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需要一个更加平衡的经济增长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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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世界经济发展的不确定性中,怎么把握未来,怎么观察未来,需要请世界级的专家来讨论这个大命题。
  Stephen Roach曾担任过摩根斯坦利的全球首席经济学家——那是带着光环的位置,目前他担任摩根斯坦利的亚洲董事会主席。
  
  我认为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要关注,就是中国必须要为即将来到的经济周期做好准备,因为中国经济的一大特点就是非常关注出口。
  中国的经济起飞30年了,她的经济总量增长了八倍,占全球贸易份额的比例越来越大。现在中国已成为一个全球化力量非常强大的经济体。没有一个国家像中国表现的这么好,至少在现代的亚洲历史上,没有一个亚洲国家比中国表现更好。
  
  经济发展的不协调、不平衡、不可持续性
  
  中国现在出口导致的固定资产投资对整个GDP的贡献率是80%,这充分表明了中国是一个外向型的经济。我们可以看到,中国2006年的消费占GDP的比例只有36%,可能很多人并不赞同我的观点,他们说中国有很多的消费者,你只要到上海的街上、北京的街上逛一逛就知道许多人在买东西。但是光靠上街看并不是我们经济学进行研究的方法,有很多的故事告诉我们,很多人在中国花钱。但是中国是一个很大的国家,我们做宏观经济研究的时候,并不是要和飞机场上的行人进行沟通,然后就计算出一个精确的数字。
  中国的消费确实在大幅增长,但行业的发展大大领先于国内的消费,所以说中国GDP的增长是通过出口而非消费来推动的。温家宝总理说中国需要一个更加平衡的增长模式。事实上他已经提出了中国宏观经济面临的这样一个挑战:表面上,中国的GDP增长非常强,但在这个表面之下,中国经济深层次的问题是不协调、不平衡的、不稳定的、不可持续的。我在这里提供的这些数字,就是为大家展示了温家宝总理这些观点的实际证据。
  中国现在对许多大宗商品需求旺盛,尤其是对石油的需求,但中国的生产成本很高,比如中国在石油能源使用方面是非常低效的,这是中国经济不稳定的一个因素,虽然中国经济已经占世界GDP的5%。
  不协调在何处?银行的信用需要调整,中国需要在资本市场上做更大幅度的改革,这类似于20世纪60年代的日本。日本当时是一个投资型的社会,为了弥补二战之后造成的损失,重点是基础设施证券化。中国现在确实是一个投资主导型的社会,尤其是没有一个公司债券的市场,中国的资本市场不是非常的健全,现在是投资过剩,这对中国来说是一个问题。
  所以,我们觉得中国经济确实是非常不协调的,那么不可持续呢?
  我们看到世界上十大污染城市有七个是来自于中国,中国的环境问题非常严峻。发展中国家对于全球变暖是有不可推卸责任的,这是中国必须解决的、非常大的一个问题。
  我们再来看一下投资过剩。比如说中国的证券市场,我们不知道未来的情况,目前中国每天有20万新开户的股民,这个数字很大。他们为什么要买股票?他们带来的效果是什么?中国证券市场泡沫越来越大,风险越来越大。
  我们再来看一下通胀的问题,这也是经济过热带来的风险。中国还不是一个富裕的国家,不要跟美国去比。中国确实有通胀的问题,央行今年已经多次紧缩银根来解决这样的一个问题。
  我的结论很简单:在过去的十年中,我对中国是非常乐观的,亚洲是未来所在,而美国前景黯淡。
  
  中国经济将会有重大的转型
  
  中国经济将会有一个重大的转型发生,就是要从出口主导型的增长,转向消费拉动型的增长。这对中国而言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是机遇,一方面是挑战。
  中国的家庭平均储蓄水平非常高,这主要是他们担心社会福利、养老等问题得不到保障。我认为只有解决了这些问题,消费在GDP中的比重才会不断提高,这样中国经济增长才是可持续的,当然这不可能是一夜之间发生的。
  美国现在的消费是9.5万亿美元,占GDP的72%,这个比例是历史上最高的;中国的消费只有一万亿美元,占GDP的36%,美国消费占GDP的比例是中国的一倍。美国消费好比是一头大象,而中国只是一只小猴子,中国出口的份额太高了,而消费又太低,但中国消费总有一天会跟上来的。
  目前美国的房地产处在低迷期,美国房价走低仍会持续几年,但我觉得在造房、盖房子方面的萧条快结束了,这比大家预测的结束的要早。美国真正的问题并不是次级债的问题,也不是住房的问题,而是以住房为主导的美国消费。我觉得美国经济明年很可能会出现萧条,进入萧条期。
  人民币升值是困扰中国的一个重要的问题。现在对于中国来说,我认为人民币逐步升值的政策是正确的。
  更加具体的来说,我们现在看到中国经常项目的顺差很大,美国的逆差很大。美国之所以经常项目失衡、经常项目赤字,主要是因为美国人消费过度,不储蓄造成的。美国的消费者高度依赖于他们的资产,尤其是房产,人民币就算升值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我认为要想调整美国经常项目的赤字,必须要通过房地产的贬值,通过资产价格的调整,而不是通过人民币升值。当然,美国国会对此有着非常激烈的观点,国会说现在美国针对40个国家都是有贸易赤字的,所以这是一个多边问题,不仅仅是中美双边问题,但是我们和中国的贸易赤字最大,2006年我们对中国的贸易赤字高达2325亿美元,占我们贸易赤字总额的1/3左右,如果仅仅对中国施加压力,那么中国的贸易顺差就会被其他的国家接管过去,美国提出这样的政策是大错特错。
  美国是中国最大的出口市场,目前我们不应该进一步的增加人民币升值的速度,否则会进一步加大外部环境对于中国经济的冲击。
  我们比任何时候都更加需要去专注于失衡的因素,这些缺乏协调,缺乏平衡,以及缺乏可持续性的特征,我们不能把我们的增长看作是想当然的成就。
  我们再来看一下关于全球经济脱钩的争论。全球经济脱钩是说以美国为首的发达国家会出现经济放缓,但不会对发展中国家造成影响。我觉得这是笑话。这个世界是互联互通的世界,现在资本在流通,信息在流通,经济已经全球化。我们认为中国是全球化的一个受益国,那么中国会跟世界经济脱钩吗?如果你相信全球化的话,那你就必须相信经济之间是不可能脱钩的。
  
  保护主义是我们关注的话题
  
  资本由储蓄高的国家向外进行跨境交易正逐渐成为一种趋势。不仅来自东、南亚国家,更加明显的是中东国家,来购买美国那些处于危机当中的的金融机构,比如说阿布扎比投资购买了花旗5%的股份。次贷的危机导致了一些主要的金融机构出现困难,这场危机已经波及欧洲。许多金融机构受到了损失,他们可以做的事情,或者紧缩运营,或者接受注资,比如说接受来自亚洲、来自中国的投资。我想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这个趋势会越来越快。
  然而,保护主义已经有所抬头。保护主义不仅涉及到贸易,而且涉及到资本的流动。最近,我们看到美国的一个电讯公司被杠杆收购,由于其中有少数股权来自于中国的华为公司,美国政府对这项交易很敏感并展开调查,政治家对从储蓄国家到赤字国家的这种资本流动很关注。
  在全球化时代当中有贸易自由化,低膨胀、低利率,而且美国的贸易失衡也正在得到有序的纠正,但是我们的威胁在于,保护主义有可能会修改贸易自由化,我们必须要避免过去曾经犯下过的悲剧性错误重演。
  (季红编辑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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