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袁宏道的山水游记看“公安派”的文学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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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本文结合笔者对中国文学史的教学和研究,通过对“公安派”代表人物袁宏道的多篇山水游记的分析,揭示了“公安派”独抒性灵,不拘格套的文学观念和解放创作主体,回归自然本真的艺术散文创作主张。
  关键词:语文学科;文学史;“公安派”;袁宏道
  
  明代自弘治到万历中期,文坛为李梦阳、何景明为首的“前七子”及王世贞、李攀龙为首的“后七子”所把持达百年之久。他们提倡“文必秦汉,诗必盛唐”“大历以后书勿读”的复古论调,影响极大,以致“天下推李、何、王、李为四大家,无不争效其体”(《明史?李梦阳传》)。其间虽有归有光等“唐宋派”作家起而抗争,但不足以矫正其流弊。当此文坛沉寂之际,诞生了一个新的文学派别,给文坛带来了生机,这就是中国文学史上有名的“公安派”,其领袖是出生于今荆州市公安县的袁宗道、袁宏道、袁中道三兄弟,史称“公安三袁”,其中袁宏道声誉最隆。
  一、袁宏道的山水游记及其对“公安派”文学理论的完善
  明末散文家张岱说:“古人记山水手,太上郦道元,其次柳子厚,近时则袁中郎”。(《寓山注跋》)。袁宏道一生创作了大量山水游记,这些山水游记信笔直抒,写景独具慧眼,物我交融,怡情悦性;语言清新流利,俊美潇洒,如行云流水般舒徐自如,充分体现了“公安派”的文学主张,具有较高的审美价值。
  继袁宗道后,袁宏道对复古派展开了全面的进攻,并完善了“公安派”的文学理论。他指出历史上各个时代的文学作品“法不相沿”,鲜明地提出了反对崇古卑今的口号,而强调“各极其变”。他把死学古人的做法斥为“粪里嚼渣”,“顺口接屁”(《与张幼宇书》)。他还提出反对摹古的武器之一就是要讲究文学作品的真挚情感,认为好诗好文都是“任性而发”,“非从自己胸臆中流出,不肯下笔”(《叙小修诗》)。他从“性灵”、“任性”的观点出发,充分肯定人的个性的独特性和多样性,说:“性之所安,殆不可强,率性而行,是谓真人”。“公安派”所谓“心”、“性灵”,即人内心的思想情感,这表明“公安派”由前代的重视人进一步发展到重视人的精神世界,并把它推到文学本体的位置上加以确认。“公安派”对自己所言之“心”还进一步做出限定,即为“真人”的“率性”,是“真面目”,并提出在创作时要“搜之”于“无涯”之心,要以心来统摄“境”,“以腕”来表现心,最后使心能“任性”地“流”出来。反对摹古的另一个武器就是强调独创,在同代诗人中,袁宏道鄙视前后七子,推崇徐渭,其原因就是徐渭的诗能够“尽翻窠臼,自出手眼”,也就是他在《与张幼于书》中所说的“见从己出”。
  二、“公安派”的文学主张
  “独抒性灵,不拘格套”集中体现了“公安派”的文学观念,它不仅揭示了艺术散文独抒性灵,表现内宇宙的本质,打碎了长期以来禁锢文人创作的道学条例,解放了创作主体,还准确指出了艺术散文无拘无束,自然本真的形式特征。
  1.独抒性灵,表现自我。
  袁宏道极端重视为人之真,而以“自适”、“真乐”为人生最高境界,故其作山水记,总以写我性灵或谓以写我观览山水自适、自得的审美感受作为构思的原则,毫不掩饰地将自己的性灵袒露于山光水色之间,执著地表现出自己的审美个性。
  如《晚游六桥待月记》。作者认为寻常的“绿烟红雾”不算胜景,更斥“歌吹为风,粉汗如雨”为“艳冶极矣”,如此游西湖,不仅俗不可耐且败坏景致。他理想的游赏时间在“朝日始出,夕舂未下”之时,而“月景犹为清绝”,显示了作者的与众不同,揭示了他超尘脱俗的审美情趣。在月色的掩映下,花有媚态柳含情,山多风姿水蕴意,自然界的万物就有了鲜活的生命与个性,营造出了似真实幻的审美境界。
  又如《满井游记》,“一望空阔,若脱笼之鹄”写出了作者乍见郊外早春景色的感奋和摆脱了城中局促的自由欢欣,生动传神。“土膏微润”,写冬去春来大地解冻复苏的情景;“冰皮始解,波色乍明”,写天气转暖、湖冰消融,令人精神为之一振;“柳条将舒未舒,柔梢披风”一句,写出了柳枝初展的神韵;“麦田浅鬣寸许”,写麦苗破土初芽的情景。作者在这样的描写中,无不渗透了对春回大地,自然界重新焕发生机的欣赏和赞美。“凡曝沙之鸟,呷浪之鳞,悠然自得,毛羽鳞鬣之间皆有喜气”,采用了心境物化的手段,把无形的情思化为有形的景物。“毛羽鳞鬣”的“喜气”,实际上是作者厌弃官场,欣慕大自然的主观感觉的折射。情与景、主观与客观融为一体了。在游记的最后,作者直抒感兴。袁宏道的山水游记恰如他狂放不羁的为人。他把做官看作是“猢狲入笼中”(《述内》),《满井游记》是他晚年之作,当时他在礼部作官,虽然官务清闲,但污浊的官场仍使他尝尽乍阴乍阳的人间恶趣。当他偶见这春意盎然的青山绿水时,他仿佛恍然大悟:原来人间不是没有春光,人生不是没有乐趣!
  2.不拘格套,灵动自如。
  袁宏道主张以法受性灵、自出心裁作为表现艺术创新的原则。所以他的文章表现手法极为灵活、自由,所作游记,文无定体,结构随意,表现出小品化的倾向。又出语信腕信口,间用庄语而以谑语居多,或不厌其繁,或三言两语就戛然而止。至于夸张之大胆、惊人,比喻之奇特美妙,想象之出人意表,叙议之妙趣横生,更是令人叹赏。
  以《虎丘记》写法为例,它不是某一次游览的当时实录,从时间观念上看,应是事后追述;从空间观念上看,是六登虎丘的印象的综合描述。这种记游散文的时空观念很有新意。文章开头交代虎丘名胜的方位,虽为一般记游散文所交代的文字,但为下文埋设了意脉,确定了他的审美重心,不在林泉岩壑,而在游人以及他们游览虎丘的情景。几经递进后,确定了“中秋”这一描写的中心。然后,作者从全景俯瞰的角度,纵意渲染了一幅盛大的市民郊游图。接着,再转入对“唱”的具体细致的描写。按时间的推移,由“布席之初”到“未几”、“已而”、“比至”,唱者由“千百”到“数十人”,到“三四辈”,再到“一夫”。声音一开始“声若聚蚊,不可辨识”,歌喉相斗,雅俗皆陈,声浪嘈杂,场面虽然热闹,却并非作者的审美意趣所在。他所欣赏的是“一箫,一寸管,一人缓板而歌,竹肉相发,清声亮彻”,是“一夫登场,四座屏息,音若细发,响彻云际”,可见,作者审美上所追求的是清幽而又明亮的声态。而这一声态又是产生于“明月浮空,石光如练”“月影横斜,荇藻凌乱”的幽静而雅致的环境中。声、色、境以明丽的格调和交融的整一形式出现,才是作者审美意趣的真正寄托者。他从这里获得了审美感受,确定了他独特的审美个性,作出了独特的审美评价:“听者魂销”,“飞鸟为之徘徊,壮士听而下泪”。至此,作者才突然抽出笔来,写到虎丘的自然山水景象,“剑泉深不可测,飞岩如削”,这似乎与上文意脉不相关涉,大有突兀而起之势。而这一点恰恰体现了 “公安派”的审美主张——“独抒性灵,不拘格套”(袁宏道《叙小修诗》),“信口而出,信口而谈”(袁宏道《与张幼于》)。兴之所至,不拘成法,显得洒脱自如。到这一段,全文才写到游虎丘的主体“我”,这和传统的山水游记笔法大相径庭。而主体登临时的特点又不是直接表现,而是隐藏起来,需要读者去间接体味的。如“千顷云得天池诸山作案”,显示出主体审美视点的高;“面北为平远堂旧址,空旷无际,仅虞山一点在望”,又显示出主体的视线之远。文章最后,“甚矣,乌纱之横、皂隶之俗哉”,直接显露了作者对官场生活的鄙夷之情。而“歌者闻令来,皆避匿去”的隔膜,加深了袁宏道的内心苦闷。这种苦闷源自他的审美个性和所处地位的尖锐矛盾,而解决矛盾的根本办法唯有“去官”。
  综观《虎丘记》,通篇写山水少,写游人盛况多,均依作者的审美感受而定;文势时有腾挪,感受深处,则用墨如注;感受浅处,则微微点染,不受自然山水散文通常受客体对象规范的传统笔法,显示出审美感受作为观照万物的“性灵”特征。
  总之,“独抒性灵,不拘格套”正是袁宏道山水游记的理论内核。袁宏道所谓“性灵”的抒发,是心与境或心与物相统一的意象通过“运腕”写作而向文学形象的转化。正如钱钟书先生在《谈艺录》中所指出的:山水景物的描写,应该做到“物我之相未泯,而物我之情已契”。而“不拘格套”,即以无形之形为己形,以无法之法为己法,正符合散文以“散”为主要的形式特征。“公安派”的文学主张,对晚明的小品,以至日后散文的发展都有着重要的影响。
  【作者简介】童蕾,苏州大学文学院2008级语文学科教育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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