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钢琴师》:大洋彼岸的不朽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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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艙视角解锁1900内心饱含人生选择寓意引热议。《海上钢琴师》讲述了天才钢琴家1900的海上传奇故事。

  上个世纪末的大银幕上,有两艘船毁灭于观众眼前,一艘承载了海难中生离死别的爱情,一艘记录了一段与88个琴键有关的孤独人生。前者在当年席卷全球票房缔造声名无数,而后者,在多年以后才成为众多影迷心目中的永恒。
  21年后的今天,打动无数人的弗吉尼亚号终于能在大银幕上与中国观众重逢,关于1900的传奇故事将抖落灰尘再度随海波飘荡。
  这几年重映的老电影很多,但4K修复版的《海上钢琴师》上映却格外引人注目。提到这部影片,就仿佛被触摸到了我们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一个弃婴一代天才


  主人公1900从出生的一刻就带有传奇性。故事的开头从1900年1月1号开始,他是20世纪第一天里被找到的弃婴,他没有父母、没有身份、没有国度。借这个特殊的时间点作为主角身份的注脚,就像是武侠小说中的男主角,自出生起就骨骼清奇,一生注定不会平凡。
  有趣的是,影片是以小号手麦克斯的视角展开的,影片里的一场戏交代得非常清楚。当他一开始没法登船时,他掏出小号,随即来了段即兴证明自己的实力,得以开始这段旅程,他入世很深,并不循规蹈矩,社会中闯荡多年的他懂得为自己赢取更多的机会,这一点与1900截然相反。
  在现实中,我们都是麦克斯这样的人,在无处不在的竞争面前尽可能地展现自己,以此在社会——这样一艘大船上争取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从他的角度开始叙事是托纳多雷的聪明之处。很快,借着这个与我们本质上没太大差别的“俗人”视角,一同结识那位脱俗的朋友。
  麦克斯的视角即观众的视角,他与1900的联系即是观众与1900的联系。我们与他一样,只是在船上与1900萍水相逢,却发现了他身上的独特魅力;我们并不理解1900为何坚决不肯下船,却为他的这个决定而伤心落泪。在托纳多雷的镜头下,1900被剥离了社会属性,近乎成为符号化的反世俗、反欲望的象征,是只可远观不可参透的天才琴师,寄托着我们对于纷扰世界的反抗——将这种无法满足的愿望在电影中得到宣泄。
  影片中最脍炙人口的两个桥段,分别是钢琴对决和1900对陌生女孩的暗恋。前者在电影中得到了忠实的还原,诸如“一百只手演奏”“钢琴似乎任何时刻都会爆裂”这样的文字得以通过影像,更直观更具感染力地表现出来。而后者,那个让1900屏息凝视的青涩少女呢?
  这位少女根本就不存在。在原版中,1900从来没有为情所动,也没有任何女人走入他的视野,他的眼中只有钢琴。原著小说中的1900更加超然,在巴里科的笔下没有丝毫情欲,纯洁得如天使一般,通过音乐与孤独对抗,完全是一个反世俗、反欲望的超人般的存在。
  这样并不是说电影版加入的这位少女、这场暗恋,就让天使落入了凡间,相反,作为更加具象化的艺术形式。托纳多雷原创的这段情节,没有着笔太多,没有统领叙事,在录制唱片时以一种浪漫化的方式悄然开始,并作为激发1900一度想要登陆的情感动机镶嵌在故事中,微妙地刻画出他在爱情萌动时作出的情感反应。这样有血有肉的设计,更点出了1900的纯真。

虚中有实的刻画方式


  这种又实又虚的刻画方式,是《海上钢琴师》的一大特色。意大利作家亚历桑德罗·巴里科创造了1900这个角色。巴里科的文字诗意灵巧,通过精简的描述,1900这个孤独的天才跃然纸上。
  钢琴有88个键盘,却可以弹奏出无限的世界——这是1900的世界观。虽然不曾亲眼看一看地上的世界,但1900通过音符和想象,可以毫不费力地描绘出整个宇宙。
  导演朱塞佩·托纳多雷则将1900的故事具象化,用浪漫的镜头语言表达这份绝然的孤独感。1988年,托纳多雷凭借《天堂电影院》拿下了戛纳评审团大奖和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此后他执导的几部影片都不算成功。直到10年后,《海上钢琴师》再度获得赞誉。2000年上映的《西西里的美丽传说》与前两部影片一起构成了托纳多雷著名的时空三部曲。
  当托纳多雷有了改编巴里科这部作品的念头时,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演员就是蒂姆·罗斯。托纳多雷在跟蒂姆·罗斯接洽的18小时后就接到了他传来的合同,两人很快达成了合作。据说,当时蒂姆·罗斯被1900的故事所震撼,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导演的要求。为了塑造这个人物,他甚至专门花了6个月的时间去学习钢琴指法。
  事实证明,托纳多雷和蒂姆·罗斯的选择都是正确的。蒂姆·罗斯用他的精湛的演技赢得了全世界观众的青睐,从那以后,他成了天才的化身。而托纳多雷也凭借《海上钢琴师》这部影片在全球范围内收获了无数影迷的好感。
  蒂姆·罗斯对于1900的演绎是全方位的。他的丰富而细腻的面部表情诠释出1900孤独而忧伤的内心世界,戏谑、欢乐、疯狂、沉醉和悲伤都被他拿捏得恰到好处。蒂姆·罗斯原本不会弹钢琴,为了演好这个天才钢琴师,他进行了长达六个月的指法训练,最终在银幕上手部特写达到了以假乱真的效果。
天才钢琴家1900的一生都生活于弗吉尼亚号轮船上,坚守着自己的精神世界。

  影片中那位狂妄自大,挑战1900的爵士乐手在历史上也确有其人,他就是美国著名爵士钢琴家杰利·罗尔·莫顿。影片中那首《The Crave》正是他的作品,而且莫顿在历史上确实常常夸大自己对于爵士乐的贡献,也曾夸口自己就是爵士乐的缔造者。不过并不像影片里他说的,“大家都这么说”,事实上除了他自己没有太多人这样认为。   在影片中出演剧中反派莫顿的,是克兰伦斯·威廉姆斯三世,他父親老克兰伦斯·威廉姆斯也是一位早期爵士音乐人。影片中的最后一场戏发生在乐器店里,那个为钢琴调音的男人是Amedeo Tommasi,他也是一位爵士音乐家,本来被本片的配乐——配乐大师莫里康内邀请参与爵士部分音乐的创作,比如暴风雨中1900疯狂演奏的那首《Magic Waltz》就由他创作,此外影片中钢琴部分也由他亲自演奏。
  而影片里1900的那座孤岛——弗吉尼亚号豪华邮轮,历史上也是真实存在的。这艘邮轮于1905年开始服役,1954年退役,甚至与大名鼎鼎的泰坦尼克号有一点交集——在泰坦尼克遇难前,两艘船取得过无线电联系。
  而影片中邮轮的外观,则是参考了著名的卢西塔尼亚号邮轮与毛里塔尼亚号邮轮。说句题外话,卢西塔尼亚号曾经改写了世界历史。它的绰号叫做“大西洋快犬”,可是跑得再快,也没逃得过德国潜艇的鱼雷。一战时因为德军怀疑这艘船被改装成军用船而偷运军火,德国偷袭了装载着平民的邮轮,这桩惨案间接导致了美国对德宣战。
  影片中大部分镜头在乌克兰南部的敖德萨市取景,这里让英国人蒂姆·罗斯都觉得寒冷,语言不通更是让片场的气氛不那么融洽。休息时,蒂姆·罗斯想走进酒吧喝一杯放松精神,居然看到电视上正在播放自己电影的盗版,这段时光于他而言很难说是一次愉快的经历。
  好在后半部分在位于意大利罗马的摄影棚内拍摄。这里气候温和,经过之前的磨合,托纳多雷和蒂姆·罗斯的关系也有了明显的好转,后者甚至把家人都接了过来。很多港口的戏份,都是在摄影棚内搭景完成的,比如1900差点在港口登陆的那段。
  美国历史最悠久的《华盛顿邮报》曾评价,影片是一部迷人、美得惊人的海上史诗,是一首动态的诗歌。老牌影视杂志《综艺》则认为,影片布景恢弘,美术设计惊艳,本质上是一部纯粹的哲学童话寓言。《洛杉矶时报》将影片与《天堂电影院》相提并论,称赞了影片具备的情感力量和想象力。而在当年的意大利“奥斯卡”——意大利电影大卫奖上,《海上钢琴师》囊括包括最佳导演、最佳摄影、最佳音乐等在内的六项大奖,同时在当年的金球奖、欧洲电影奖等奖项中都有斩获。
  更多的荣誉来自影迷的认可。客观来讲,《海上钢琴师》并不是一部曲高和寡的典型欧洲艺术电影,却凭借至纯至真的情感表达,在全球影迷心中得到广泛认可。在烂番茄网站上,影片的观众评分高达92%,而在影迷更加聚集的IMDb上,《海上钢琴师》评分高达8.1分,入选IMDb TOP250佳片第248位。

进入音乐电影的世界


  作为一部与音乐有关的影片,配乐的意义不言而喻。为《海上钢琴师》操刀配乐的是意大利著名的电影配乐大师埃尼奥·莫里康内。这位奥斯卡终身成就奖得主曾为众多经典影片配乐,吉赛尔·莱昂内的《镖客三部曲》是他电影配乐生涯的里程碑之作,包括《美国往事》《八恶人》等经典影片的配乐都是出自他手。
  托纳多雷的时空三部曲均由他操刀完成,《海上钢琴师》的配乐更是获得了金球奖最佳电影配乐。这部影片的配乐类型多样,既有大气磅礴的交响乐曲,又有舒缓忧伤的钢琴独奏,古典音乐和爵士音乐交相辉映为影片增色不少。莫里康内为《海上钢琴师》制作的几段配乐如今已经是人们耳熟能详的经典配乐,即使没看过电影的人,也一定听过电影里的配乐。
  《海上钢琴师》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两个段落均是钢琴演奏戏。一段是暴风雨之夜,1900和小号手在摇晃的大厅里弹奏滑动的钢琴,一段是1900与自称爵士乐鼻祖的钢琴家斗琴。这两段戏每每想起,都让人心潮澎湃。
  拍摄滑动的钢琴那场戏时,为了模拟逼真的风浪效果,摄影师让摄影机滑动,同时用威亚牵引室内的道具向反方向移动,最终在银幕上呈现出精彩的一幕。
  在不同的叙事情境中,莫里康内用了不同的交响器乐进行叙事氛围的掌控。比如1900的养父——老煤矿工人丹尼开片的场景中,用舒缓的长笛和欢快的节奏来配合导演的这组蒙太奇,烘托1900是如何在养父的陪伴下快乐成长。而在丹尼的葬礼上,远远听到的弦乐演奏的舞曲,让他第一次意识到了音乐的存在,离别与邂逅几乎同时发生,迅速转入接下来的叙事中。
  电影的结局1900选择与巨轮一起爆炸,粉身碎骨。大部分人把这理解成了一个天才的自我毁灭。但是在我看来,1900这个象征着爵士乐的存在,就算在那个爵士乐衰落的时代,也没有选择“下船”,即使陆地上有爱情、有金钱、有着更广阔的天地。
  象征着爵士乐的1900选择与象征着大航海时代的巨轮一起毁灭,这实际意味着:不是新时代抛弃了爵士乐,而是爵士乐主动放弃了新时代。爵士乐不愿改变,即使是终将没落,归于尘埃,它也要坚持自己的追求。
  1900打算下船的这个场景,实际上就是一次抉择:是否要改变自己,迈向更为广阔的新时代?答案是“不”。
  回顾整部电影,我看到了爵士乐的前世今生,在社会的最底层,黑人捡到了属于白人的乐器,但是却用来演奏他们自己的音乐。这种奇妙的融合,吸引来了处于社会上层的白人,所以无论是贫民窟的黑人还是高档会所中的白人,都痴迷地爱上了爵士乐。
  但是,时代变化太快,没过多少年,大众的喜好就变了。爵士乐变得越来越小众。但是即使会消亡,爵士乐也依然坚持自己的追求。
  电影的最后,1900的挚友,那位小号手,拿着落伍的康恩小号,重新得到了那张1900的破碎唱片,消失在了工业时代的烟雾中。在那破碎的唱片上,在那离奇的故事中,在那破烂的小号里。爵士乐虽然小众,虽然无名,但是爱他的人会永远爱着他。即使台下只有三个人,他也依旧愿意为此演奏三千个和弦。
  这就是爵士乐,这就是《海上钢琴师》。
  (责编:马南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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