别说什么做不成爱人，也可以作明友的混账话。
张文瀚苦笑，道：情感总要服从现实的。说心里话，我也喜欢娜娜。如果秦明月的眼睛没有失明，我真不知道该娶谁当媳妇。但是现在，我只能选择秦明月。至于情感？人的情感，一定会随着客观条件的变化，而有所改变的。这也是现实的，不奇怪。
乔天山：你小子太理智了。我都有点怕你啦！我……
两个人往山坡下走。
乔天山：我这个人，还真就有点感情用事。我觉得，我是不是喜欢上我们那位漂亮的外语老师啦？这有点不靠谱吧？
张文瀚：是吗？这是不靠谱。你呀，这就叫大男生情怀。
70.石河子
张文瀚匆匆地赶到了军区总医院。他看到的却是：人去房空。医院领导告诉他，十几天前，秦明月的父亲、母亲来到医院。三天前，他们把秦明月带走了，据说是回上海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兵团政治部领导有交代，不能说。
张文瀚又来到兵团政治部找到田成龙副主任。田成龙只告诉他：秦明月的父母把秦明月带回了上海。关于秦明月的冶疗及生活问题，组织上都做了安排，你就不用再问了。
他特别叮嘱张文瀚，道：你现在是八一钢铁厂的共青团书记，担子很重，回去好好工作吧！
张文瀚：田叔叔，秦明月她即便回到了上海，会住哪家医院？通讯地址什么的，你就不能跟我说说吗？
田成龙：什么都不能吿诉你。这是秦明月同志向组织上提出的郑重要求。我们答应了她。那么，现在事情就变成了，变成了组织上的承诺。所以，你已经没有权利知道相关的情况了。我相信，你张书记这点原则，还是应该也能够遵守的。
张文翰只好离开了田副主任的办公室。
一组画面——
八一钢铁厂钢水奔流，钢花飞渐；兵团麦收，几十台拖拉机、联合收割机在作业，场面壮阔；高压电塔，一排排延伸向远方；如海的棉田中，拾花妇女在摘棉花；红星纺织厂，纺织女工作业的场面；葡萄园中果实累累；维族老人手捧硕大的哈密瓜；维吾尔族姑娘们，在葡萄架下歌舞；新疆歌舞剧《新疆好》在中南海演出。
提记：
三年的经济恢复期，给中国，给新疆带来了勃勃生机。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加快了发展步伐。到1965年年底，十五年间，兵团工、农业总产值，已经达到二百一十五亿元。粮食年产量三千万公斤。棉花产量由解放前的不足两万斤，达到年收皮棉六百七十万公斤。煤炭年均六千万吨，发电量年七百万千瓦时。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成为祖国西北边疆社会进步的强大引擎，为整个新疆的工农业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石河子市，大街小巷，高音喇叭里，都在转播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毛主席接见红卫兵的实况：……伟大领袖毛主席，健步走上在天安门城楼。他神采奕奕，向红卫兵小将们挥手……
街上。一群带着红卫兵的袖标的学生们走来。他们打着造反有理的标语，唱着造反有理歌。向街上的人们散发传单。他们用扩音喇叭高声宣传：伟大领袖毛主席号召我们，无产阶级必须不断革命！反对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他们是睡在我们身边的赫鲁晓夫……
张中宇的家。张中宇的手中，有一张《人民日报》，头版标题：炮打司令部，我的一张大字报。
他把那张报纸，放在桌上的一堆报纸中。
张一五放学了。她的胳膊上，也戴着红卫兵的袖标。
一家四口人开始吃饭。小弟张文勇，已经四岁了。
张中宇神情黯然。
张一五却挺高兴的，道：我们学校停课了。从此以后，可以不上学了。
楚楠：为什么呢？怎么学校说停课就停课呀？
张一五：高年级的同学们说，我们十四年学的那些课本，全都是资产阶级学术权威搞的。里边儿全都是有毒的东西，我们是被毒害的一代。我们要响应毛主席的伟大号召，写大字报，批判那些反动学术权威。
楚楠：写大字报？你们一个初中生，懂得什么呀？写什么大字报，揭发谁呀？胡闹啊！
张一五：揭发反动学术权威呗。教俄语的，教数学的，教物理的，教语文的老师，都反动。
张中宇把筷子拍在桌子上，道：那这个国家里还有好人吗？还是社会主义国家吗？怎么比旧社会还黑暗呢！
张一五赶快捂住爸爸的嘴，很小心地低声道：爸爸，你……你可千万不能乱说呀！我们一个教语文的女老师，只说了一句：我们的学校咋啦？学生们还有没有点师道尊严呢？结果，被初三的学生们揪到学校广场，把一头长发全给剃光了。还送到学校的地下室里关起来啦。
张中宇：什么？这还有王法吗？
他拿起电话：张秘书吗……通知兵团全体党委委员，连夜召开紧急会议。
他放下电话，自言自语：兵团绝不能乱。生活、生产、工作秩序，必须一切正常。
乌鲁木齐的一条老街上。田成龙走到一个修鞋摊子前面，他要给自己的皮鞋钉个后掌。万没想到是，那个修鞋匠，居然是黄正清。
黄正清为他钉好了鞋掌，两个人来到一个小饭馆儿里。
黄正清告诉田成龙，自己一年前就刑满出狱了，没有职业，好在自己家有个祖传的手艺——皮匠。就在这条街的路边，摆了个修鞋摊儿，混口饭吃。
田成龙：你老黄啊，不管咋说，咱们都是120师出来的。这个忙，我就一定要帮你。共产党的政策，总要给饭吃嘛，你就到兵团司令部的工勤处来，先当个总务。月月开工资，吃饭那就富富有余啦。
黄正清：田副主任，这怕是不合适吧，我一个坐过牢的人？
田成龙：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他张中宇能安排那么些右派分子在兵团的重要部门里干事儿。连判了徒刑，发配新疆改造的人，都能当巴肯山煤矿的总工程师。你黄正清怎么啦？咋说也是从枪林弹雨中过来的革命功臣吧！就当初那点毛病，根本就不至于判刑。你只管来司令部机关干你的总务，即便有人说三道四，有我田成龙顶着。
黄正清立刻起身，立正，敬礼，道：田副主任，您就是我黄正清的再造爹娘！从今往后，我绝对服从你的领导，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田成龙：你说错了不是。咱们都是党的人，干的是革命。咱们都得绝对服从毛主席的领导，这才是真正的革命者。
黄正清：对对对！咱们都听毛主席的。咱们到新疆来，不就是毛主席一声令下吗？
兵团党委扩大会上。张中宇很严肃地提出：我们对文化大革命运动的性质，发展方向，还要进一步学习和认识。要全面理解这场运动的精神。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忘记自己的三大任务：一是稳定新疆；二是巩固边防；三是发展生产。这就是兵团最大的政治。否则，党中央把十五万军队留在新疆干什么？目前，兵团已经有官兵和家属一百七十万人。绝对不能乱！这就是最高原则。
陶峙岳：我同意中宇同志的意见。兵团文化大革命怎么搞？要看清全国的大形势。当然了，我们也不能被时代潮流落下。兵团还是有一定特殊性的。生产上不去，一百七十万人要饿饭。反修前线乱了，边防就会有危险。所以，兵团的文革，到底该怎么搞？搞到什么程度？还是要等待中央的指示。
田成龙的办公室。秘书请示，如何以兵团政治部名义向各师、团、营级单位发文化大革命运动的指导意见。
田成龙摇头，道：咱们兵团的盖子，捂的很紧那。明显的与中央精神不符。张中宇公开反对，陶峙岳一味拖延。这样下去，兵团的文化大革命运动是不可能开展起来，深入下去的。
秘书：那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田成龙：转发自治区的文件吧。我们先不说具体意见，等一等，看一看。看革命形势如何发展吧。
乔娜娜愤然离开了石河子。
她在汽车站前四处张望，希望能在人群中看到张文翰的身影，但她失望了。
汽车开出市区，乔娜娜坐在车上愁肠百结，前路茫茫。她并不知道，此刻，就在公络旁不远处的一个山坡上，张文瀚看着那辆载着乔娜娜的客车开来，又远去。
乔天山走上山坡。
张文瀚：娜娜走了。
乔天山：她也折腾得太累了！走啦。
乔天山：我说文瀚，你别当我是乔娜娜的哥哥，就当我是你个朋友。你告诉我，你对娜娜，到底有没有感情？就是那种？别说什么做不成爱人，也可以作明友的混账话。
张文瀚苦笑，道：情感总要服从现实的。说心里话，我也喜欢娜娜。如果秦明月的眼睛没有失明，我真不知道该娶谁当媳妇。但是现在，我只能选择秦明月。至于情感？人的情感，一定会随着客观条件的变化，而有所改变的。这也是现实的，不奇怪。
乔天山：你小子太理智了。我都有点怕你啦！我……
两个人往山坡下走。
乔天山：我这个人，还真就有点感情用事。我觉得，我是不是喜欢上我们那位漂亮的外语老师啦？这有点不靠谱吧？
张文瀚：是吗？这是不靠谱。你呀，这就叫大男生情怀。
70.石河子
张文瀚匆匆地赶到了军区总医院。他看到的却是：人去房空。医院领导告诉他，十几天前，秦明月的父亲、母亲来到医院。三天前，他们把秦明月带走了，据说是回上海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兵团政治部领导有交代，不能说。
张文瀚又来到兵团政治部找到田成龙副主任。田成龙只告诉他：秦明月的父母把秦明月带回了上海。关于秦明月的冶疗及生活问题，组织上都做了安排，你就不用再问了。
他特别叮嘱张文瀚，道：你现在是八一钢铁厂的共青团书记，担子很重，回去好好工作吧！
张文瀚：田叔叔，秦明月她即便回到了上海，会住哪家医院？通讯地址什么的，你就不能跟我说说吗？
田成龙：什么都不能吿诉你。这是秦明月同志向组织上提出的郑重要求。我们答应了她。那么，现在事情就变成了，变成了组织上的承诺。所以，你已经没有权利知道相关的情况了。我相信，你张书记这点原则，还是应该也能够遵守的。
张文翰只好离开了田副主任的办公室。
一组画面——
八一钢铁厂钢水奔流，钢花飞渐；兵团麦收，几十台拖拉机、联合收割机在作业，场面壮阔；高压电塔，一排排延伸向远方；如海的棉田中，拾花妇女在摘棉花；红星纺织厂，纺织女工作业的场面；葡萄园中果实累累；维族老人手捧硕大的哈密瓜；维吾尔族姑娘们，在葡萄架下歌舞；新疆歌舞剧《新疆好》在中南海演出。
提记：
三年的经济恢复期，给中国，给新疆带来了勃勃生机。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加快了发展步伐。到1965年年底，十五年间，兵团工、农业总产值，已经达到二百一十五亿元。粮食年产量三千万公斤。棉花产量由解放前的不足两万斤，达到年收皮棉六百七十万公斤。煤炭年均六千万吨，发电量年七百万千瓦时。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成为祖国西北边疆社会进步的强大引擎，为整个新疆的工农业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石河子市，大街小巷，高音喇叭里，都在转播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毛主席接见红卫兵的实况：……伟大领袖毛主席，健步走上在天安门城楼。他神采奕奕，向红卫兵小将们挥手……
街上。一群带着红卫兵的袖标的学生们走来。他们打着造反有理的标语，唱着造反有理歌。向街上的人们散发传单。他们用扩音喇叭高声宣传：伟大领袖毛主席号召我们，无产阶级必须不断革命！反对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他们是睡在我们身边的赫鲁晓夫……
张中宇的家。张中宇的手中，有一张《人民日报》，头版标题：炮打司令部，我的一张大字报。
他把那张报纸，放在桌上的一堆报纸中。
张一五放学了。她的胳膊上，也戴着红卫兵的袖标。
一家四口人开始吃饭。小弟张文勇，已经四岁了。
张中宇神情黯然。
张一五却挺高兴的，道：我们学校停课了。从此以后，可以不上学了。
楚楠：为什么呢？怎么学校说停课就停课呀？
张一五：高年级的同学们说，我们十四年学的那些课本，全都是资产阶级学术权威搞的。里边儿全都是有毒的东西，我们是被毒害的一代。我们要响应毛主席的伟大号召，写大字报，批判那些反动学术权威。
楚楠：写大字报？你们一个初中生，懂得什么呀？写什么大字报，揭发谁呀？胡闹啊！
张一五：揭发反动学术权威呗。教俄语的，教数学的，教物理的，教语文的老师，都反动。
张中宇把筷子拍在桌子上，道：那这个国家里还有好人吗？还是社会主义国家吗？怎么比旧社会还黑暗呢！
张一五赶快捂住爸爸的嘴，很小心地低声道：爸爸，你……你可千万不能乱说呀！我们一个教语文的女老师，只说了一句：我们的学校咋啦？学生们还有没有点师道尊严呢？结果，被初三的学生们揪到学校广场，把一头长发全给剃光了。还送到学校的地下室里关起来啦。
张中宇：什么？这还有王法吗？
他拿起电话：张秘书吗……通知兵团全体党委委员，连夜召开紧急会议。
他放下电话，自言自语：兵团绝不能乱。生活、生产、工作秩序，必须一切正常。
乌鲁木齐的一条老街上。田成龙走到一个修鞋摊子前面，他要给自己的皮鞋钉个后掌。万没想到是，那个修鞋匠，居然是黄正清。
黄正清为他钉好了鞋掌，两个人来到一个小饭馆儿里。
黄正清告诉田成龙，自己一年前就刑满出狱了，没有职业，好在自己家有个祖传的手艺——皮匠。就在这条街的路边，摆了个修鞋摊儿，混口饭吃。
田成龙：你老黄啊，不管咋说，咱们都是120师出来的。这个忙，我就一定要帮你。共产党的政策，总要给饭吃嘛，你就到兵团司令部的工勤处来，先当个总务。月月开工资，吃饭那就富富有余啦。
黄正清：田副主任，这怕是不合适吧，我一个坐过牢的人？
田成龙：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他张中宇能安排那么些右派分子在兵团的重要部门里干事儿。连判了徒刑，发配新疆改造的人，都能当巴肯山煤矿的总工程师。你黄正清怎么啦？咋说也是从枪林弹雨中过来的革命功臣吧！就当初那点毛病，根本就不至于判刑。你只管来司令部机关干你的总务，即便有人说三道四，有我田成龙顶着。
黄正清立刻起身，立正，敬礼，道：田副主任，您就是我黄正清的再造爹娘！从今往后，我绝对服从你的领导，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田成龙：你说错了不是。咱们都是党的人，干的是革命。咱们都得绝对服从毛主席的领导，这才是真正的革命者。
黄正清：对对对！咱们都听毛主席的。咱们到新疆来，不就是毛主席一声令下吗？
兵团党委扩大会上。张中宇很严肃地提出：我们对文化大革命运动的性质，发展方向，还要进一步学习和认识。要全面理解这场运动的精神。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忘记自己的三大任务：一是稳定新疆；二是巩固边防；三是发展生产。这就是兵团最大的政治。否则，党中央把十五万军队留在新疆干什么？目前，兵团已经有官兵和家属一百七十万人。绝对不能乱！这就是最高原则。
陶峙岳：我同意中宇同志的意见。兵团文化大革命怎么搞？要看清全国的大形势。当然了，我们也不能被时代潮流落下。兵团还是有一定特殊性的。生产上不去，一百七十万人要饿饭。反修前线乱了，边防就会有危险。所以，兵团的文革，到底该怎么搞？搞到什么程度？还是要等待中央的指示。
田成龙的办公室。秘书请示，如何以兵团政治部名义向各师、团、营级单位发文化大革命运动的指导意见。
田成龙摇头，道：咱们兵团的盖子，捂的很紧那。明显的与中央精神不符。张中宇公开反对，陶峙岳一味拖延。这样下去，兵团的文化大革命运动是不可能开展起来，深入下去的。
秘书：那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田成龙：转发自治区的文件吧。我们先不说具体意见，等一等，看一看。看革命形势如何发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