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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车祸,夺去独生儿子的生命,留下已有几个月身孕的年轻妻子。年迈的公婆为了保住儿子的骨血,许重金以求儿媳妇留下遗腹子。谁知,儿媳中途变卦,竟偷偷做掉了遗腹子,还不肯归还当初获得的巨额报酬。公公婆婆该如何抉择?等待这一家人的命运将会是什么?
独生子猝然离世,怀孕儿媳何去何从
2008年5月1日,徐曼与男友葛凯军在北京举行了婚礼。婚房是葛凯军的父亲葛全海单位分的怡海花园。徐曼是河北人,大学毕业后进入一家图书公司做编辑。葛凯军是地道的北京人,在一家建筑公司担任工程监理。
作为“漂”在北京的外地女孩,能够套牢一个有房有车的北京丈夫,徐曼在亲友面前挣足了面子,因此她格外珍惜这段婚姻。徐曼对丈夫体贴入微,将公婆当亲生父母一样尊重孝顺。葛全海夫妇就葛凯军一个儿子,在他们心目中,徐曼不是外来儿媳,俨然就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徐曼的父亲几年前因肝癌不幸去世,母亲雷满秀一直一个人生活,她和葛凯军商量,想将妈妈接到北京和他们一起生活。谁都有父母,葛凯军能体会妻子心中的酸楚,爽快地答应了。
2009年3月,徐曼发现自己怀孕了。即将升级做外婆,雷满秀很激动。比她更兴奋的是葛全海夫妇,葛全海夫妇将徐曼当国宝一样对待。尽管雷满秀已将女儿照顾得很周到,但葛全海还是不放心,今天安排老伴给儿媳熬猪蹄莲子汤,明天打电话让乡下亲戚送土鸡过来……徐曼怀孕两个月后,在葛全海夫妇的要求下,徐曼辞去工作,安心在家养胎。郭全海悄悄叮嘱葛凯军:“孩子,小曼肚子都那么大了,你就忍着点,这段时间不要与她同房了,否则对胎儿有影响。”
葛凯军将父亲的话告诉了徐曼,公公竟管起了他们小夫妻这样的私事,徐曼有几分恼火,但感念公公的一片苦心,没有说什么。
葛全海夫妇与儿子住在一个小区。自从徐曼怀上了孩子,葛全海夫妇往儿子儿媳家跑的次数明显比以前频繁了。公公婆婆的过分关照,让徐曼有些不自在,她委婉地对他们说:“我都20多岁的人了,自己会照顾自己,再说我妈妈在家里,你们就不要太为我操心了。”葛全海讪讪一笑:“那可不行,怀孕是大事,来不得半点马虎。”
如果生活沿着这样和谐幸福的轨道在时光中滑行,葛全海与儿子儿媳应该是令人羡慕的一个大家庭,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惊天灾难,瞬间将这个大家庭的平静与幸福撕得粉碎。这年5月13日深夜,葛凯军开车去首都机场接朋友,因出发前喝了两杯白酒。葛凯军晕晕乎乎,加上疲劳,在机场路上转弯时,车子撞上路边的隔离墩,翻到了逆行车道,葛凯军当场死亡。
噩耗传来,葛家顿时变成痛苦的海洋。徐曼呼天抢地,情绪失控的她用头撞墙,要追随丈夫而去,被母亲死死抱住,母女俩哭作一团。葛全海夫妇心都碎了,几次晕厥过去。他们就这么一个儿子,而今儿子年纪轻轻就这样悲惨地离去,他们下半生可怎么过呀?
无边的悲痛中,葛全海最先镇定下来。见徐曼面容憔悴,不吃不喝,几天时间瘦了好几斤,葛全海哽咽着说:“小曼,凯军已经走了,但我们的日子还得继续。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经不起这样折腾呀!’馀曼不说话,只是伤心痛哭。
人死不能复生,葛全海痛苦地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儿子走了,拴媳妇的绳子也就断了,徐曼年纪轻轻,如果她以后要改嫁,他们葛家没有任何理由阻拦。现在他最担心的就是徐曼肚子里的孩子,那是儿子生命的延续呀!如果徐曼能够将孩子顺利生下来,那不仅保住了他们葛家的根苗,而且他们老两口晚年生活也有了寄托。要是徐曼将孩子打掉,那该怎么办?揪心的烦恼和痛楚,伴随着葛全海度过—个个漫漫长夜……
得到重金留下遗腹子,孕妇的心水深火热
料理完儿子的后事,葛全海夫妇不知徐曼将如何处置肚子里的遗腹子。那天傍晚,葛全海将亲戚送给自己的一桶高档老年奶粉拿给雷满秀,想从她嘴里探出徐曼的真实想法:“亲家母,现在凯军已经走了,不知小曼有什么打算?”雷满秀长叹一声:“她还这么年轻,以后肯定还得成个家。”
亲家母的话,让葛全海夫妇更加紧张。这天晚上,夫妇俩将徐曼和雷满秀接过去吃饭。葛全海痛哭流涕地对徐曼说:“昨天晚上我梦见凯军了,他满脸是血,含泪托付我们要将他的孩子抚养大……”几句话,又勾起了徐曼的悲伤,想起丈夫出车祸的惨状和肚子里的孩子,她忍不住悲泪长流。见徐曼的情绪被调动起来了,葛全海趁机吐露出埋藏在心底已久的想法:“小曼,凯军是我们和你最爱的人,现在他走了,我们得把他的骨肉抚养大,这里对九泉之下的他和我们最大的心灵安慰。”
自从丈夫遭遇车祸身亡后,徐曼沉浸在悲痛中不能自拔,根本没有心思考虑如何处置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公公将这个问题抛了出来,她不得不直面这个残酷的现实。问题来得太突然,徐曼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沉默—会儿,她幽幽地说:“这是件大事,我得好好考虑下。”
这注定是除曼的不眠之夜。看着墙上自己与葛凯军在长城上相偎相依的婚纱照,悠悠往事云烟似的在她心头袅绕:寒冷的冬夜里,她和葛凯军上床睡觉时,葛凯军总是将她冰凉的双脚捂在他温暖的胸口;自己有时与葛凯军发生点小摩擦,公婆总是数落儿子的不是,让她出气……出于对亡夫和公婆的爱与尊重,徐曼觉得自己理应将孩子生下来。
次日一大早,徐曼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母亲。雷满秀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孩子,妈并不是让你不讲感情。但你想过没有?你才20多岁,要是拖着个孩子,不仅以后再找对象有障碍,而且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会遭受别人多少白眼啊!”母亲是过来人,她的话不无道理,而自己对亡夫的那份情分也难以割舍,徐曼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抉择……
再说葛全海夫妇,见三天过去了,徐曼还没有给他们回话,老两口猜透了徐曼的心事。5月25日,葛全海夫妇来看徐曼,葛全海抛出了诱饵:只要徐曼答应将孩子生下来,他们愿意将徐曼目前居住的这套两居室赠给她,由葛全海的名字过户到徐曼名下;除此之外,他们还将自己辛苦大半辈子的积蓄20万元全部给她;而且,孩子生下来后由葛全海夫妇抚养,他们不会阻止徐曼另组家庭。
诱人的条件,动摇了徐曼做掉孩子的打算。自己现在居住的这套房子户主是公公的名字,如果自己执意做掉孩子,公婆肯定会与她反目,到那时她只得净身出户;如果留下孩子,她就能得到也许要用一辈子的光阴才能挣得的财产。这样一权衡,徐曼坚定地告诉葛全海夫妇:“我是孩子的母亲,对孩子的感情比任何人都要深,我答应你们留下孩子。”
终于说服了徐曼,葛全海夫妇悲痛中得到了一丝安慰。一个星期后,老两口就将房子过户到徐曼的名下,20万元存款也打到了徐曼的银行账户上。一夜之间得到这么一大笔财产,徐曼和母亲心情异常复杂……
这时的徐曼已经怀孕3个多月了, 妊娠反应严重,恶心、呕吐,一闻到油烟味,连胆汁都呕了出来,而且她头昏脑胀,浑身乏力。尽管母亲将徐曼照顾得很周到,但新寡妻子那种心理上的落差和精神上的寂寞,让她格外伤感、烦躁,动不动就抹眼泪,哀叹自己命苦。一次,徐曼看一档情感访谈节目,女主人公悲戚地讲述了自己作为单亲母亲,两次再婚的坎坷经历。她伤感地说:“因为孩子,我已经很难找到幸福,而且两次再婚让我和孩子心灵伤痕累累。”
这活生生的教训,深深刺痛了徐曼的心。这个女主人公的今天,也许就是她的未来。尽管公婆承诺孩子出生后由他们抚养,但哪个母亲能狠下心来放弃自己的亲骨肉?到那时,她和孩子的未来注定艰难而沉重。想起这一切,徐曼的心仿佛压上了千斤磨盘。
随着徐曼的肚子一天天隆起,葛全海夫妇更是将她当宝贝一样呵护。葛全海经常在她耳边聒噪:“等孩子出生了,我们的晚年生活就有了安慰,否则我们不知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这更加让徐曼焦虑、烦躁不安。
然而,徐曼大学初恋男友李刚的出现,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听说徐曼丧夫,7月中旬,李刚约了几个同学前来看望。得知徐曼怀孕5个月了,李剐和几个同学大吃一惊:“你丈夫都去世了,你还生孩子干什么?”大家七嘴八舌地帮徐曼分析生下孩子后将面临的种种磨难,这又让徐曼的心在油锅里煎了一回。
大学时,李刚与徐曼有过一段难忘的恋情,后因为误会而分道扬镳。如今李刚依然是单身,徐曼丈夫的去世搅动了他沉睡的爱。此后,李刚经常给徐曼打电话,时不时将她约出来,言谈中暗示她:“几年前我们错过了缘分,我们现在还有重新开始的可能吗?”这让徐曼的心风起云涌……
做掉孩子瞒天过海,母女双残留痛人间
那天晚上,见徐曼深夜12点还没睡,雷满秀问:“小曼,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徐曼的泪顿时涌了出来:“妈,如果我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几十年的生活我可以一眼望到头……”雷满秀伤感地说:“当初你答应生下这个孩子,妈就不同意。妈也觉得,你不能因为这个孩子毁了下半生的幸福。”
接着,徐曼将自己最近与李刚的交往告诉了母亲。雷满秀沉默良久,认真地说:“小曼,妈觉得你最好还是将孩子做掉,李刚对你有好感,但未必能接受这个孩子。”母亲的支持,坚定了徐曼做掉孩子的决心。
8月6日,徐曼在母亲的陪伴下,偷偷来到医院做了引产手术。从医生那里得知胎儿是个男婴,且已成形,徐曼伤心痛哭。雷满秀紧紧抓住女儿的手,流下了复杂的泪水……
因为担心葛全海夫妇一时难以接受,徐曼和母亲商量后,决定暂时将做掉孩子的事隐瞒下来,等他们渐渐有了心理准备后,再将真相揭开。为了不让葛全海夫妇看出破绽,徐曼穿着宽松的孕妇装,用绳子将枕头紧紧绑在肚子上。这样从外表看上去,徐曼和孕妇没什么两样。徐曼不再去公公婆婆家,葛全海夫妇有时过来看她,她谎称身体不舒服,躺在床上。用毛毯盖住身体不起来。
8月29日下午,徐曼做完引产手术已经半个多月了,雷满秀去超市买菜,徐曼在家里洗热水澡。这天,乡下亲戚送给葛全海几斤野猪肉,他和老伴拿几块过来送给徐曼母女。夫妇俩用钥匙打开了徐曼的家门。徐曼刚洗完澡,正用梳子在梳头发,葛全海夫妇赫然发现她隆起的腹部变得平坦了,惊讶不已:“小曼,你肚子里的孩子呢?”徐曼见再也无法隐瞒,吞吞吐吐地将做掉孩子的事说了出来……
真相来得太突然,葛全海的老伴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葛全海的脸因痛苦扭曲得变了形,他冲过去,双手抓住徐曼的双肩使劲摇晃:“你还我孙子!还我孙子!”
这时,雷满秀买菜回来了,见葛全海夫妇怒目圆睁,用最恶毒的语言伤害女儿,女儿坐在沙发上,双眼含泪一言不发,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她耐心地劝葛全海夫妇:“我知道你们想孙子,但你们也得替小曼考虑。我们想等过一段时间将真相告诉你们。”葛全海指着雷满秀的鼻子骂道:“你们这两个骗子,我不会放过你们!”说完他抄起板凳,将屋子里的电器和玻璃茶几砸得稀烂。雷满秀想上前阻止,被葛全海一把推倒在地。
回到家,葛全海夫妇抱头痛哭,儿子没了,现在孙子也没了,老两口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当初,徐曼答应替他们留下孩子,他们将房子和全部积蓄都给了她,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狠毒!原来她们母女是在合伙骗取他们的财产!
这天晚上,徐曼和母亲也痛苦不堪。徐曼知道,自己将孩子打掉了,葛全海夫妇肯定不会放过她,她决定将房子和20万存款归还他们,这样也就两清了。雷满秀知道女儿的想法后,说:“小曼,存款可以退给他们,但房子坚决不能退,你在葛家也付出了很多,不能净身出户。”雷满秀劝女儿,通过这一闹,葛全海夫妇已经和她们翻了脸,徐曼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是的,母亲说的对,自己是外地人,现在丈夫死了,她彻底失去了依靠,如果将房子还给了葛家,她们母女连栖身之所都没有了。徐曼知道—套房子对像她这样无根无基的外地人有多重要!
次日一大早,葛全海夫妇红着眼睛找上门来,冷漠地说:“徐曼打掉了我们的孙子,你们必须把房子和20万存款还给我们!”徐曼平静地说:“存款我会还给你们,但房子已经过户到我的名下了,我嫁人你们家好几年,这房子就当你们对我的补偿!”“你做梦!是你们不讲信用,简直就是骗子!限你们一个星期之内给我搬出去,否则别怪我们无情无义!”
自己与母亲根本不是葛全海夫妇的对手,徐曼与李刚商量该怎么办。直到这时,李刚才知道当初徐曼与其公公婆婆有生子协议,现在是徐曼先毁约,他劝徐曼:“你将房子归还给他们吧,否则这事会没完没了。我们还年轻,可以挣钱买房子。”
但葛全海夫妇的冷酷无情,已让徐曼和雷满秀心头的愧疚荡然无存。在徐曼看来,自己好歹与葛凯军夫妻一场,她不能一无所有;再说,她不是葛家买来的牲口,她有权决定自己是否生下遗腹子。这样一想,徐曼坚决不肯把房子归还给葛家。
2008年9月8日上午,葛全海夫妇气势汹汹地来到徐曼家,要求徐曼随他们去房产局将房子过户到葛全海名下,遭到徐曼的断然拒绝:“房子是我赢得的财产,你们去打听一下,哪个媳妇死了老公,公公婆婆连房子都不让她住!”徐曼的贪婪激起了葛全海夫妇的无边怒火,夫妇俩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将徐曼和雷满秀的衣服、沙发垫和被褥,一件件往楼道里扔。
葛全海的老伴在徐曼卧室里翻箱倒柜找到了房产证,雷满秀急忙冲过去抢夺,这对亲家母扭打在一起。徐曼见状去帮母亲,抓起凳子就往婆婆身上砸,殷红的血顺着葛全海老伴的后脑往下流。葛全海彻底被激疯了,失去理智的他抓住徐曼的头发在房间里倒拖,然后将她从三楼的阳台上推了出去。
见女儿被推下楼,雷满秀一边大喊救命,一边扑上去与葛全海拼命,将葛全海的脸抓得满是血痕。葛全海一怒之下将她拖到门口,在楼道里用脚一踹,雷满秀一个趔趄,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他们的打斗惊动了邻居,见徐曼痛苦地躺在地上,邻居赶快拨打急救电话。救护车将徐曼和雷满秀送到医院抢救,经检查,雷满秀左腿骨折,徐曼脊椎断裂,将造成终身瘫痪。李刚来医院看过徐曼一次后,就再也没有露面。目前,葛全海已被丰台警方刑拘。
编后
财富总是与罪恶紧紧相连。财富就如同罂粟,多少人趋之若骛,甚至不惜铤而走险。本文中,葛全海以房子和20万元存款来“诱惑”儿媳徐曼生下遗腹子,对一个家族单传的老人来说,其心情可以理解。徐曼在背着葛全海夫妇偷偷打掉孩子后,她已经撕毁了与葛全海夫妇之间的“合约”,在两个老人的心头刺了一刀。出于良知和道义,如果她能主动退还房子和20万元存款,也许悲剧就不会发生。
我们要批评葛全海的冲动和不冷静,更要谴责徐曼的见利忘义和贪婪。马克吐温曾说过:“巨大的财富具有充分的诱惑力,足以稳稳当当地起致命的作用,把那些道德基础并不牢固的人引入歧途,酿成悲剧。”对于这个道理,身心俱疲的徐曼将要用一生来思考!
独生子猝然离世,怀孕儿媳何去何从
2008年5月1日,徐曼与男友葛凯军在北京举行了婚礼。婚房是葛凯军的父亲葛全海单位分的怡海花园。徐曼是河北人,大学毕业后进入一家图书公司做编辑。葛凯军是地道的北京人,在一家建筑公司担任工程监理。
作为“漂”在北京的外地女孩,能够套牢一个有房有车的北京丈夫,徐曼在亲友面前挣足了面子,因此她格外珍惜这段婚姻。徐曼对丈夫体贴入微,将公婆当亲生父母一样尊重孝顺。葛全海夫妇就葛凯军一个儿子,在他们心目中,徐曼不是外来儿媳,俨然就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徐曼的父亲几年前因肝癌不幸去世,母亲雷满秀一直一个人生活,她和葛凯军商量,想将妈妈接到北京和他们一起生活。谁都有父母,葛凯军能体会妻子心中的酸楚,爽快地答应了。
2009年3月,徐曼发现自己怀孕了。即将升级做外婆,雷满秀很激动。比她更兴奋的是葛全海夫妇,葛全海夫妇将徐曼当国宝一样对待。尽管雷满秀已将女儿照顾得很周到,但葛全海还是不放心,今天安排老伴给儿媳熬猪蹄莲子汤,明天打电话让乡下亲戚送土鸡过来……徐曼怀孕两个月后,在葛全海夫妇的要求下,徐曼辞去工作,安心在家养胎。郭全海悄悄叮嘱葛凯军:“孩子,小曼肚子都那么大了,你就忍着点,这段时间不要与她同房了,否则对胎儿有影响。”
葛凯军将父亲的话告诉了徐曼,公公竟管起了他们小夫妻这样的私事,徐曼有几分恼火,但感念公公的一片苦心,没有说什么。
葛全海夫妇与儿子住在一个小区。自从徐曼怀上了孩子,葛全海夫妇往儿子儿媳家跑的次数明显比以前频繁了。公公婆婆的过分关照,让徐曼有些不自在,她委婉地对他们说:“我都20多岁的人了,自己会照顾自己,再说我妈妈在家里,你们就不要太为我操心了。”葛全海讪讪一笑:“那可不行,怀孕是大事,来不得半点马虎。”
如果生活沿着这样和谐幸福的轨道在时光中滑行,葛全海与儿子儿媳应该是令人羡慕的一个大家庭,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惊天灾难,瞬间将这个大家庭的平静与幸福撕得粉碎。这年5月13日深夜,葛凯军开车去首都机场接朋友,因出发前喝了两杯白酒。葛凯军晕晕乎乎,加上疲劳,在机场路上转弯时,车子撞上路边的隔离墩,翻到了逆行车道,葛凯军当场死亡。
噩耗传来,葛家顿时变成痛苦的海洋。徐曼呼天抢地,情绪失控的她用头撞墙,要追随丈夫而去,被母亲死死抱住,母女俩哭作一团。葛全海夫妇心都碎了,几次晕厥过去。他们就这么一个儿子,而今儿子年纪轻轻就这样悲惨地离去,他们下半生可怎么过呀?
无边的悲痛中,葛全海最先镇定下来。见徐曼面容憔悴,不吃不喝,几天时间瘦了好几斤,葛全海哽咽着说:“小曼,凯军已经走了,但我们的日子还得继续。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经不起这样折腾呀!’馀曼不说话,只是伤心痛哭。
人死不能复生,葛全海痛苦地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儿子走了,拴媳妇的绳子也就断了,徐曼年纪轻轻,如果她以后要改嫁,他们葛家没有任何理由阻拦。现在他最担心的就是徐曼肚子里的孩子,那是儿子生命的延续呀!如果徐曼能够将孩子顺利生下来,那不仅保住了他们葛家的根苗,而且他们老两口晚年生活也有了寄托。要是徐曼将孩子打掉,那该怎么办?揪心的烦恼和痛楚,伴随着葛全海度过—个个漫漫长夜……
得到重金留下遗腹子,孕妇的心水深火热
料理完儿子的后事,葛全海夫妇不知徐曼将如何处置肚子里的遗腹子。那天傍晚,葛全海将亲戚送给自己的一桶高档老年奶粉拿给雷满秀,想从她嘴里探出徐曼的真实想法:“亲家母,现在凯军已经走了,不知小曼有什么打算?”雷满秀长叹一声:“她还这么年轻,以后肯定还得成个家。”
亲家母的话,让葛全海夫妇更加紧张。这天晚上,夫妇俩将徐曼和雷满秀接过去吃饭。葛全海痛哭流涕地对徐曼说:“昨天晚上我梦见凯军了,他满脸是血,含泪托付我们要将他的孩子抚养大……”几句话,又勾起了徐曼的悲伤,想起丈夫出车祸的惨状和肚子里的孩子,她忍不住悲泪长流。见徐曼的情绪被调动起来了,葛全海趁机吐露出埋藏在心底已久的想法:“小曼,凯军是我们和你最爱的人,现在他走了,我们得把他的骨肉抚养大,这里对九泉之下的他和我们最大的心灵安慰。”
自从丈夫遭遇车祸身亡后,徐曼沉浸在悲痛中不能自拔,根本没有心思考虑如何处置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公公将这个问题抛了出来,她不得不直面这个残酷的现实。问题来得太突然,徐曼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沉默—会儿,她幽幽地说:“这是件大事,我得好好考虑下。”
这注定是除曼的不眠之夜。看着墙上自己与葛凯军在长城上相偎相依的婚纱照,悠悠往事云烟似的在她心头袅绕:寒冷的冬夜里,她和葛凯军上床睡觉时,葛凯军总是将她冰凉的双脚捂在他温暖的胸口;自己有时与葛凯军发生点小摩擦,公婆总是数落儿子的不是,让她出气……出于对亡夫和公婆的爱与尊重,徐曼觉得自己理应将孩子生下来。
次日一大早,徐曼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母亲。雷满秀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孩子,妈并不是让你不讲感情。但你想过没有?你才20多岁,要是拖着个孩子,不仅以后再找对象有障碍,而且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会遭受别人多少白眼啊!”母亲是过来人,她的话不无道理,而自己对亡夫的那份情分也难以割舍,徐曼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抉择……
再说葛全海夫妇,见三天过去了,徐曼还没有给他们回话,老两口猜透了徐曼的心事。5月25日,葛全海夫妇来看徐曼,葛全海抛出了诱饵:只要徐曼答应将孩子生下来,他们愿意将徐曼目前居住的这套两居室赠给她,由葛全海的名字过户到徐曼名下;除此之外,他们还将自己辛苦大半辈子的积蓄20万元全部给她;而且,孩子生下来后由葛全海夫妇抚养,他们不会阻止徐曼另组家庭。
诱人的条件,动摇了徐曼做掉孩子的打算。自己现在居住的这套房子户主是公公的名字,如果自己执意做掉孩子,公婆肯定会与她反目,到那时她只得净身出户;如果留下孩子,她就能得到也许要用一辈子的光阴才能挣得的财产。这样一权衡,徐曼坚定地告诉葛全海夫妇:“我是孩子的母亲,对孩子的感情比任何人都要深,我答应你们留下孩子。”
终于说服了徐曼,葛全海夫妇悲痛中得到了一丝安慰。一个星期后,老两口就将房子过户到徐曼的名下,20万元存款也打到了徐曼的银行账户上。一夜之间得到这么一大笔财产,徐曼和母亲心情异常复杂……
这时的徐曼已经怀孕3个多月了, 妊娠反应严重,恶心、呕吐,一闻到油烟味,连胆汁都呕了出来,而且她头昏脑胀,浑身乏力。尽管母亲将徐曼照顾得很周到,但新寡妻子那种心理上的落差和精神上的寂寞,让她格外伤感、烦躁,动不动就抹眼泪,哀叹自己命苦。一次,徐曼看一档情感访谈节目,女主人公悲戚地讲述了自己作为单亲母亲,两次再婚的坎坷经历。她伤感地说:“因为孩子,我已经很难找到幸福,而且两次再婚让我和孩子心灵伤痕累累。”
这活生生的教训,深深刺痛了徐曼的心。这个女主人公的今天,也许就是她的未来。尽管公婆承诺孩子出生后由他们抚养,但哪个母亲能狠下心来放弃自己的亲骨肉?到那时,她和孩子的未来注定艰难而沉重。想起这一切,徐曼的心仿佛压上了千斤磨盘。
随着徐曼的肚子一天天隆起,葛全海夫妇更是将她当宝贝一样呵护。葛全海经常在她耳边聒噪:“等孩子出生了,我们的晚年生活就有了安慰,否则我们不知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这更加让徐曼焦虑、烦躁不安。
然而,徐曼大学初恋男友李刚的出现,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听说徐曼丧夫,7月中旬,李刚约了几个同学前来看望。得知徐曼怀孕5个月了,李剐和几个同学大吃一惊:“你丈夫都去世了,你还生孩子干什么?”大家七嘴八舌地帮徐曼分析生下孩子后将面临的种种磨难,这又让徐曼的心在油锅里煎了一回。
大学时,李刚与徐曼有过一段难忘的恋情,后因为误会而分道扬镳。如今李刚依然是单身,徐曼丈夫的去世搅动了他沉睡的爱。此后,李刚经常给徐曼打电话,时不时将她约出来,言谈中暗示她:“几年前我们错过了缘分,我们现在还有重新开始的可能吗?”这让徐曼的心风起云涌……
做掉孩子瞒天过海,母女双残留痛人间
那天晚上,见徐曼深夜12点还没睡,雷满秀问:“小曼,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徐曼的泪顿时涌了出来:“妈,如果我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几十年的生活我可以一眼望到头……”雷满秀伤感地说:“当初你答应生下这个孩子,妈就不同意。妈也觉得,你不能因为这个孩子毁了下半生的幸福。”
接着,徐曼将自己最近与李刚的交往告诉了母亲。雷满秀沉默良久,认真地说:“小曼,妈觉得你最好还是将孩子做掉,李刚对你有好感,但未必能接受这个孩子。”母亲的支持,坚定了徐曼做掉孩子的决心。
8月6日,徐曼在母亲的陪伴下,偷偷来到医院做了引产手术。从医生那里得知胎儿是个男婴,且已成形,徐曼伤心痛哭。雷满秀紧紧抓住女儿的手,流下了复杂的泪水……
因为担心葛全海夫妇一时难以接受,徐曼和母亲商量后,决定暂时将做掉孩子的事隐瞒下来,等他们渐渐有了心理准备后,再将真相揭开。为了不让葛全海夫妇看出破绽,徐曼穿着宽松的孕妇装,用绳子将枕头紧紧绑在肚子上。这样从外表看上去,徐曼和孕妇没什么两样。徐曼不再去公公婆婆家,葛全海夫妇有时过来看她,她谎称身体不舒服,躺在床上。用毛毯盖住身体不起来。
8月29日下午,徐曼做完引产手术已经半个多月了,雷满秀去超市买菜,徐曼在家里洗热水澡。这天,乡下亲戚送给葛全海几斤野猪肉,他和老伴拿几块过来送给徐曼母女。夫妇俩用钥匙打开了徐曼的家门。徐曼刚洗完澡,正用梳子在梳头发,葛全海夫妇赫然发现她隆起的腹部变得平坦了,惊讶不已:“小曼,你肚子里的孩子呢?”徐曼见再也无法隐瞒,吞吞吐吐地将做掉孩子的事说了出来……
真相来得太突然,葛全海的老伴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葛全海的脸因痛苦扭曲得变了形,他冲过去,双手抓住徐曼的双肩使劲摇晃:“你还我孙子!还我孙子!”
这时,雷满秀买菜回来了,见葛全海夫妇怒目圆睁,用最恶毒的语言伤害女儿,女儿坐在沙发上,双眼含泪一言不发,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她耐心地劝葛全海夫妇:“我知道你们想孙子,但你们也得替小曼考虑。我们想等过一段时间将真相告诉你们。”葛全海指着雷满秀的鼻子骂道:“你们这两个骗子,我不会放过你们!”说完他抄起板凳,将屋子里的电器和玻璃茶几砸得稀烂。雷满秀想上前阻止,被葛全海一把推倒在地。
回到家,葛全海夫妇抱头痛哭,儿子没了,现在孙子也没了,老两口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当初,徐曼答应替他们留下孩子,他们将房子和全部积蓄都给了她,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狠毒!原来她们母女是在合伙骗取他们的财产!
这天晚上,徐曼和母亲也痛苦不堪。徐曼知道,自己将孩子打掉了,葛全海夫妇肯定不会放过她,她决定将房子和20万存款归还他们,这样也就两清了。雷满秀知道女儿的想法后,说:“小曼,存款可以退给他们,但房子坚决不能退,你在葛家也付出了很多,不能净身出户。”雷满秀劝女儿,通过这一闹,葛全海夫妇已经和她们翻了脸,徐曼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是的,母亲说的对,自己是外地人,现在丈夫死了,她彻底失去了依靠,如果将房子还给了葛家,她们母女连栖身之所都没有了。徐曼知道—套房子对像她这样无根无基的外地人有多重要!
次日一大早,葛全海夫妇红着眼睛找上门来,冷漠地说:“徐曼打掉了我们的孙子,你们必须把房子和20万存款还给我们!”徐曼平静地说:“存款我会还给你们,但房子已经过户到我的名下了,我嫁人你们家好几年,这房子就当你们对我的补偿!”“你做梦!是你们不讲信用,简直就是骗子!限你们一个星期之内给我搬出去,否则别怪我们无情无义!”
自己与母亲根本不是葛全海夫妇的对手,徐曼与李刚商量该怎么办。直到这时,李刚才知道当初徐曼与其公公婆婆有生子协议,现在是徐曼先毁约,他劝徐曼:“你将房子归还给他们吧,否则这事会没完没了。我们还年轻,可以挣钱买房子。”
但葛全海夫妇的冷酷无情,已让徐曼和雷满秀心头的愧疚荡然无存。在徐曼看来,自己好歹与葛凯军夫妻一场,她不能一无所有;再说,她不是葛家买来的牲口,她有权决定自己是否生下遗腹子。这样一想,徐曼坚决不肯把房子归还给葛家。
2008年9月8日上午,葛全海夫妇气势汹汹地来到徐曼家,要求徐曼随他们去房产局将房子过户到葛全海名下,遭到徐曼的断然拒绝:“房子是我赢得的财产,你们去打听一下,哪个媳妇死了老公,公公婆婆连房子都不让她住!”徐曼的贪婪激起了葛全海夫妇的无边怒火,夫妇俩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将徐曼和雷满秀的衣服、沙发垫和被褥,一件件往楼道里扔。
葛全海的老伴在徐曼卧室里翻箱倒柜找到了房产证,雷满秀急忙冲过去抢夺,这对亲家母扭打在一起。徐曼见状去帮母亲,抓起凳子就往婆婆身上砸,殷红的血顺着葛全海老伴的后脑往下流。葛全海彻底被激疯了,失去理智的他抓住徐曼的头发在房间里倒拖,然后将她从三楼的阳台上推了出去。
见女儿被推下楼,雷满秀一边大喊救命,一边扑上去与葛全海拼命,将葛全海的脸抓得满是血痕。葛全海一怒之下将她拖到门口,在楼道里用脚一踹,雷满秀一个趔趄,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他们的打斗惊动了邻居,见徐曼痛苦地躺在地上,邻居赶快拨打急救电话。救护车将徐曼和雷满秀送到医院抢救,经检查,雷满秀左腿骨折,徐曼脊椎断裂,将造成终身瘫痪。李刚来医院看过徐曼一次后,就再也没有露面。目前,葛全海已被丰台警方刑拘。
编后
财富总是与罪恶紧紧相连。财富就如同罂粟,多少人趋之若骛,甚至不惜铤而走险。本文中,葛全海以房子和20万元存款来“诱惑”儿媳徐曼生下遗腹子,对一个家族单传的老人来说,其心情可以理解。徐曼在背着葛全海夫妇偷偷打掉孩子后,她已经撕毁了与葛全海夫妇之间的“合约”,在两个老人的心头刺了一刀。出于良知和道义,如果她能主动退还房子和20万元存款,也许悲剧就不会发生。
我们要批评葛全海的冲动和不冷静,更要谴责徐曼的见利忘义和贪婪。马克吐温曾说过:“巨大的财富具有充分的诱惑力,足以稳稳当当地起致命的作用,把那些道德基础并不牢固的人引入歧途,酿成悲剧。”对于这个道理,身心俱疲的徐曼将要用一生来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