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烟雨,金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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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
  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
  ——《水龙吟》
  在秦淮河畔看见了历史
  一座城市的气韵如何,是由曾经生活在此处的人们决定的。这种气韵氤氲在城市的每一个细微之处,不知不觉便影响了此间风貌。
  我在南京求学七年,校区一直处于较为偏远的郊区,平时自己多在图书馆和教室之间穿梭,却总忘了出门看看,赏一番风景。有时候,难得坐地铁去市区,还会和同学们彼此笑称自己是“进城”了。但每每出行,总能收获一二。
  这座往日的六朝古都,至今依旧被不少人叫作金陵,两个字均为平声,读来不起波澜,却隐约有皇室之气,低调,稳重,有声色,有形象,想象力开始飞翔的瞬间,我们似乎能从其中看见历史。
  此处有秀丽山水,有清新人文,梁间燕子的祖先曾见过魏晋人士的潇洒不羁,秦淮河水的前身曾见证亡国歌女的悲切低吟,说不完的历史,讲不完的故事,全藏在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中。
  身在金陵,折起历史的书页,将文字中所描绘的那些古往今来的画面一帧帧播放,我们便时不时地成了老电影中迟暮的归客,恍然痴立在王侯将相与布衣百姓的过往中。这些过往,总避不开金陵。史家记载的金陵模样,也常与秦淮河的桨声灯影、江南嘉地的烟雨朦胧一起,构成诗词文章中的城市剪影,让我们追思那些文人风骨,千里河山。
  秦淮河水汩汩流淌,颇有母性,孕育一方水土,清婉而安詳。河水所到之处,偶见层砖密叠,雉堞隐隐,那是从战火中生还的古城墙,是鲜活真实的历史印证。如果你曾经登上城墙,或许能看见城墙砖上未曾磨灭的痕迹,那是负责铸造这块砖的人的名字,身份普通,信息不详,在许久之前,他也曾是鲜活的生命。于是,历史便与我们产生了共鸣。
  古城墙虽仍有保留,但南宋时建康下水门城上的那座赏心亭,如今早已没了踪迹。如今,那里已改名为水西门,变的是名字,不变的是凝固的艺术,是那些刊载于世、记事怀人的文字,那些文字化为金陵的精魂,时间越久,便越厚重。
  文臣身满怀武将的心
  南宋时,金陵还叫作建康,是当时的军事重镇。有位心怀天下的青年来到建康,他曾登上这座赏心亭远眺,目光所及之处,哀鸿遍地,战火纷飞。他身居文职,无法带兵征战南北,却长久地拥有一颗武官之心,想要力挽狂澜于既倒,却总不能畅怀。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登上赏心亭,倚楼远眺,悲愤时,便用手掌愤愤地拍向栏杆,仿佛拍下一次便能够抒怀几分。但实际上,那些年被拍过的栏杆,全然没有让他心中的郁结减少,反而被残酷的现实,淬炼得愈发醇厚了。
  这位青年后来以一首《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出现在教材中,但令我更为动容的,还是当年他在这里写下的《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
  这首词的作者是辛弃疾,写词时,他已经离职赋闲三年,一心想要北伐恢复中原,却不被朝廷认可,心中苦闷难忍。秦淮河水缓缓流淌,不舍昼夜,不知它是否见证过辛弃疾的愁思与白发,在写下这首词的第二年,朝中终于有人再次提出北伐主张,而辛弃疾也被派到这里任职。
  南宋朝廷偏安一隅,内忧外患纷纷出现,辛弃疾的存在无疑给整个朝代打了高光。他以家国大义在众人中卓然独立,成为里程碑般的人物。纵使主张北伐的结局并不遂人愿,曾经的努力与主张,还是抹不去,磨不灭,为人称赞。
  这段历史的沉闷,并不会纠缠太久。秦淮河水在流过南宋前,也曾流过魏晋,流过宋齐梁陈。那些富有个性的人们,以自己的个性点缀了朝代,弦诵未绝,故事便不断。
  乌衣巷里的别样少年
  春日之时,梁问燕子便雏鸣阵阵,新生的气息扑面而来,游人的心也变得如同天空般明净清朗。长在金陵的燕子是有眼福的。“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已经是耳熟能详的诗句,简单的语言,年复一年地告诉后人金陵曾经的盛景。住在金陵的其实不止王家与谢家,魏晋的高门大族,多有住在金陵的。在《世说新语》中,这些人轩然清举,言谈从容,堪比现在的偶像天团。
  乌衣巷与秦淮河非常近,如今已成为夫子庙秦淮风光带的核心地区。这条小巷遵循着中国传统审美,黑瓦白墙,如同从水墨画中走出一般。它的得名是因为王谢两族弟子爱穿乌衣。这群爱穿乌衣的人,似乎一辈子都有少年感,恣意畅快,个性十足,有趣得很。
  书圣王羲之在后世以书法闻名,他也曾住在此处。即便是大家,也有些分外可爱的小爱好。他尤其喜欢大白鹅,在和书法家卫夫人学书法时,王羲之总是不忘从憨凶憨凶的大白鹅身上,琢磨书法笔势的奥秘。在骆宾王笔下,羽毛雪白脚掌鲜红的大白鹅不再只是灵巧的小生物,它变成王羲之眼中足以用千金相换的宝贝。这种反差萌,看起来着实有生活感。
  巷子口的老树增添了年轮,王羲之也开始长大。他师从书法家卫夫人,学到书法精髓,写“一”如千里阵云,写“点”如高空坠石,写“竖”如万岁枯藤,结合从大白鹅身上领会到的高贵感,行书便兼有气韵风骨与飘逸雅致了。
  乌衣巷见证了这个少年的成长,如果小巷有表情,或许也会忍不住笑出声来。秦淮河畔,金陵城中,依然有许多小小少年背上书包,前去学习书法,从一横一竖学起,仿若历史的轮回。梁问燕子呢喃,成家筑窝,不久便成佳侣,小少年也会长大,也会拥有自己的人生。
  王羲之稍大之后,曾遇见郗鉴前来王家觅婿。王家众子弟严肃认真,紧张不已,有的捉着衣角强装镇定,有的大汗涔涔无法淡然,唯独王羲之在东厢毫无忌惮,衣衫大敞,手拿梨子吃得痛快,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可郗鉴偏偏喜欢他独树一帜的品性,听闻此事,便拍板定下王郗两家的姻缘,如此才有了“东床快婿”的典故。
  在那些年里,生活在乌衣巷里的高门大族们彼此相熟,经年累月的相处,使魏晋气韵逐渐沉淀下来,成为乌衣巷的底色。
  繁华都市里忆魏晋风骨
  竹林七贤饮酒,打铁,写诗,聚会欢歌,嵇康一曲《广陵散》成千古绝唱,余音缕缕不绝,那是在河南。谢安隐居东山,为家族复出,后镇定自若,指挥战役,得胜时面不改色,却不小心在转身进门时踢坏了木屐的齿,这是在安徽。如果说这些人都离我们太远,那么卫玠的故事则更有趣味性。
  卫玠从豫章郡到这里的时候,名声已经相当大了,每每出门,百姓们便争相围观。少女外出时如果碰到卫玠出门,那便是一场轰动的拼盘大集合,风度是不要的,手上有花就投掷花,有水果就抛水果。如果那个时代有篮球,三分命中率最高的,应该都是女孩子。魏晋时期从不缺如同卫瑜一般的白月光,风度翩翩的公子太多,有沉沦下僚但闻名遐迩的,有家境优渥并身担重任的。他们有时候以个人为单位行动,有时候群体出没。但无论哪种,一旦被记在文字里,都变得很有意思。金陵城也好,建康城也罢,在他们的陪伴下,都变得鲜活起来。
  身穿校服的高中学子三两成群,在欢笑声中说着魏晋时期的趣事。梅花糕与状元豆的香气经过烘烤,飘散在寒风中。街市熙熙攘攘,却也热热闹闹,从前高门大族生活的地方,现在已成为我们可以驻足的地方。缅怀着史家风雨,回望过去,却也记得鉴往事,思来者,这大概是金陵城想要告诉我们的吧。
  走出回忆,秦淮河水依然安静温婉地流淌,如同一溪碧琉璃。魏晋的风骨与个性,南宋的抱负与情怀,与许许多多的故事一起,流淌在河水中,倒映在琉璃里。商贸发展,高楼林立,大学人才济济,但金陵城的古韵始终没有被现代感冲淡,它始终在这里,等待人们从家中走出,将街道中的古事亲手打捞起来,将城墙上的风光亲自收入眼底,那便是一座城市的气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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