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 石
　　每日都如此——
　　眼睛耳朵
　　在长长地散步
　　一条街道
　　牵着黄昏和雾
　　前往海滨
　　啊这些年少的——
　　岩石终于
　　定居下来
　　我，从另一面
　　靠近，携带一个永远的旧包袱
　　（——海水每天拍打它
　　永不平静的内在）
　　他说他们会雕刻
　　十字形的
　　沙漏
　　以致岩石
　　把功课藏在更里面
　　要住久一点
　　才会发现
　　他总是这么说
　　帆
　　所有被弃的河流，从时间中逆行
　　都汇集在这里
　　所有新生的河流，扬起它的小手臂
　　它纯白的嘴
　　还有那些被吞灭，被冲散的
　　被割裂、被褒贬的
　　今日都一一复活
　　我将在此伫立
　　看众流汹涌奔赴的壮观
　　关于海，曾经如此被定义
　　被科学、专业对待
　　最后，只能无力地，以一个字
　　为它命名
　　我找回原来的那对眼睛
　　那双脚
　　被一条小小支流送到
　　这情节丰富的海岸
　　告诉你
　　（——我将用一则不经意的简讯
　　告知）
　　我就此定居
　　我的帆
　　（——轻如鸿毛）
　　即将升起
　　我想和你和好
　　这是我旅行的中途
　　我的身体怪石嶙峋
　　沿着海边
　　不停散落
　　在那团黑云到来之前
　　我就要抵达港口
　　——我刚刚复活
　　成为海水的一部分
　　我想我说了
　　他们不懂的话
　　——我想和你和好
　　我听到了昨夜
　　十分钟外的旅店
　　对你说的话
　　我說我想把你纳入
　　经典中的一行
　　我经典中
　　甲骨文的一行
　　不须时间解读——
　　不须辛勤的考古队——
　　我把你放在每日
　　黄昏散步的海边
　　和几只白鸟
　　用手和喙，或翅膀
　　摩挲或雕刻
　　新的甲骨文
　　——我们共同的功课
　　（选自《印刻文学生活志》总19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