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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班主任司徒老师五十多岁，精瘦精瘦，背驼得厉害，像只干虾。
他精力不济，老爱闭目养神。有时上课最后十分钟，他安排同学们做作业后就会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垂头养精蓄锐，有时还会发出低低的鼾声。
司徒老师特别怪，有个同学的妈妈给他拎礼物，要求别让她的孩子留级。他东西收了，却照样让她孩子留级。那同学的妈妈到处宣扬，就再没人给他拎礼物了。
早晨，他在操场草坪上练气功，我们围着观看。见他手舞足蹈，我们就嘻嘻地笑。他说：“不要笑，你们感到有股力量在推自己没有？”我们细细感觉，真像是有股力量在推自己，有的同学甚至说身子在向后倾，像要倒的样子。他说这是他在发功的缘故，“你们站好，别摔倒了。”还说我们如果有什么病，保准也已经好了，因为他的气已冲进我们体内，使我们筋络松弛，血液畅通。于是我们就真的感到浑身舒服了许多，有的说自己刚才还咳嗽，现在不咳了，好啦！
司徒老师说气功不仅能治病，还能使人“德智体”全面发展。于是我们就围着他，央求他快发功，使我们全面发展。特别是那些差生，他们都想一下子变成“三好”生。
司徒老师说：“这比治病难些，还需要你们配合。而要配合，就得先练功；而要练功，就得先静心。你们的心最不静，心里总好像有一百只鸟在飞，一百条鱼在游，一百头鹿在跑。所以坐不住，站不稳，做事不认真，心烦气躁。”有人问他要怎样才能做到心静，他说：“首先得出家当和尚，这便是‘静心’的意思。当然你们不能去当和尚，当和尚爸爸妈妈会哭的。但静心是可以做到的。怎么做？很简单：上课想上课，做作业想做作业，一心不二用，同时排除杂念，特别是邪念……”
我们说，知道啦知道啦，保证以后表现好就是了，快教我们气功吧！
可司徒老师说现在还不能教，非得一个月以后才行。我们问为什么，他说静心起码得一个月时间，因为你们心里的“海陆空”太多。在这个月的时间里，如有一个人表现不好，诸如上课打闹、不交作业、骂人打人或干其他坏事，还得再等一个月。
这才急死人啦，全班这么多人，怎能保证没一人出差错？司徒老师说急死也没办法，练功的规矩是这样的。我们要求谁表现好便教谁，表现不好的甭管他们。他说那不行，只顾自己不管别人的人能说表现好吗？
没办法，我们只好分组包干，互相监督，不许一人出毛病。
一个月终于平安过去。我们要司徒老师教我们练功，他说不用教了，功已在其中了。想想看，好好上课，认真做作业，讲文明礼貌，学习成绩能不提高吗？
果然，这个月学校统考，我们班每个人成绩都有提高。
司徒老师说还是教点健体防身的功夫给你们吧。我们说好，正想健身，好长成大块头；正想防身，不让人欺负。这天早晨，司徒老师便在操场草坪上教我们健体防身的功夫。他说这套功是海灯法师的真传，除了我们，他任何人都不教，概不外传。他说他现在老了，当年发起功来，汽车从身上碾过，寒毛也不伤一根；几块预制板压肚子上，眼睛也不眨一下；打起架来，百十个人休想近他的身……
我们心急地说：“快教吧！又讲，啰嗦婆！”
司徒老师不讲了，开始教我们。我们成四纵队站立，前面是女生。她们更急于学健体防身的功夫，想使自己变得更健美些，更迷人些，而又能使流氓敬而远之。
司徒老师站我们前面，上穿有破洞的汗衫，下面是皱巴巴空荡荡的西装灰短裤。金色阳光洒在他身上，晨风吹拂着他稀疏的白发，一飘一飘的。一双有点“螺旋”的细腿摆开站立，使我们油然想起《故乡》里的豆腐西施——“圆规”。
“做好准备！”司徒老师叫道，歪歪斜斜地站了个弓箭步，两根芦柴棒似的胳膊叉在腰间，“先学直拳，再学勾拳……这样吧，我先把整套动作做一遍给你们看。”
说完他就龇牙咧嘴“嗨嗨”叫，拳打脚踢地舞了起来。动作还真有力且敏捷，只听见一片呼呼声。可没耍几下他便累得不行了，呼吸艰难，喉咙吱吱响，咳个不停。他一屁股坐到地上，一手托脑袋，张着嘴巴说：“我歇一下，年岁不饶人。”
我们就自行解散，围上来看他喘气。只见他脸色苍白，头冒细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哼着说：“今天不行了，改天再教吧。动作好学，难的是‘意念’。练功是讲‘意念’的。所谓‘意念’，就是配合动作想些别的事。健体防身功的‘意念’，是想像自己是高大的，强壮的，力大无比的，所向披靡的。如做不到‘意念’，动作做得再好也没用，也掌握不了功。这样吧，你们先下去练‘意念’。”
我们就天天练“意念”，想像自己一米八五的个头，虎背熊腰，魁梧英俊，走在街上哥儿们仰脸看，姐儿们回头瞧。女生则想像自己身材苗条，亭亭玉立，既是美人儿，又是武林高手，像电影《少林寺》里那牧羊女，一手抱一只羊，一手打翻一排男的。
“意念”练多了，我们便仿佛变成“意念”中人了，男生个个直腰挺背，像真有一米八五，仪表堂堂了；女生则玉脸含威，显得柔中有刚，刚中有柔，如带刺的玫瑰，叫人又爱又怕。过了没多久，司徒老师教了我们其他功夫，共八套。学完后，我们越发觉得自己非同一般了，谁也不敢动谁，仿佛都是有功夫的人了。
这天下午，学校发生了一件事：有一个流氓横行校园，没人敢管。人们自然想起司徒老师和他的气功班，于是有人跑来报告并求援。
当时我们正上课，司徒老师正给我们讲冯婉贞是如何率领村民大破英军的，我们也正群情激愤，精神抖擞，恨不得跟冯婉贞一起杀几个坏蛋。大家正苦于学的防身功没处用，没处检验，搁着生锈长霉。这下可好，坏蛋主动送上门，闯进虎口里了，正中下怀，有戏看了。同学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急不可耐地要参加战斗。当然，也有脸发白、腿发软的，可毕竟那只是少数。
“我们马上去收拾他们！先别让坏家伙跑了。”司徒老师对来人说，随即停止讲课，匆匆收拾书本，手一抬，“走，跟我来！”
我们呼啦一下涌出教室，跟着司徒老师浩浩荡荡向操场挺进。我们边走边练拳脚，复习防身功。女生们叽叽喳喳，自称冯婉贞。男生说他们是冯婉贞的父亲冯三保，“快叫爹呀！”女生就骂男生不要脸。司徒老师喝道：“这是什么时候？还内哄！”
我们不再做声，雄赳赳地来到操场。只见一个打赤膊穿长裤趿拉着鞋的青年手拿明晃晃的尖刀，横冲直撞。据说是来抢钱包的，已刺伤几个同学。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如此歹徒，藐视偌大学校数百师生，如入无人之境。
“放下刀子！”司徒老师一声怒吼，就要上前擒拿，可又退了回来，掏出自己鼓鼓的钱包，偷偷递给一个同学，小声说，“快，你帮我拿着，刚发的工资，别让坏家伙抢了。万一我上去下不来了，这钱……”
“是不是作为党费？”那同学想起许多革命故事，正经地问。
“不，给我老伴。”
我们见老师已做好牺牲准备，觉得悲壮，有点心酸，就跟老师跟得更紧了。
“我先上，你们跟在后面。听我指挥，不要胡来。”司徒老师捋捋袖子，摇摇晃晃冲上前去。
流氓见上来的是个干瘪的老头，不放在眼里，毫无防备。哪知司徒老师猛地一个箭步，来个“虎扑龙缠”，从背后将流氓拦腰紧紧抱住，随即展开“鹰爪”死死扣住歹徒拿刀的手。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司徒老师发出了命令：“上！”
于是我们哗啦啦一拥而上，都去夺刀子。刀子夺下了，可流氓却挣脱了身，朝我们猛打猛踢。他虽没刀子了，但那不下一米七的个头，也够我们麻烦的了。司徒老师已挨了流氓一脚，正好踢在他膝盖骨上，站不起来，只能坐在地上指挥。
“用勾拳！用勾拳……”他叫道。
我们和流氓扭打成一团，主要靠我们男生。女生没用，只晓得尖着嗓子噢噢乱叫，瞎抓瞎揪，使的还是街上妇女扯头发撕衣裳那一套，学的气功也不知跑哪去了。个别的虽也用勾拳，可软绵绵毫无力量，只能给流氓搔痒按摩。有个还使鸳鸯腿，人没踢着，鞋却飞上了天。见鬼！还说是冯婉贞，冯婉贞要像你们，英法联军早过母亲黄河了。
瞧我们男生，个个如蛟龙出水，猛虎下山，使出十八般武艺，什么鹰爪、蛇拳、白骨爪、逍遥拳……可不知咋的，我们还是挨打的时候多，屁股蛋成了皮球，被踢得“嘭嘭”响。几个已“光荣”地趴在地上。其中一个没爬起来，像是“壮烈”了。
“用猴拳！用猴拳……”司徒老师揉着膝盖骨，又叫道。
原来他已看出我们打法的破绽——不够灵活。于是我们采取冯婉贞的“剽疾如猿猴”的灵活机动的战术，打了就跑。
流氓被围在中间，四面招架，顾此失彼，穷于应付，主动权转到我们手中了。可这样打，打到哪年哪月？我们必须速战速决，以显威力。
“蚂蚁搬骨头！蚂蚁搬骨头……”总指挥又叫道。
于是我们组织“敢死队”，来了个“神风”行动，喊声“一、二、三”，蜂拥而上，搬头的搬头，搬脚的搬脚，把流氓扳倒在地，终于将他制服了。
这时，远远观战的其他老师和同学走拢来了，难免对那歹徒“咬牙切齿”一番。几个老师还算勇敢，找出绳子将流氓捆了，牵去派出所。还把那刀子带上，叫那几个被刺伤的同学也跟上作证。
一切已结束。我们打扫战场，包括老师在内共七人受伤。司徒老师伸着腿说他问题不大，挂点小彩，就是站不起来。那同学把钱包还他，他说可惜“党费”没交成。
我们说防身功有的动作用于实战，像不大顶事。他说看来我得教你们一两样专门对付歹徒的绝招。
我们都笑了，心想歹徒一脚便使你成了断脚荆轲，你还能有对付歹徒的绝招？
他也笑了，坦率地承认他的功夫是自学成材的，有的动作是他发明创造的，不大经得起检验。不过像这样多实践几次，水平就会提高。
这时下课铃响了。我们用靠椅将司徒老师抬回家，路上他说：“等会见到我老伴，就说走路不小心摔倒了，别说是斗流氓受的伤。各位帮忙撒个谎。”
我们说您连流氓都不怕，为什么怕老伴？
他说主要是回到家里事情多，心不静，“意念”没练好，气运不上来，才怕她。
我们说要是我们，不练“意念”也不怕她。
他说：“你们是意念练好了，才说这话。”
我们点点头，觉得这话有道理。
他精力不济，老爱闭目养神。有时上课最后十分钟，他安排同学们做作业后就会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垂头养精蓄锐，有时还会发出低低的鼾声。
司徒老师特别怪，有个同学的妈妈给他拎礼物，要求别让她的孩子留级。他东西收了，却照样让她孩子留级。那同学的妈妈到处宣扬，就再没人给他拎礼物了。
早晨，他在操场草坪上练气功，我们围着观看。见他手舞足蹈，我们就嘻嘻地笑。他说：“不要笑，你们感到有股力量在推自己没有？”我们细细感觉，真像是有股力量在推自己，有的同学甚至说身子在向后倾，像要倒的样子。他说这是他在发功的缘故，“你们站好，别摔倒了。”还说我们如果有什么病，保准也已经好了，因为他的气已冲进我们体内，使我们筋络松弛，血液畅通。于是我们就真的感到浑身舒服了许多，有的说自己刚才还咳嗽，现在不咳了，好啦！
司徒老师说气功不仅能治病，还能使人“德智体”全面发展。于是我们就围着他，央求他快发功，使我们全面发展。特别是那些差生，他们都想一下子变成“三好”生。
司徒老师说：“这比治病难些，还需要你们配合。而要配合，就得先练功；而要练功，就得先静心。你们的心最不静，心里总好像有一百只鸟在飞，一百条鱼在游，一百头鹿在跑。所以坐不住，站不稳，做事不认真，心烦气躁。”有人问他要怎样才能做到心静，他说：“首先得出家当和尚，这便是‘静心’的意思。当然你们不能去当和尚，当和尚爸爸妈妈会哭的。但静心是可以做到的。怎么做？很简单：上课想上课，做作业想做作业，一心不二用，同时排除杂念，特别是邪念……”
我们说，知道啦知道啦，保证以后表现好就是了，快教我们气功吧！
可司徒老师说现在还不能教，非得一个月以后才行。我们问为什么，他说静心起码得一个月时间，因为你们心里的“海陆空”太多。在这个月的时间里，如有一个人表现不好，诸如上课打闹、不交作业、骂人打人或干其他坏事，还得再等一个月。
这才急死人啦，全班这么多人，怎能保证没一人出差错？司徒老师说急死也没办法，练功的规矩是这样的。我们要求谁表现好便教谁，表现不好的甭管他们。他说那不行，只顾自己不管别人的人能说表现好吗？
没办法，我们只好分组包干，互相监督，不许一人出毛病。
一个月终于平安过去。我们要司徒老师教我们练功，他说不用教了，功已在其中了。想想看，好好上课，认真做作业，讲文明礼貌，学习成绩能不提高吗？
果然，这个月学校统考，我们班每个人成绩都有提高。
司徒老师说还是教点健体防身的功夫给你们吧。我们说好，正想健身，好长成大块头；正想防身，不让人欺负。这天早晨，司徒老师便在操场草坪上教我们健体防身的功夫。他说这套功是海灯法师的真传，除了我们，他任何人都不教，概不外传。他说他现在老了，当年发起功来，汽车从身上碾过，寒毛也不伤一根；几块预制板压肚子上，眼睛也不眨一下；打起架来，百十个人休想近他的身……
我们心急地说：“快教吧！又讲，啰嗦婆！”
司徒老师不讲了，开始教我们。我们成四纵队站立，前面是女生。她们更急于学健体防身的功夫，想使自己变得更健美些，更迷人些，而又能使流氓敬而远之。
司徒老师站我们前面，上穿有破洞的汗衫，下面是皱巴巴空荡荡的西装灰短裤。金色阳光洒在他身上，晨风吹拂着他稀疏的白发，一飘一飘的。一双有点“螺旋”的细腿摆开站立，使我们油然想起《故乡》里的豆腐西施——“圆规”。
“做好准备！”司徒老师叫道，歪歪斜斜地站了个弓箭步，两根芦柴棒似的胳膊叉在腰间，“先学直拳，再学勾拳……这样吧，我先把整套动作做一遍给你们看。”
说完他就龇牙咧嘴“嗨嗨”叫，拳打脚踢地舞了起来。动作还真有力且敏捷，只听见一片呼呼声。可没耍几下他便累得不行了，呼吸艰难，喉咙吱吱响，咳个不停。他一屁股坐到地上，一手托脑袋，张着嘴巴说：“我歇一下，年岁不饶人。”
我们就自行解散，围上来看他喘气。只见他脸色苍白，头冒细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哼着说：“今天不行了，改天再教吧。动作好学，难的是‘意念’。练功是讲‘意念’的。所谓‘意念’，就是配合动作想些别的事。健体防身功的‘意念’，是想像自己是高大的，强壮的，力大无比的，所向披靡的。如做不到‘意念’，动作做得再好也没用，也掌握不了功。这样吧，你们先下去练‘意念’。”
我们就天天练“意念”，想像自己一米八五的个头，虎背熊腰，魁梧英俊，走在街上哥儿们仰脸看，姐儿们回头瞧。女生则想像自己身材苗条，亭亭玉立，既是美人儿，又是武林高手，像电影《少林寺》里那牧羊女，一手抱一只羊，一手打翻一排男的。
“意念”练多了，我们便仿佛变成“意念”中人了，男生个个直腰挺背，像真有一米八五，仪表堂堂了；女生则玉脸含威，显得柔中有刚，刚中有柔，如带刺的玫瑰，叫人又爱又怕。过了没多久，司徒老师教了我们其他功夫，共八套。学完后，我们越发觉得自己非同一般了，谁也不敢动谁，仿佛都是有功夫的人了。
这天下午，学校发生了一件事：有一个流氓横行校园，没人敢管。人们自然想起司徒老师和他的气功班，于是有人跑来报告并求援。
当时我们正上课，司徒老师正给我们讲冯婉贞是如何率领村民大破英军的，我们也正群情激愤，精神抖擞，恨不得跟冯婉贞一起杀几个坏蛋。大家正苦于学的防身功没处用，没处检验，搁着生锈长霉。这下可好，坏蛋主动送上门，闯进虎口里了，正中下怀，有戏看了。同学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急不可耐地要参加战斗。当然，也有脸发白、腿发软的，可毕竟那只是少数。
“我们马上去收拾他们！先别让坏家伙跑了。”司徒老师对来人说，随即停止讲课，匆匆收拾书本，手一抬，“走，跟我来！”
我们呼啦一下涌出教室，跟着司徒老师浩浩荡荡向操场挺进。我们边走边练拳脚，复习防身功。女生们叽叽喳喳，自称冯婉贞。男生说他们是冯婉贞的父亲冯三保，“快叫爹呀！”女生就骂男生不要脸。司徒老师喝道：“这是什么时候？还内哄！”
我们不再做声，雄赳赳地来到操场。只见一个打赤膊穿长裤趿拉着鞋的青年手拿明晃晃的尖刀，横冲直撞。据说是来抢钱包的，已刺伤几个同学。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如此歹徒，藐视偌大学校数百师生，如入无人之境。
“放下刀子！”司徒老师一声怒吼，就要上前擒拿，可又退了回来，掏出自己鼓鼓的钱包，偷偷递给一个同学，小声说，“快，你帮我拿着，刚发的工资，别让坏家伙抢了。万一我上去下不来了，这钱……”
“是不是作为党费？”那同学想起许多革命故事，正经地问。
“不，给我老伴。”
我们见老师已做好牺牲准备，觉得悲壮，有点心酸，就跟老师跟得更紧了。
“我先上，你们跟在后面。听我指挥，不要胡来。”司徒老师捋捋袖子，摇摇晃晃冲上前去。
流氓见上来的是个干瘪的老头，不放在眼里，毫无防备。哪知司徒老师猛地一个箭步，来个“虎扑龙缠”，从背后将流氓拦腰紧紧抱住，随即展开“鹰爪”死死扣住歹徒拿刀的手。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司徒老师发出了命令：“上！”
于是我们哗啦啦一拥而上，都去夺刀子。刀子夺下了，可流氓却挣脱了身，朝我们猛打猛踢。他虽没刀子了，但那不下一米七的个头，也够我们麻烦的了。司徒老师已挨了流氓一脚，正好踢在他膝盖骨上，站不起来，只能坐在地上指挥。
“用勾拳！用勾拳……”他叫道。
我们和流氓扭打成一团，主要靠我们男生。女生没用，只晓得尖着嗓子噢噢乱叫，瞎抓瞎揪，使的还是街上妇女扯头发撕衣裳那一套，学的气功也不知跑哪去了。个别的虽也用勾拳，可软绵绵毫无力量，只能给流氓搔痒按摩。有个还使鸳鸯腿，人没踢着，鞋却飞上了天。见鬼！还说是冯婉贞，冯婉贞要像你们，英法联军早过母亲黄河了。
瞧我们男生，个个如蛟龙出水，猛虎下山，使出十八般武艺，什么鹰爪、蛇拳、白骨爪、逍遥拳……可不知咋的，我们还是挨打的时候多，屁股蛋成了皮球，被踢得“嘭嘭”响。几个已“光荣”地趴在地上。其中一个没爬起来，像是“壮烈”了。
“用猴拳！用猴拳……”司徒老师揉着膝盖骨，又叫道。
原来他已看出我们打法的破绽——不够灵活。于是我们采取冯婉贞的“剽疾如猿猴”的灵活机动的战术，打了就跑。
流氓被围在中间，四面招架，顾此失彼，穷于应付，主动权转到我们手中了。可这样打，打到哪年哪月？我们必须速战速决，以显威力。
“蚂蚁搬骨头！蚂蚁搬骨头……”总指挥又叫道。
于是我们组织“敢死队”，来了个“神风”行动，喊声“一、二、三”，蜂拥而上，搬头的搬头，搬脚的搬脚，把流氓扳倒在地，终于将他制服了。
这时，远远观战的其他老师和同学走拢来了，难免对那歹徒“咬牙切齿”一番。几个老师还算勇敢，找出绳子将流氓捆了，牵去派出所。还把那刀子带上，叫那几个被刺伤的同学也跟上作证。
一切已结束。我们打扫战场，包括老师在内共七人受伤。司徒老师伸着腿说他问题不大，挂点小彩，就是站不起来。那同学把钱包还他，他说可惜“党费”没交成。
我们说防身功有的动作用于实战，像不大顶事。他说看来我得教你们一两样专门对付歹徒的绝招。
我们都笑了，心想歹徒一脚便使你成了断脚荆轲，你还能有对付歹徒的绝招？
他也笑了，坦率地承认他的功夫是自学成材的，有的动作是他发明创造的，不大经得起检验。不过像这样多实践几次，水平就会提高。
这时下课铃响了。我们用靠椅将司徒老师抬回家，路上他说：“等会见到我老伴，就说走路不小心摔倒了，别说是斗流氓受的伤。各位帮忙撒个谎。”
我们说您连流氓都不怕，为什么怕老伴？
他说主要是回到家里事情多，心不静，“意念”没练好，气运不上来，才怕她。
我们说要是我们，不练“意念”也不怕她。
他说：“你们是意念练好了，才说这话。”
我们点点头，觉得这话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