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伦比亚咖啡农场资本挤压下的艰难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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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在树上的咖啡樱桃
田里也有些柑橘和杏子树

  全世界最适合栽种咖啡的区域分布在赤道到南北回归线附近。咖啡的命名也多来自具体产地,如“蓝山”、“耶加雪啡”。但有一个地区,其出产的咖啡直接以国家命名并风靡世界,那就是南美洲北部的哥伦比亚。当地咖啡协会创造出了一个戴着草帽、牵着驼咖啡豆的小骡子的虚拟大叔Juan Valdez,作为哥伦比亚咖啡的象征。
  在哥伦比亚国内,咖啡园散落在安第斯山脉的川字形山谷中,最为人熟知的是中部麦德林(Medellin)、阿美尼亚(Armenia)和马尔萨莱斯(Manizales)一带的“咖啡三角区”,或称MAM产区。在专业的咖啡爱好者眼中,这里出产的商业豆不如哥国西南部考卡(Cauca)和娜玲珑(Narino)等产区的精品豆有趣。不过,此处的风景独特美丽,咖啡庄园位列2011年联合国世界文化遗产名录,相比寻找高品质的生豆,更吸引人的是咖啡生产的体验过程。
  为了采咖啡豆,我与旅伴从麦德林坐了一夜的大巴来到Quindio省海拔1895米的小镇Salento,直接在Airbnb上找了一個农庄,让房东引荐到她邻居的咖啡庄园——在哥伦比亚山间,这样邻里互帮互助的模式更接近本国日常。
  农场的后山就是一小片咖啡林,我们和只会西语的大叔比手画脚玩了一天。咖啡豆其实是咖啡樱桃里的种子。在这里,咖啡生产的每一道工序都是纯手工的。一棵树上的樱桃成熟时间不同,需要分批手工把深红色果实采下来,扔进腰间的竹筐。采回来去皮的机器也是靠手动摇把拧,黏糊糊的生豆从一边扑哧扑哧地掉进带排水口的石缸里,另一边排出的果皮则留着堆肥。
  哥伦比亚的绝大多数咖啡都采用水洗法处理,用清水冲掉表面的粘液并在水中发酵,以获得更加干净的风味。光是用耙子把咖啡豆在塑料布上铺开晾干就需要好几天。晒干的豆子品相不好的被手工挑掉,随后削去包裹豆子的最后一层银皮——依旧是靠大力出奇迹的双手去拧摇把。
  没有烘豆机,没有花哨的手法。我们的农民大叔朴素地拿了个大锅盛豆子,放在家用煤气灶上用竹棍搅着就给烘了,火候全靠自己把握。磨豆机也是简陋无比,胳膊都快磨断了,一锅豆子终于变成一盘浅棕色的咖啡粉。
  从中午折腾到黄昏,我们才得以在挂着吊床的庄园露台喝上咖啡。不过,这款“土味手冲”第一道涌出的植物气息让人感觉仿佛在喝茶,风味完全比不过大城市的商业咖啡,只是从树上到杯中,胜在劳动光荣的加持。其余的纪念品我回国后寄给了爱咖啡的朋友,得到的评价也是说酸味有余,醇香不足,“头一回品尝到这样不精致的半成品。”
  哥伦比亚产区本土的咖啡农户里,喝的就是这样的咖啡。
  到访那天正好是周末,农户大叔的儿孙们开着小汽车来探望,我们才意识到这不太大的农场里只有两口子在劳作,他们的后代都不再做咖啡农了。我们问到种出来的豆子去了哪里,大叔用手势和不连贯的英语单词表示,大部分会由某中间商统一收走。如果不接待游客,实在不是个赚钱的好生意。
  当我谈及亲手做咖啡的新奇有趣,却没体会到背后的残酷。一位读者这样评论:“都是被欧美忽悠瘸了的国家,国家经济和政权全都属于大庄园主,只能为发达国家的中产阶级的消费做配套工作。”
  我们所去的山区,当地的咖啡园大多是每户5公顷以下的家庭化小农模式,不可能用高昂的成本添置机械。咖啡长在错落的梯田里,育苗后得移一次地方,长成树需要三到四年;晒豆子的先进装备也不过是一块一米见方的滑轨棚子,山区多雨,来去匆匆,一天能下好几场,每次都要去遮盖;而哥伦比亚中部的咖啡又有冬夏两个产季——咖啡农一年到头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这份营生便宜了我们这样的猎奇观光客,对农户来说,却是不可名状的辛苦。
  哥伦比亚是仅次于巴西和越南的世界第三大咖啡出口国,咖啡是其支柱产业之一。然而这个国家刚走出战争与毒品的阴霾,对这样的大宗商品,几乎没有议价能力。咖啡的价格由ICE交易所和欧美的仓储中心控制,最好的豆子被集中销往发达国家,次之的留给本土的独立采购商,剩下最次的留给农户,是谓“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我们很庆幸去了房东邻居家听故事,而不是隔壁商业化成熟的、有流利英语导览的体验型咖啡农场。
  TIPS
  哥伦比亚持有效美签可免签入境,行前需要接种黄热病疫苗(小黄本);
  咖啡区的交通枢纽是阿美尼亚(Armenia),有很多来往哥国各地的大巴和夜巴,前后行程可接麦德林、波哥大和南部的salsa舞之都卡利(Cali)。在阿美尼亚转小巴到Salento,再去庄园或山谷需要在广场坐吉普车;
  建议在当地住至少两晚,玩2-3天,参加coffee tour和在cocora valley徒步欣赏巨大的蜡棕榈树。
咖啡树集中育苗后再栽到田里
咖啡树集中长在后山的梯田里
咖农在分拣生豆
生豆晾晒场上的棚子可以滑动来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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