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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本文从格莱斯的会话含义理论入手,探讨了违背合作原则质准则的非真实性话语(DEC)在日常交际和文学创作等各个层面是否可以达到比真实的话语更好的效果。并介绍了DEC的定义和分类,最后从得体、言语策略、修辞和模糊四个方面说明了DEC作为语用策略的可行性。
关键词:DEC;语用策略;得体;言语策略;修辞;模糊
1、格莱斯的合作原则和DEC导语
美国的哲学家H.P.Grice提出了著名的会话含义(conversational implicature)理论,并提出了会话遵守的原则,称为合作原则(Cooperative Principle,简称CP)。格莱斯把合作原则视为交际的基本原则,其又可以体现为四个准则,分别为数量准则、质量准则、关联准则和方式准则。
质量准则规定了不要说自己不相信或缺乏足够证据的话,然而在日常交谈中,人们却常常说“谎”,既是“谎言”的制造者或传播者,又是“谎言”的接受者。人是有思维的高级动物,对外界是事物都是批判性的接受的,对自己内心的想法也是选择性的输出的,固然“言为心声”,但是如果每个人都能做到“我言即我思”的话,那么就陷入了“行为主义”的误区,行为主义认为行为是思想的体现,人们心里的想法必然通过行为体现出来;认为人的行为是对外界事物或者语言的刺激所做出的反应,这完全忽略了人的思维的作用,是语言产生的过程简单化了,人的意识使他具有对所受到的外界刺激进行加工的能力,假如人对外界刺激完全接受以后再原封不动的进行输出,那么人和动物的区别何在?事实上,人类的自然语言存在大量的谎话、缺乏足够证据的话,甚至是说话人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语,这些话语统称为“非真实性话语”。
非真实性话语或称“说假”(deception,简称DEC)由于涉及“欺骗”或“谎言”往往和社会学、心理学、伦理学、哲学或修辞学等学科联系起来,而其作为语用策略的研究却屈指可数。
2、定义与分类
何自然、张淑玲在《非真实性话语作为语用策略的顺应性研究》一文中把以往的研究者对DEC的定义分为三类:第一类的DEC范围较窄,如Chisholm &Feehan就认为,DEC就是信源方有意说出他认为是错误或假的信息以欺骗目标方,DEC与谎言混为一谈。第二类的DEC则范围太宽,如McCornack就认为,DEC是说话人对Grice 会话准则的隐性违背。说话人违背会话诸准则的情況很多,但不见得都有欺骗性。第三类的DEC强调对信息的调节,如Galasinski把DEC看作是一种交际行为,通过对信息的真和假的调节刻意地让听话人产生某种特别的信念。他们则借用Galasinski 的定义,把DEC看作是一种语用策略,说话人为了达到某种交际目标刻意地对信息的真、假进行调控,让听话人产生某种错误的信念。为了满足不同的交际需要,人们不断选择各种策略,DEC是其中之一,而DEC策略同言语交际的其他策略一样,也受不同目标所驱使。既而他们根据这些目标的不同把DEC分为两大类。这些目标一般分为:1)手段目标(instrumental goal),这里指以DEC作为手段;2)关系目标(relational goal),这里指以DEC来维持某种关系。因此,DEC选择会有不同的定向,例如关系目标的可定向为“利我(self-oriented)的DEC”或“利他(other-oriented)的DEC”;手段目标的可定向为“说服性(persuasion-oriented)的DEC”、“关键时刻(critical point-oriented)的DEC”或“非自由话题(non-free topic-oriented)的DEC”等。
3、DEC作为语用策略的可行性研究
钱冠连在《汉语文化语用学》中把DEC的语用策略分为两类:假信息论与得体和假信息论与修辞,笔者在此基础上将其细化分为四类如下:
3.1DEC与得体
DEC与得体是分不开的,许多DEC的运用都是为了得体。
比如医生对患有癌症的病人说:“你的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注意休息,配合治疗,很快就会好的。”事实上病人的病已经很重了,医生也知道他的情况,但是为了安慰他,便运用了DEC,使语言变得得体,甚至可以拯救病人的生命。
在和领导或上级谈话的时候,不可能总是实话实说,恰当得体的DEC也是十分必要的。
陈世旭的《将军镇》中就有一个例子:
“莫瞎叫。”县委书记横了他一眼,“我只是搭个架子,行不行你们还可以推敲。请你们来,就是让你们都动动脑筋的。这方面,你们是行家。”“你自己就是行家。”材料组长坚持不懈的恭维说。(例句转引自唐善生203)
材料组长的话显然是恭维,大家都知道县委书记不是行家,但如实说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是显而易见的。溜须拍马是不被提倡的,但是说话要讲究方式、讲究得体,尤其是在上级面前,这样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3.2DEC与言语策略
DEC可以作为一种说话的方式和策略,用以达到某种目的,甚至有时还可以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如周总理被问及中国人民银行的资金时回答是“18元8角8分”,他把当时发行的人民币的面值进行了相加,显然这个数字是不合实际的,然而这是总理在巧妙的运用语用策略使棘手的问题得到了圆满的回答,这时候对质准则的违背比遵守质准则更能达到目的。假如他如实回答,不但有损他作为总理的形象甚至整个国家的尊严,而且泄露了国家机密,陷入了外国记者的圈套。绝妙的回答解除了尴尬,比真实的话语更加可以达到效果。
商家可以运用DEC作为策略达到推销的目的。且看陈建功的《鬈毛》中所描述的“倒儿爷”们招揽生意的语言:
瞧一瞧,看一看,坦桑尼亚式鲁梅尼格式大岛茂菲利普娜塔莎玛莉亚花色繁多款式新颖您没到过坦桑尼亚您穿上这坦桑尼亚式您就到了坦桑尼亚啦您当不了大岛茂菲利普玛莉亚您穿上这大岛茂菲利普玛莉亚式您就盖了大岛茂菲利普玛莉亚娜塔什卡安东尼斯啦……(例句转引自祝敏青1999)
且不说这些“倒儿爷”们卖的是不是坦桑尼亚式鲁梅尼格式大岛茂菲利普娜塔莎玛莉亚式的服装,但仅仅“穿上这坦桑尼亚式就到了坦桑尼亚了”是绝对不真实的,但是他们利用这DEC作为销售的策略,顾客自然想见识一下这坦桑尼亚式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穿上以后是否真的有到了坦桑尼亚的感觉,以达到招揽顾客的目的。销售的物品是一样的,但运用DEC的策略达到的语效是不一样的,这就是为什么不同的人做生意有赚有赔的重要原因之一。
3.3DEC与修辞
DEC在文学作品、广告等文体中被广泛运用以达到夸张、比喻、移就等修辞效果。
某矿泉水的广告说“寿星喝了矿泉水,扔了拐杖比健美。”这是典型的DEC,如果这种水真有这种奇效,那人不就可以长生不老了吗?其实这只是一种广告效果,不会有人真的相信矿泉水真的有这种功效,但是人们也不会去追究他的真实性,不会因为喝了矿泉水不能扔掉拐杖就去告那家矿泉水公司。广告往往都是夸张的、言过其实的,这也是广告文体特有的一种特点,质量一般的也说是“上乘”,价格很高的也说是“优惠”,否则就不叫广告了。
3.4DEC与模糊语
语义具有模糊性是自然语言的一个重要属性,模糊的语言是普遍存在的。现在越来越多的学者认为语言的表达需要精确的说法是不全面的,现实生活中,人们经常用模糊的DEC作为语用策略,文学作品中,模糊的DEC能达到精确数字所不能达到的效果。
许多DEC都是通过数字来体现的。日常对话或文学作品中,模糊的数字或夸大、缩小的数字是一种修辞方法和语用手段,可以达到比精确的数字更加形象的效果。如把“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中的“千尺”改为“十尺”符合了实际情况,但不足以体现老友之间的感情;把“万丈高楼平地起”改成“十层高楼平地起”更加精确,但不足以描述高楼的高大。
如果文学语言中没有这些夸张的描写,那么文学作品就是索然无味的,如果把着写夸张的描写都改成实写,那么文学就失去了价值了。但是宋代大科学家沈括却对文学中的数字认真起来。沈括在评价杜甫的诗歌《古柏行》时说:“‘霜皮溜雨四十围,黛色参天二千尺’,四十围乃径七尺,无乃太细长乎?”(《梦溪笔谈》卷二十三,转引自王志武《数字与夸张》)。他认为大树高两千尺,直径才七尺,太细长了。他是把文学与数学混为一谈,忽略了DEC作为一种修辞方法的作用。于是南宋的王观国批评他道:“‘四十围’‘二千尺’者,亦姑言其高且大也,诗人之言当如此,而存中(沈括字)乃拘以尺寸较之,则过矣。”(《学林新编》,转引自王志武2003)。
4、结语
康德(Kant)坚决反对一切谎言,认为在任何情况下,人们都有义务讲真话。即使谎言没有对某个人造成伤害,对整个的人类还是有害处的。Grice的合作原则中的“质准则”要求人们在交际中说真实的话,Habermas也把真实和真实性作为交往行为中的有效要求。然而Barnes、Nyberg、Zagorin等人却认为政治、傳媒、广告、军事、商务、金融、法律、体育、文学、学术、医疗、宗教、文化等领域所使用的语言都存在“说假”现象,而在日常生活中,DEC作为言语行为的语用策略,出现更加频繁。
日常生活和文学作品中的许多语言是不能用质量准则去规约的,DEC不仅可以作为一种说话的策略,还可以作为一种修辞手法,是话语更加得体,更加生动形象。
参考文献:
[1]Buller,D. B. & J. K.Burgoon.1994.Deception:Strategic and non-strategic communication [A].In J. A. Daly & J. M. Wiemann (eds). Strategic Interpersonal Communication [C] (191-223) .Hillsdale,NJ:Lawrence Erlbaum.
[2]Knapp,M. L.,R. P. Hart & H. S. Dennis. 1974. An exploration of deception as a communication construct [ J] . Human Communication Research 1:15-29.
[3] Sperber,D. & Wilson. D. Relevance:communication and cognition [M]. Beijing: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and Research Press.2001.
[4]凡之. 1992.修饰、偏正结构与欺骗[ J].修辞学习,1 :15-16.
[5]何兆熊:新编语用学概要[M ].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
[6]何自然、张淑玲. 2004.非真实性话语作为语用策略的顺应性研究[J].外国语,6:25-31.
[7]胡范铸. 1990.真实陈述虚假陈述事实陈述[ J].徐州师院学报,1:138-143.
[8]胡范铸. 1991a.起兴、连贯结构与欺骗[J].修辞学习,2:9-11.
[9]胡范铸.1991b.分疏式谎言分析[J].修辞学习,4:17-18.
[10]李正钢.1992.“开解谎话”不妨说[J].修辞学习,2:16-17.
[11]马清华.2001.语义理解中的谎言分析[J].修辞学习,6:5-6、19.
[12]钱冠连:汉语文化语用学[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1997.
[13]唐善生.2003.褒扬、恭维与讽刺言语行为构成分析[J].修辞学习,4:15-17.
[14]王志武.2003.数字与夸张[J].修辞学习,3:29-30.
[15]张淑玲、何自然.2006.非真实性话语研究述评[J].现代外语,1:37-43.
[16]祝敏青.1999.荒谬信息的正偏离效应[J].修辞学习,1:21-22.
关键词:DEC;语用策略;得体;言语策略;修辞;模糊
1、格莱斯的合作原则和DEC导语
美国的哲学家H.P.Grice提出了著名的会话含义(conversational implicature)理论,并提出了会话遵守的原则,称为合作原则(Cooperative Principle,简称CP)。格莱斯把合作原则视为交际的基本原则,其又可以体现为四个准则,分别为数量准则、质量准则、关联准则和方式准则。
质量准则规定了不要说自己不相信或缺乏足够证据的话,然而在日常交谈中,人们却常常说“谎”,既是“谎言”的制造者或传播者,又是“谎言”的接受者。人是有思维的高级动物,对外界是事物都是批判性的接受的,对自己内心的想法也是选择性的输出的,固然“言为心声”,但是如果每个人都能做到“我言即我思”的话,那么就陷入了“行为主义”的误区,行为主义认为行为是思想的体现,人们心里的想法必然通过行为体现出来;认为人的行为是对外界事物或者语言的刺激所做出的反应,这完全忽略了人的思维的作用,是语言产生的过程简单化了,人的意识使他具有对所受到的外界刺激进行加工的能力,假如人对外界刺激完全接受以后再原封不动的进行输出,那么人和动物的区别何在?事实上,人类的自然语言存在大量的谎话、缺乏足够证据的话,甚至是说话人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语,这些话语统称为“非真实性话语”。
非真实性话语或称“说假”(deception,简称DEC)由于涉及“欺骗”或“谎言”往往和社会学、心理学、伦理学、哲学或修辞学等学科联系起来,而其作为语用策略的研究却屈指可数。
2、定义与分类
何自然、张淑玲在《非真实性话语作为语用策略的顺应性研究》一文中把以往的研究者对DEC的定义分为三类:第一类的DEC范围较窄,如Chisholm &Feehan就认为,DEC就是信源方有意说出他认为是错误或假的信息以欺骗目标方,DEC与谎言混为一谈。第二类的DEC则范围太宽,如McCornack就认为,DEC是说话人对Grice 会话准则的隐性违背。说话人违背会话诸准则的情況很多,但不见得都有欺骗性。第三类的DEC强调对信息的调节,如Galasinski把DEC看作是一种交际行为,通过对信息的真和假的调节刻意地让听话人产生某种特别的信念。他们则借用Galasinski 的定义,把DEC看作是一种语用策略,说话人为了达到某种交际目标刻意地对信息的真、假进行调控,让听话人产生某种错误的信念。为了满足不同的交际需要,人们不断选择各种策略,DEC是其中之一,而DEC策略同言语交际的其他策略一样,也受不同目标所驱使。既而他们根据这些目标的不同把DEC分为两大类。这些目标一般分为:1)手段目标(instrumental goal),这里指以DEC作为手段;2)关系目标(relational goal),这里指以DEC来维持某种关系。因此,DEC选择会有不同的定向,例如关系目标的可定向为“利我(self-oriented)的DEC”或“利他(other-oriented)的DEC”;手段目标的可定向为“说服性(persuasion-oriented)的DEC”、“关键时刻(critical point-oriented)的DEC”或“非自由话题(non-free topic-oriented)的DEC”等。
3、DEC作为语用策略的可行性研究
钱冠连在《汉语文化语用学》中把DEC的语用策略分为两类:假信息论与得体和假信息论与修辞,笔者在此基础上将其细化分为四类如下:
3.1DEC与得体
DEC与得体是分不开的,许多DEC的运用都是为了得体。
比如医生对患有癌症的病人说:“你的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注意休息,配合治疗,很快就会好的。”事实上病人的病已经很重了,医生也知道他的情况,但是为了安慰他,便运用了DEC,使语言变得得体,甚至可以拯救病人的生命。
在和领导或上级谈话的时候,不可能总是实话实说,恰当得体的DEC也是十分必要的。
陈世旭的《将军镇》中就有一个例子:
“莫瞎叫。”县委书记横了他一眼,“我只是搭个架子,行不行你们还可以推敲。请你们来,就是让你们都动动脑筋的。这方面,你们是行家。”“你自己就是行家。”材料组长坚持不懈的恭维说。(例句转引自唐善生203)
材料组长的话显然是恭维,大家都知道县委书记不是行家,但如实说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是显而易见的。溜须拍马是不被提倡的,但是说话要讲究方式、讲究得体,尤其是在上级面前,这样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3.2DEC与言语策略
DEC可以作为一种说话的方式和策略,用以达到某种目的,甚至有时还可以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如周总理被问及中国人民银行的资金时回答是“18元8角8分”,他把当时发行的人民币的面值进行了相加,显然这个数字是不合实际的,然而这是总理在巧妙的运用语用策略使棘手的问题得到了圆满的回答,这时候对质准则的违背比遵守质准则更能达到目的。假如他如实回答,不但有损他作为总理的形象甚至整个国家的尊严,而且泄露了国家机密,陷入了外国记者的圈套。绝妙的回答解除了尴尬,比真实的话语更加可以达到效果。
商家可以运用DEC作为策略达到推销的目的。且看陈建功的《鬈毛》中所描述的“倒儿爷”们招揽生意的语言:
瞧一瞧,看一看,坦桑尼亚式鲁梅尼格式大岛茂菲利普娜塔莎玛莉亚花色繁多款式新颖您没到过坦桑尼亚您穿上这坦桑尼亚式您就到了坦桑尼亚啦您当不了大岛茂菲利普玛莉亚您穿上这大岛茂菲利普玛莉亚式您就盖了大岛茂菲利普玛莉亚娜塔什卡安东尼斯啦……(例句转引自祝敏青1999)
且不说这些“倒儿爷”们卖的是不是坦桑尼亚式鲁梅尼格式大岛茂菲利普娜塔莎玛莉亚式的服装,但仅仅“穿上这坦桑尼亚式就到了坦桑尼亚了”是绝对不真实的,但是他们利用这DEC作为销售的策略,顾客自然想见识一下这坦桑尼亚式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穿上以后是否真的有到了坦桑尼亚的感觉,以达到招揽顾客的目的。销售的物品是一样的,但运用DEC的策略达到的语效是不一样的,这就是为什么不同的人做生意有赚有赔的重要原因之一。
3.3DEC与修辞
DEC在文学作品、广告等文体中被广泛运用以达到夸张、比喻、移就等修辞效果。
某矿泉水的广告说“寿星喝了矿泉水,扔了拐杖比健美。”这是典型的DEC,如果这种水真有这种奇效,那人不就可以长生不老了吗?其实这只是一种广告效果,不会有人真的相信矿泉水真的有这种功效,但是人们也不会去追究他的真实性,不会因为喝了矿泉水不能扔掉拐杖就去告那家矿泉水公司。广告往往都是夸张的、言过其实的,这也是广告文体特有的一种特点,质量一般的也说是“上乘”,价格很高的也说是“优惠”,否则就不叫广告了。
3.4DEC与模糊语
语义具有模糊性是自然语言的一个重要属性,模糊的语言是普遍存在的。现在越来越多的学者认为语言的表达需要精确的说法是不全面的,现实生活中,人们经常用模糊的DEC作为语用策略,文学作品中,模糊的DEC能达到精确数字所不能达到的效果。
许多DEC都是通过数字来体现的。日常对话或文学作品中,模糊的数字或夸大、缩小的数字是一种修辞方法和语用手段,可以达到比精确的数字更加形象的效果。如把“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中的“千尺”改为“十尺”符合了实际情况,但不足以体现老友之间的感情;把“万丈高楼平地起”改成“十层高楼平地起”更加精确,但不足以描述高楼的高大。
如果文学语言中没有这些夸张的描写,那么文学作品就是索然无味的,如果把着写夸张的描写都改成实写,那么文学就失去了价值了。但是宋代大科学家沈括却对文学中的数字认真起来。沈括在评价杜甫的诗歌《古柏行》时说:“‘霜皮溜雨四十围,黛色参天二千尺’,四十围乃径七尺,无乃太细长乎?”(《梦溪笔谈》卷二十三,转引自王志武《数字与夸张》)。他认为大树高两千尺,直径才七尺,太细长了。他是把文学与数学混为一谈,忽略了DEC作为一种修辞方法的作用。于是南宋的王观国批评他道:“‘四十围’‘二千尺’者,亦姑言其高且大也,诗人之言当如此,而存中(沈括字)乃拘以尺寸较之,则过矣。”(《学林新编》,转引自王志武2003)。
4、结语
康德(Kant)坚决反对一切谎言,认为在任何情况下,人们都有义务讲真话。即使谎言没有对某个人造成伤害,对整个的人类还是有害处的。Grice的合作原则中的“质准则”要求人们在交际中说真实的话,Habermas也把真实和真实性作为交往行为中的有效要求。然而Barnes、Nyberg、Zagorin等人却认为政治、傳媒、广告、军事、商务、金融、法律、体育、文学、学术、医疗、宗教、文化等领域所使用的语言都存在“说假”现象,而在日常生活中,DEC作为言语行为的语用策略,出现更加频繁。
日常生活和文学作品中的许多语言是不能用质量准则去规约的,DEC不仅可以作为一种说话的策略,还可以作为一种修辞手法,是话语更加得体,更加生动形象。
参考文献:
[1]Buller,D. B. & J. K.Burgoon.1994.Deception:Strategic and non-strategic communication [A].In J. A. Daly & J. M. Wiemann (eds). Strategic Interpersonal Communication [C] (191-223) .Hillsdale,NJ:Lawrence Erlbaum.
[2]Knapp,M. L.,R. P. Hart & H. S. Dennis. 1974. An exploration of deception as a communication construct [ J] . Human Communication Research 1:15-29.
[3] Sperber,D. & Wilson. D. Relevance:communication and cognition [M]. Beijing: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and Research Press.2001.
[4]凡之. 1992.修饰、偏正结构与欺骗[ J].修辞学习,1 :15-16.
[5]何兆熊:新编语用学概要[M ].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
[6]何自然、张淑玲. 2004.非真实性话语作为语用策略的顺应性研究[J].外国语,6:25-31.
[7]胡范铸. 1990.真实陈述虚假陈述事实陈述[ J].徐州师院学报,1:138-143.
[8]胡范铸. 1991a.起兴、连贯结构与欺骗[J].修辞学习,2:9-11.
[9]胡范铸.1991b.分疏式谎言分析[J].修辞学习,4:17-18.
[10]李正钢.1992.“开解谎话”不妨说[J].修辞学习,2:16-17.
[11]马清华.2001.语义理解中的谎言分析[J].修辞学习,6:5-6、19.
[12]钱冠连:汉语文化语用学[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1997.
[13]唐善生.2003.褒扬、恭维与讽刺言语行为构成分析[J].修辞学习,4:15-17.
[14]王志武.2003.数字与夸张[J].修辞学习,3:29-30.
[15]张淑玲、何自然.2006.非真实性话语研究述评[J].现代外语,1:37-43.
[16]祝敏青.1999.荒谬信息的正偏离效应[J].修辞学习,1:2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