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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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易小红的秘密
  我叫易小红,在A市一中做照料孩子的工作,也就是俗称的宿管阿姨,业余时间呢,则是市中心血站的一名义工。我之所以会做这份义工,说来还有一段故事。
  我的老公老张不育,我们婚后在孤儿院认领了一个小孩,谢天谢地,小孩身体健康,智力健全。在抱养他之前,我们一直在寻找适合领养孤儿的线索。一天在大街上看见一辆爱心献血车,那时老公服用医生推荐的中药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一点作用也没有,老公很沮丧,我也很难过。平时看见献血车,坦白讲,我直接就忽略了,不管他们宣传得有多卖力。因为我听说献血后人会晕厥,之后还有后遗症,人的精气神会差很多,要过一两年才会好过来,关键是他们还不给钱,就发一点饼干或者牛奶啥的。当我傻啊!我就一老百姓,自己都顾不过来,我没有那么博爱,不献血,坚决不献血!
  可是那天不知怎地,脑海里一直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对我说,你去献血吧,多做善事,会有好报的。我忽然拉着老张的手说,老张,我们去献血吧,咱们也做点善事积积德。老张睁大眼睛看着我,过了许久他说,好!我支持你。
  那是我第一次献血,很顺利,没有想象中的紧张和疼痛,献完血也没有出现任何不适的症状。事后他们还给我颁发了一个献血证和一个小礼物,这些我倒不在乎,我就不是冲着这些去的,老张由于正在吃药的原因没有献成。
  在我和工作人员闲聊的过程中,他们得知我们因不育想要抱养一个小孩,提供了线索。在他们的努力帮助下,我们认领了这个小孩,对了,他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楷楷。因为我是家里的第六个孩子,而楷楷是我的孩子,我想给他取个小名,那就叫七仔吧。老张也说好。
  我常常想,善有善报,如果那天没有去爱心献血车献血,我怎么会知道这个线索,没有这个线索,我又怎么拥有七仔这么乖巧懂事又帅气的孩子。没有七仔,我们怎么会如此幸福?
  出于感恩,后来我通过体检招募,成为一名光荣的宣传爱心献血的志愿者,让更多的人参与到献血的行列当中,让那些和我原来一样想法的老百姓知道,其实献血并非对身体不好,相反,是有益处的。我们的血液是可以再生的,可是一旦有人因缺血而没有了生命,是多么遗憾的一件事。用我们一点点血液去挽救一个生命,这是多么有意义的一件事,而我们献血后,身体会自动调节,使血流量很快恢复正常,同时还会刺激身体的造血功能,增强我们自身的抵抗力,这是一举多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我有一个小秘密,我一直没有让七仔知道我在从事爱心献血的公益活动,我害怕他知道他是我和老张领养的,我害怕他知道他的血型和我跟老张完全没有遗传关系,我真的特别害怕他因此离我们而去。没有七仔,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们打算在他上大学的时候再告诉他。那时候他也成熟了。可是最近七仔似乎心事重重,老是无精打采,吃饭也不香,他还在长身体,关键是过几个月就要参加高考啊,这样下去怎么行呢?
  不行,我得和老张找他谈谈。哦,对了,这周末是他十九岁生日,那就趁周末找他聊聊吧。
  B —— 七仔的意外发现
  我叫张楷,大家都喊我七仔,今年在A市一中上高三,我母亲叫易小红,是我们学校的一名宿管阿姨,父亲是跑工程的,他们都对我很好。可是我最近似乎发现了家里的一个秘密,今天我听同班同学说,他昨天在街上看见我妈妈穿着志愿者制服在宣传爱心献血,同学过去和她打招呼,她却极力否认认识我同学,也否认是我妈妈,还坚持说我同学看错了,连忙戴上了墨镜,去旁边忙别的事情。同学来向我求证。
  还有这回事?我一下就蒙了。一连几天,我心情很不好,吃饭自然也没什么胃口,学习也受到了影响。我一直在纠结,难不成妈妈不仅在我们学校工作,还偷偷在市里中心血站做一名志愿者?如果是的话,她为什么故意装作不认识我同学?她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忽然想起来,我之前问她和爸是什么血型,他们总是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可是我内心又不敢当面去向妈妈求证,还是让我自己找到这一系列问题的答案吧,这一层窗户纸还是不要轻易捅破的好。
  我又突然想起家里有一个小木匣,父母里三层外三层地把它保护好,然后把它锁在家里的一个高脚柜里。我小的时候看过几次,每次看到它,父母亲都很紧张,自从我上初中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它,但直觉告诉我,那个木匣子肯定有文章。之前我还一直以为爸妈是怕我乱花钱才把它锁得牢牢的,可是他们在金钱方面对我一直很大方,但是这个木匣子,他们从来不在我面前提起,这里面会隐藏什么秘密呢?
  今天终于到了周五,下午下了课,我没有和老妈打招呼,从宿舍另外一个楼道下楼回家,中午我就趁她不注意偷偷把家里的柜锁钥匙配了一把。我满头大汗地回到家,开锁,关上大门,打开父母卧室门,推开垂帘,动作一气呵成,父母的衣柜就在眼前了。我突然有点慌了,万一有什么不好的秘密被我发现怎么办……可是好奇心占据了上风,我还是打开了柜锁,可是里面还有一个柜子,柜子也上锁了,原来竟是一个柜中柜!我试了手中所有的钥匙,都打不开它,奇怪了,难不成还有额外一把钥匙?我在外面的柜子里找了一圈,居然在一个小香囊里找到了,好家伙!藏得够深。我打开了那个匣子,里面竟然是一个小孩子的出生证明和领养的证明和手续。我再仔细一看,那不就是我么!我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C —— 老張的内心挣扎
  我的名字叫张运水,是干工程的,算是个小包工头吧。这几年工程业务还不错,就是非常累,但我很快乐,我有一个爱我的妻子,还有一个帅气懂事的孩子,叫七仔,他在我市最好中学的实验班上高三。七仔是我们的骄傲和希望。
  其实,七仔是我和小红抱养来的,哎,说来惭愧,因为我不育,结婚后小红一直怀不上孩子。不知道是因为我工作环境太恶劣还是工作太累,在那个科技不是很发达的年代,医生也无可奈何。总之,那段时间我们关系很僵,我几度提出要离婚,我觉得对不起小红,可是她不肯,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说她认命,大不了抱养一个小孩。这让我非常感动,我发誓要对她好一辈子。   抱回七仔后,我们一直过得很幸福,我的干劲更足了,但是我和小红有一个约定——在七仔上大学之前不要告诉他抱养的事情,以免他伤心过度会做傻事,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小红都不知道如何是好。等七仔上大学了再告诉他实情,那时的他会成熟很多,或许可以慢慢接受,但是目前能瞒着他还是尽量瞒着。
  小红不是一整天上班,有时候上午,有时候下午,有时候是晚上,什么时候上班要看排班情况。她有空就会去做义工,最多的就是在我们A市南城区做宣传爱心献血的公益活动。多亏了那次献血,不仅让我们和七仔结缘,也捡回了我的一条命,此话怎讲呢?
  话说那是前年秋天,我去北城区的一个工地上查看施工进度,可能天气太热,我有点中暑,在三楼的脚手架上不小心失足摔了下来,当时我头痛欲裂,立即就晕过去了,工友们赶紧把我送到医院,大夫通知急需输血,可是我的血型特殊,医院和身边的工友都没有相符的血型,兄弟姐妹又远在外地,后来他们得知另外一个兄弟医院有相符的血液,他们赶紧调了过来,这才挽回了我的生命,所有向我输送血液的费用都是无偿的,因为我和小红都是爱心血液的捐赠者。打那以后,我就更加坚定了坚持无偿献血的信念,也更加理解和支持小红的志愿者工作,我们不仅自己身体力行,还常常去工地等地方做义务宣传,希望让更多的人加入并参与到爱心献血的行列和工作当中来……
  好了,往事不提了。我以为平静而幸福的生活会这么一直下去,可是这平静今天似乎被打破了。因为今天是七仔十九岁生日,我特意从外地开车回来准备给他一个惊喜。当我推开家门,发现七仔神色慌张地从我们房间出来,也没有喊我爸爸,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我没有打招呼。当我到房间后,发现高脚柜的那把锁在晃动,我觉得这中间肯定有什么问题,莫非七仔知道……我不敢往下想,我要不要和小红说这事,可今天是七仔的生日,說出来一定会影响大家的心情。
  一时间,我内心很矛盾。
  A —— 易小红:怕什么来什么
  今天是七仔的生日,礼物我都准备好了,是他喜欢的耐克最新款的运动鞋。可是今天放学去他宿舍却找不着他,班上也没见他的身影。
  他同学说他去找我了,没有看见我在岗位,就先回家了。这不像他性格啊,我今天下午的确不在学校,在南城区宣传爱心献血,可是他原来哪怕找不到我,也会在我的岗位上等我。难道他要制造什么惊喜吗?可这是他生日啊。
  我回到家,七仔竟然在他卧室把头埋在枕头里哭,任我如何劝都不抬头……老张也已经回来了,在卧室的阳台上坐着,一言不发,满脸愁容和担忧,地板上一地的烟蒂,这可不像平时爱干净的老张啊!他看到我才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笑意,我问他是不是打七仔了,他说怎么可能打仔仔,我打开家里的高脚柜打算把这个月的工资放好,可是我发现家里的木匣子似乎有人动过,木匣子的钥匙也不在香囊里。我问老张,回来有开过柜锁吗?老张连连说没有,那七仔……还没等我再开口,老张借故去楼下花园散步。难道七仔知道他自己的身世了吗?我明显感受到我的身体在发抖,手心开始冒虚汗。
  不管了,今天豁出去了,我得拉着老张去找七仔谈谈,我旋即向门口走去……
  B —— 七仔:我该何去何从!
  当我看见那个领养手续时,我全身颤抖,眼前一片黑,几乎晕厥过去,这时我听见老爸的车子回来的声音,村里有几户人买了货车,但是只有他的卡车会发出那样突突突有辨识度的声音。我们常常笑话它是个拖拉机,可是他不是说明天才回来的吗?管不了那么多,我赶紧夺门而出,我不确定那个高脚柜的锁有没有被我锁好,我强忍着眼泪跑到自己的房间。好险!老爸刚好从一楼走到二楼,我也刚好从他们房间跑出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怕被他发现,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张口喊爸爸。我实在是太难过了,我只想回到自己的房间,回房间后,我赶紧把门关上,抱着枕头,泪水夺眶而出……他们为什么不和我说这件事,为什么瞒着我这么多年,我以后要怎么面对他们,他们会抛弃我吗?我要去找回自己的亲生父母吗?此刻,我的心除了难过,一片乱麻……
  C —— 老张的决定!
  此刻我内心十分矛盾,我刚才看见七仔的眼眶似乎有泪,我想去他房间安慰他,可是我这张笨嘴能说出什么漂亮的句子呢?怕只会增加他的伤心吧,如果七仔真的知道了他的身世而想不开怎么办?身为一家之主,此刻我只知道抽烟,我真恨我自己。不行,我得快点想出法子,千头万绪堆在我心头……
  我决定了,不如就如实告诉他吧。七仔这么乖巧懂事,我想最多只会难过几天,他肯定会很快想明白的,毕竟我们真心爱他,我想他也知道这点。但是如果他发现这件事,而我们还故意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他会怎么样想,心里肯定更加难过吧?他心里的难过和疙瘩如果得不到及时缓解,一旦做出傻事可是后悔都来不及啊。且不谈他会不会干傻事,就说还有几个月就要到来的高考吧,我们也断然不能拿他的前程开玩笑啊。不行,我得同小红一道向七仔俱以实情。
  其实我没有去花园,我半趴在卫生间的窗台上,掐灭了手中的最后一根烟,把烟蒂用力踩在脚底,然后步伐坚定地向卧室的小红走去。
  A B C —— 公益路上,没有不能说的秘密,有你参与更精彩!
  爸妈,老张和小红刚走出门口,就听见七仔从房间走出来喊他们,他脸上还有刚刚擦过的泪痕。但此刻,他一脸的坚毅和淡定。
  老张和小红面面相觑,老张示意大家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去。
  爸妈,七仔开口说道,我知道家里黑匣子里的秘密了,我也终于知道你们为什么之前偷偷背着我去做公益了,也终于知道你们为什么害怕我知道你们的血型了。
  “爸妈不否认都是血站的爱心志愿者吧?”七仔顿了顿,问道。老张和小红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我是这么想的,我不在乎是不是你们亲生的,你们对我的好,我都一一记在心里,我刚刚哭了,我的确是很难过,也恨你们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但是我现在想通了,我想你们肯定是害怕我知道后,会因此离开你们,离开这个家,但是我想告诉你们的是,我不会。如果你们不嫌弃我这个臭儿子,我还是你们的七仔,我们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我们一起生活,一起做公益,一起进步。
  儿子的话刚说完,老张和小红眼眶湿润了,他们觉得七仔真是长大了,真是没有白疼,七仔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比他们预想的还要优秀和成熟,他甚至给父母做了榜样和表率。
  老张和小红分别紧紧地拉着七仔的手,说,是父母做得不够好,希望得到你的原谅,这是我们给你的礼物。说着,小红和老张分别拿出各自准备好的礼物递到七仔面前。
  你们做得很好,七仔接过礼物说道,所以在无形中也给了我温暖和力量,爸妈,谢谢你们的礼物,今天我也有一个礼物给你们,也算是我的一个小秘密吧。
  什么秘密?小红和老张异口同声地问道。
  诺,就是这个,七仔掏出了一张鲜红的证书,上面赫然印着——无偿献血证!里面已经有好几次献血的记录了。
  什么?你已经去献过血了?!老张和小红吃惊地叫了起来。
  既然爸妈都是血站的志愿者,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献血的意义和好处,我就不赘述了。我已经十九岁了,早到了适合献血的年纪。爸爸那次工地事件,别以为你们不说我就不知道,从那以后,我就坚定了也要成为一名光荣的无偿献血人的信念。所以,这张献血证也算是我给自己的一个生日礼物吧。
  老张和小红眼眶更加湿润了,一脸幸福、自豪地看着七仔。
  那我们就说好啦,以后有时间就一起去献血,一起去做公益,一起学习,一起进步,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不可以再背着我偷偷去哦!七仔调皮地说道。
  嗯!老张和小红异口同声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但前提是你要好好学习,要为高考全力以赴!
  嗯!七仔斩钉截铁地应道。
  画面的最后,一家三口开心而又幸福地拥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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