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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师益友
4000万投资的《中国合伙人》公映半月,票房破4亿。《中国合伙人》投资方之一是田朴珺的第二家公司:北京玖阳晟禾科技有限公司,成立于2010年11月。 这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田朴珺的投资眼光和商业运作能力。
田朴珺告诉我,因为父亲是做生意的,从小耳濡目染,她不惧商场气场,可以自然应对。并且,她非常相信直觉。这让她对地产项目有很自信的判断。谈生意,她没有喝过一口酒,也不怎么爱跟人应酬。
她也说过王石是她的良师。也许正是有了王石为人处世上的指导,以及提供人脉上的关照,她的生意才能风生水起。
在田朴珺的邀请下,万通集团董事局主席馮仑连夜从新加坡飞北京片场,在《中国合伙人》里跑了个龙套。陈可辛导演在《中国合伙人》庆功宴上说,田朴珺对内地商界的熟悉以及强大的人脉关系网络为这部戏提供了很大帮助。
戏外,田朴珺与冯仑同台,最早能追溯到的公开资料在2010年12月:冯仑、张跃(远大科技集团董事长)、张在东(北京锋尚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董事长)、周洲(天创数码集团董事长)以及田朴珺(北京金田光禾投资顾问有限公司总经理)等中国企业家代表一同参加了联合国气候大会。再往前,就是外界从公开信息推测猜测2008年田朴珺、王石、冯仑同游古巴。
娱乐圈、商界,圈子利益、人际关系都很复杂,她是如何驾驭的?她说不惧权威,能平等地与这些大佬们对话,吸取他们的人生信条和经验教训。她认为这群对她影响很大的人有几个共同的特质:谦逊、坚持和对新生事物的好奇心。
她说这六年来,每天都只睡四五个小时,精力依然旺盛。她这样描述一一天:早上七点起床,处理邮件,打一些电话,有的是跟美国的,有的是跟巴西的;九点半,打一些工作电话,约人谈事;下午两点,与编剧沟通;五六点钟,结束商场上的事情,回家;晚上八九点,安排跟编剧开会。
“现在看来,觉得是荒诞”
我们聊到了《中国合伙人》里三个女人的三种爱情。“这三种状态都不是我。”田朴珺说她喜欢做家务,但深恶痛绝做饭,她不是“李萍”。她说同甘共苦没问题,但不会变成一个纯依附的角色,她不觉得任何人是她生命的全部,她不是“良琴”。她说她更像个男孩,不冷,她不是“苏梅”。 她告诉我,很小就看完了波伏娃的《第二性》,去世界各地旅游、接受多元化的文化教育。2011年开始在纽约电影学院学表演的两年,从租房子到与同学AA结帐,从怎么上全英文的表演课到每天只有4个小时的睡觉时间。这期间,她没有放弃国内的生意,还在做一个坚持了六年的现代题材电视剧剧本。
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学起了画画,并且看了很多关于美术史的书,包括欧洲油画史。这让她更能与人亲近,并且有深层次的交流。在美国时,朋友带她去美国“私募界的巴菲特”家做客。除了毕加索、莫奈的作品外,她很快就指出一幅生僻画作中的主角名字。主人立刻对她刮目相看。
我问她对未来有什么规划。她说喜欢顺其自然,不会刻意去计划做什么。经商的同时,她仍然期待一些好的角色。据传,拍戏的身价已涨到40万一集。
田朴珺很避讳谈王石。末了,我只问她,“(关于红烧肉那件事)质疑、猜测、八卦,你都没有回应,你自己怎么消化?”
“那段时间是突如其来吧。真话就是我没想太多,你当然会不太舒服被别人无端指责和无中生有。”她说她不想去做任何解释。让她感到不舒服的是,她每天要接一百多个朋友的电话。“大多数的关心只是好奇。”其中有一条短信:挺住,要幸福。她说当时蒙了:”第一我没趴下,第二我挺幸福的。为什么要挺住,还要幸福,我觉得好像是一个索求的状态。这不是我的状态。” 她不想解释任何一句:“现在看来,觉得是荒诞。但终有一天,这都会成为你的人生经历。”
她说人生的追求不是成为某个人的女朋友或者是附属品,也不希望名字前面一直挂着一个前缀。
为解决生计经商
人物周刊:《相思树》之后,你觉得人生需要一个大的转变?
田朴珺:本身我家里也是做生意的,所以从小耳濡目染,有一些做生意的基因在。小时候大人出去谈事情,你在旁边玩,不会听到他们谈什么,但是那个氛围会影响到你:原来谈生意是大人在这这么坐着。多少耳濡目染会受到一点影响,但没有想过要往那条路上走。
《相思树》拍完之后,一些剧组给我打电话,我没有看到特别、真正打动我的角色和剧本。当时对于我来说,最现实的问题就是怎么生存。我很独立,不想依靠家里,希望靠自己的能力赚钱。
香港的生活经历,除了拍戏之外,也认识了一些朋友。大陆当时的市场越来越开放,有很好的机会,一些香港朋友想到内地来发展做生意。我有点像一个桥梁,因为我明白香港人的思维,也了解大陆人的思维,所以他们进到内地的时候就希望能不能帮个忙,我就这么误打误撞地给人家帮忙,顺便也解决了一些生计问题。
人物周刊:当时完全是帮忙性质的,还没想到要往经商这条路上走?
田朴珺:没想。当时就觉得香港的朋友来了,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给人家帮个忙。结果后来帮着帮着就把自己给帮进去了。
当时我帮忙的一个公司,他们介绍了一个国内的人,但是那个国内的人做生意不是很地道,就欺负香港公司。作为一个大陆人,我不希望看到我们好像在欺负人家,所以我能给你帮什么,就给你帮什么吧。(那家公司)老板是我的朋友,他说那就这样吧,你来我这上班。我就问了一个问题,要每天早上九点钟上班吗?他说要的。我说我能不能晚点来,九点半或者十点,有时候我起得比较晚,但是我可以晚点回去。老板说不行,我说那我就不来了。
可是我又很想学东西,知道自己缺乏生意方面经验,需要社会经验告诉我真刀真枪的社会是什么样。所以我就主动提出来,我不拿工资,就来学习,给我把椅子桌子就行了,我愿意几点回家就几点回家,你让我干的活我照干。他说那没问题。那段时间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人物周刊:(不拿薪水)你怎么解决生计问题?
田朴珺:经过这样几个月,我大概知道大公司的流程。反过来我就跟他谈了一种合作方式——顾问,我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老板就很痛快地同意了。因为他们很信任我。所以当时我是那个公司两个大陆顾问之一。
耳濡目染和直觉的判断
人物周刊:做顾问的最大挑战是什么?
田朴珺:我没有遇到说这件事特别难,我是属于理解力比较高的人,基本上人家跟我说一件事情,要么我就跟你说我不理解,但如果我理解,我就真的能明白。
挑战就是如何坚持信念。因为有些时候,也会遇见雇方对你的做法不理解,他们会说我们认为这个事情只要签了一个补充协议,就可以往下做了,但是你已经看到对方是什么人了,他不会履行这份补充协议的,只是一个拖延战术,没有用的,但是香港人不明白。你有时候就会干着急,跟他们解释他们也不明白。
后来我就觉得顺其自然,在大陆磨合久了,他们就明白你有时候说的是对的。通常一个项目我先帮他想好几种后续方案,让他自己选择。
人物周刊:你是从哪里来的经验和意识?田朴珺:一方面是耳濡目染,从小长大的环境,这个是密不可分的。所以我进到商界,不觉得跟这个气场格格不入,我可以听得下去大家在聊什么。
但是商业的很多事情,比如涉及到法律问题,我不是学法律出身的,但是基本上我们大大小小的律师会,我是一定会去的,我会坐在那什么也不说,然后看双方的律师吵啊吵争啊争。有一个例子我印象特深。2008年地震的时候,我们在签一份合同,我不懂法律条文,但真的就像背台词一样,把我们的律师的要求一一地背出來。
人物周刊:你当时做的是地产行业?
田朴珺:我是主要做收烂尾楼的工作,基本上北京哪个村有烂尾楼我都知道,基本上走到每个地方就习惯性地看哪儿有烂尾楼,然后会习惯性地做估价。到一个城市,我也会习惯性地给这个城市的楼盘做一个估价。比如说我看到这个楼盘了,它可能打了一个大横标语,是售楼处电话,我自己会看一下这个楼的外观,做一个判断,然后给售楼处打一个电话问卖多少钱,前后差价一般不会超过500块。 人物周刊:你花很多精力研究这个事情?
田朴珺:你相信直觉吗?我是觉得可能,所以朋友开玩笑地叫我小半仙,不是说我没有任何的数据理论,只是凭感觉,我又不是算命大师。但是我会对整个市场有判断,会对当地的大概的消费能力有判断。它(房价)会和当地的文化、人们的追求,有一定的关系,然后再加上某种小天分。我也会时常地看一些相关报道,包括政策上的,基本上会有自己的逻辑。
人物周刊:你喜欢研究政策性、数据性的东西吗?
田朴珺:不太会。我会关注大的宏观方向。我不是那种逻辑思维很强的人,从小数学就不好,数着数着就数错了,所以就不会像专家、学者去研究数字上的、调控上的细节,但是你会知道大的方向是什么。所以很多人说你判断房子会不会请教什么人?我说真的不是我狂,但是关于房价的问题,,我自己能有感觉,不需要去问任何人。这个事我自己能判断,为什么要去问别人呢?就好像说你能够回答1 1等于几的问题,那不需要去请教专家。
人物周刊:做烂尾楼风险大吗?
田朴珺:那时候市场不错,我有一种城市清理师的感觉,烂尾楼就像一个伤疤。如果有合适的买家或者有人想要卖,那么看你如何资源整合。一定要团队协作,绝对不是我个人能够去完成的。我有我的合作伙伴,我有我的partner,我有我的团队。
与大佬们的对话
人物周刊:地产圈大佬级的人物,在经商这件事情上给了你什么?
田朴珺:他们可能告诉你的最主要的一件事情就是说他们可能也遇见过挫折,他们能走到今天是因为坚持。就像冯仑说,伟大是熬出来的,那个熬,是煎熬。所以遇到困难,我明白没有一件事情是一帆风顺的,你想做成一件事,就看你多能熬,要摒弃浮躁,还有求胜的欲望。
人物周刊:遇到最大的坎儿是什么?
田朴珺:最简单的,我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去做生意的时候,人家会戴着有色眼镜:第一你是女性,第二我又很年轻。一开始我遇到过客户很讥讽地对我说:怎么可能拿这么大的一份合同跟你这么小的一个女孩来签?说出去都会是笑话。听完这话会觉得很不服气,凭什么看不起我,我也挺有能力的啊,我也很能吃苦啊。但是你说是没有用的,只能靠事实去证明。比如人家说八点开会,我七点半就会到。老板让我给一个楼盘数据报告,我会去把周围的楼盘都调查了做了报告给他。慢慢的人们会忘记你性别和年龄的劣势,看中你的能力。
人物周刊:经过多长时间,別人才信任你?
田朴珺:大概半年。这半年我没觉得很痛苦。刚入行,人家凭什么要拿八抬轿子抬你,我刚入行,人家抬我倒不正常了。敲人门都不开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我觉得我们每个人选择的都是坚持,不放弃。你相信我,把你拒绝的那个人,他到最后一定是尊重你的。
(我的团队)有70后,有80后,我们是比较年轻的团队,我们相信我们在一起能做成事。我们坚持的道路是正确的,而且是一条比较正的路。
人物周刊:你坚持的是什么?
田朴珺:我们不坑蒙拐骗客户,不管带给我们多大的利益。
烂尾楼往往有很多黑洞。我们曾经遇见过一个项目,当时对方的客户跟我说。如果我能够从买方这里多要点钱的话,他会多给我一点钱,那数字是很大的。对我个人来说,我可能连那个数字的零头都没有,可是我几乎没花时间思考,就觉得这个事是不可以做的。我去跟客户说,这事我认为你不应该这么做,就指的是要给他钱的那个客户。他说如果真的能够(按照)这个合同坚持这么做,多要点钱也是可以理解的。我说他不会的,他只是问你多要点钱。但是他不会按照你的做的。
然后那个老板就说你还年轻,不懂得做生意的规矩。我说老板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我就简单地告诉你,我宁可不要这个钱,我都劝你不要去给这个钱。他一开始不理解。多给了对方钱后,对方也没有加快项目进度,他才理解我说的话。后来我们建立了长期的合作。
现在中国是一个极其缺乏信任的社会,我觉得信任是比任何东西都重要的。可能你爱一个人都没有那么难,但是你信任一个人真的不容易。所以我不想失去客户对我的信任。
人物周刊:比你更有成就的人,他们给你提供了对话平台,(以)你的年龄、你的阅历,你跟他们对话的时候怎么消除隔阂?
田朴珺:因为我不相信权威。所谓的权威也好,大佬也好,其实是被捧出来的,你觉得他是,他就是权威了,你觉得他是大佬,他就是大佬了。我相信每个人都是从最基础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能取得到这个成就的人,如果内心有一个很好的平衡,他不会很骄傲说你现在跟我还没有对话资格呢。我相信有这个修养的人是不会做这个事情的,所以我请教的人我认为他们都有这个修养。我起码觉得他们都还挺好,就是当我有怀疑或者疑问的态度的时候,我觉得第一我不认为我是在崇敬你,我是双膝跪地在仰视着你。不是,我觉得大家很平等。
当然,你有你很多成功的经验,那我也在努力地希望、渴望往这条路上走,我希望你给我一些经验和教育。
我也觉得很运气,能够遇见有这种修为的人平等地愿意和你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