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怒波 山顶的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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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黄怒波登顶珠峰

  很快,中坤集团将业务转向国内甚少有人涉足的旅游地产。如今,中坤的旅游地产业务已扩展到安徽、湖南、北京、新疆乃至北欧、日本、美国等地。这背后,其实是黄怒波的“中国梦”:他想在下一个10年,将中坤打造成世界级的旅游度假品牌,拥有自己的酒店、景区、运营和文化演出等实业,不但是一个旅游度假服务的提供者,也可以代理别人的产品。
  尽管如此,黄依然称自己是二流的诗人、三流的企业家。在他的诗中,我依然不时可以读到这种成功之后的孤独:“这都市的繁华与我无关,像乞丐宁愿游荡在街旁。”于是,《金融时报》称他是个行为有些怪异的富豪,在办公室养着一群动物:两只猴子,4只猫,3只金刚大鹦鹉。
  而了解黄的人知道,之所以不走寻常路,与他过往的经历密不可分。

苦难中汲取力量


  黄怒波身上有很厚的时代印记。他的童年,充满了无尽的苦难;在苦难中,他也汲取了无尽的力量——他说,他从不会感到绝望。在黄的自述中,他从小的性格,就像狼一样,从不屈服。
  1958年,两岁的黄被妈妈抱在怀里,随着父亲的大部队从兰州开往宁夏支边。一家人万万没想到,不幸突然降临——父亲被打成反革命分子,身为团职干部的他,实在想不通,就自杀了。
  黄怒波记得,在银川相近劳改农场的坟场,有数百个小土堆,没有墓碑,都是用一块青砖压在坟头上,写着死者名字。妈妈弓着背,脸和手上满是尘土,翻着一块一块的青砖,想找到爸爸的尸体。农场的人可怜母亲,找来一块砖,人死了,找不着了,就这块砖吧。黄怒波的妈妈带着这块刻着爸爸名字的青砖回了家。
  没有男人,4个需要拉扯大的儿女,日子过得很苦。
  有一段时间,黄的母亲常去城墙扒土,一车土几毛钱,结果,城墙塌了,过了许久,才有人来将她从土中扒出。最终,这个苦命的女人没有等到孩子的成功——黄怒波13岁那年,妈妈煤气中毒,卧病一年后,丢下4个孩子,撒手人寰。
  为了吃饱肚子,黄怒波不得不上街要饭。事隔多年,黄怒波并没有忘记那段苦难岁月。他说,“我最讨厌电视剧里那些狼吞虎咽的镜头了,太假了!真正饿久的人根本吃不下东西。我常常一饿就是好几天,饿到极点,连胃中的酸水都能吐个一干二净。”
  在一次次因为是“黑五类子女”而被暴打的经历中,黄发现,只有无情地反击,才可以保护自己的尊严。没有爹娘的他,成了一个玩勇斗狠的少年,面对黄河的滚滚波涛,16岁的他还将原来的名字从“黄玉平”改成了“黄怒波”。   这种狠劲,也表现在他对自己命运的把握上——1977年,恢复高考,21岁的黄怒波作为第一个宁夏学生考入了北京大学中文系,而且,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那个时代的共同症候——诗歌。
  如今,笔名“骆英”的黄著有《不要再爱我》、《拒绝忧郁》、《都市流浪集》、《小兔子》等诗集,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他乐意吟上几句自己创作的诗句。站在珠峰上,他开始朗诵自己的诗歌:“我从芸芸众生而来/并不能因此而脱胎换骨/即便是我超越了死亡孤独和濒临绝境的痛苦。”

山在那里


  登山,使得黄怒波在企业家群体中,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3月中旬,黄怒波获推荐加入了美国超过百年历史的探险家俱乐部,成为该俱乐部全球两千多会员中的一员。作为该俱乐部中难得一见的中国面孔,加入了这个俱乐部的黄怒波非常自豪,他觉得这是中国企业家更进一步融入全球,承担同样的国际责任、價值观与国际深度接轨的标志。
  当然,享此殊荣,是因为黄怒波已经完成了世界7大高峰的攀登,也成功到达了南极和北极。他感慨说,登山使得山上的自己,看山下的自己时,如同在演戏,他告诫自己,不要把话说大了。
  2011年5月11日19点25分,珠峰5800米,黄怒波在过渡营地写下了这样的诗句:“我将从此告别一切巅峰/甘愿做一个凡夫俗子。”
  当然,黄也有过登顶失败的经历——从北坡尝试登顶,在珠峰海拔8700米的位置上,只有一百多米就成功了,但他必须迅速作出放弃的决定,因为,如果再坚持,就意味着已经冻伤的若干手指可能被牺牲掉。
  当他和他的登山团队下撤至海拔6000米时,人们都哭了。让一个枭雄般的企业家放弃那近乎可以触摸到的胜利,可能比被割掉手指还疼,但他还是放弃了。他对记者说,因为山一直在那里,他还有大把的机会。
  在黄怒波看来,登山的人很伟大,每人都知道可能死亡,但他们还是去了,人们追求的是一种挑战,不惜拿生命作代价。
  于是,有过这种体验的他,也觉得生命很脆弱,一个人昨天跟你聊天,今天可能就死去了。他在山上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跟山比,人算什么,那个山存在多少万年了,人不过像蚂蚁走来走去,这个时候就觉得活得再了不起,也没什么意义。”
  成功完成“7 2”(是指攀登七大洲最高峰,且徒步到达南北两极点的极限探险活动,编者注)后,黄说,“不登山了,没挑战了,没意思。”对于下一步的打算,黄怒波说计划花20年时间走遍全世界,看各地世界文化遗产。
  而眼下,他自己要做的是出诗稿,读完诗歌博士。在企业上,黄怒波希望十年内完成200万平米商业和200万平米旅游地产的持有。在这种心态支配下,他现在的生活很简单,没有太多的社交,也不追求什么牌子。对于自己的资产,黄怒波说,未来财富一半会捐给北大,这是已经宣布了的;另外一半留给员工继续做企业。
  “财富是一个很虚幻的东西,你今天有,明天可能就没有,金融危机给的一个教训就是这样,是吧。你看倒下来的都是最大的,抓进去的都是首富,是吧,所以财富不必看重它。这么说吧,星云大师说了一句话,花出去的钱才是你自己的,所以财富,用掉的财富,或者讲还给社会的财富,你用掉就是还给社会,才是你自己的。黄怒波告诉记者,他现在变得很淡然,“人一生就是这样,不过如此,伟大又怎么样,渺小又怎么样,是吧,不过如此。”不走寻常路,去发现山顶的诗意,或许才是他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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