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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客观、公正是新闻追求的终极目标，而《华尔街日报》以此著称于世。本文将主要以其写作手法——“华尔街日报体”为分析对象，探讨新闻报道中的客观公正何以可能。
【关键词】华体 客观 公正
“华尔街日报体”（以下简称为“华体”）指的是《华尔街日报》惯用的一种新闻写作手法。有学者将其行文特点概括为：从某一独特具体的事例(人物故事、场景、细节)写起，经过过渡段落，进入新闻主体部分，叙写完毕以后又回到开头的事例（人物故事、场景、细节），有时也用总结、悬念等方式结尾。①
华体借鉴了文学写作中的故事描绘手法，因而常常能使枯燥、干瘪、索然无味的硬新闻，具有较强的可读性、易读性和趣味性。从传播学的角度来看，华体将视点落在与读者一样的普通人身上，增添了新闻的接近性和人情味……
本文试着分析华体如何做到客观、真实、公正、平衡，试着探讨其中有怎样的技巧。
一、“猪的选择”
先看《华尔街日报》上的一篇报道，来具体感性地了解这种写作手法。
（标题）提高猪的生活质量
（开头）当乌尔里奇·克鲁特美尔的1，500头猪吃完晚餐后，他就爬进猪栏，与他饲养的猪挤在一块儿。
但很明显，这里的气氛很不友好。只要克鲁特美尔沾满泥浆的靴子挨到地面，他的猪就会紧张地往后退。当几只略显好奇的猪靠近了一点时，他关切地摸了摸一头猪的嘴。那头猪本能地张嘴就咬。
克鲁特美尔猛得把干瘦的手臂抽了回来，痛得喊出声来。猪群又急忙散开，他咕哝着说：“只有对猪一点都不了解的人才会想出这个馊主意。”
正如读者所看到的那样，文章以讲故事的手法开篇，描述人物不同寻常的举动(爬进猪栏与猪挤在一起)，而不是从事情或问题谈起，它以具象性的文字吸引读者的注意力，激发读者的想象。
（过渡）他所说的那些对猪不了解的人是指北莱因·威斯特伐利亚州的政府官员。这个地区是德国人口最集中的州，也是出产猪最多的地方。政府官员们想让那些对肉类持谨慎态度的消费者重拾信心，因为去年爆发的疯牛病和其他食品丑闻已令消费者恐慌不已。官员们说，作为应对措施的一部分，肉类必须经过更严格的检测和卫生防疫；而同样重要的是，农场主在喂养牲畜的过程中要与它们有更多的直接接触。
开篇之后的过渡段是使读者自然地转到报道的中心问题上去，将克鲁特美尔爬进猪栏的举动与政府对养猪的要求衔接了起来。《华尔街日报》的工作人员称这种过渡为“螺母”段，读者从中了解到为什么要写这篇报道。
（新闻主体）该州农业部唯恐本地农场主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在最近颁布的一项法令中，为北莱因·威斯特伐利亚的600万头猪明确规定了新的、改善了的权利。每头猪应当有1平方米空间的猪圈，有打盹用的稻草或软橡胶垫。当玩耍时间到了时，猪必须有钢链或可咀嚼的玩具……
但真正使农场主心怀不满的是，该法令宣布农场主或帮工必须每天至少花20秒钟观察一头猪，并用文字记录下他们对猪的关爱，以表明他与猪呆在一起的时间足以达到规定的标准……
迄今为止，该法令尚未让农场主和他们的猪更亲近……
并不是北莱因—威斯特伐利亚的农场主们不喜欢他们的猪……
克鲁特美尔和其他当地的农场主为了保住自己的生计，已经根据德国的农业创新计划来饲养他们的猪了……
但农场主担心的是，新法令可能会把他们逐出这一行业……
记者用了13个自然段阐述了德国北莱因·威斯特伐利亚州政府颁布的一项关于猪的法令内容、农场主对法令的不满及不满的原因等。在主体部分，有重点也有细节。文章精心安排引人注目的材料或人物语言，这些细节的东西赢得读者的兴趣。
（结尾）“我们可以制定世界上所有的法规。但猪会选择它们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
只用了短短的两句话作总结，却足以令人回味思索。
二、对客观公正的界定
我们也许无法肯定无疑地说，看，这就是客观公正，不过什么不是客观公正却是可以直观地界定。
美国“自由论坛”发表的《公正新闻学》一书中指出报纸常常出现的九大不公正现象：1）报纸把事实搞错；2）报纸拒绝认错；3）报纸拒绝透露新闻源；4）报纸雇用了无知、浅薄或不合格的记者；5）报纸喜欢墙倒众人推、以攻击弱者为乐；6）报纸集中报道负面新闻；7）报纸缺乏多元的、多样化的报道和言论；8）报纸把编辑记者个人的意见掺杂在新闻报道中；9）报纸不愿承认：新闻并不是每天都发生。
可以发现，以上“拒绝”“喜欢”“不愿”等字眼都是指向媒体的主观倾向。
即使是客观公正如《华尔街日报》，也是无法企及绝对意义上的客观公正。比如前面提到的《提高猪的生活质量》一文，不管成文的记者如何客观，鉴于围绕猪的指指点点，一个回教徒可能会从中读出不公，这就是传播的障碍。
三、传播的障碍影响受众的理解
对个体而言，个体的人口统计学特征、个人经历等方面的差异，在国际传播中，又加上宗教、文化、民族、国籍等的不同，同一条新闻常常会在不同的受众中产生不同的效果，传播者发出的信息与受众接受和最终感知的或理解的信息常常是两码事：传播者是意义甲，受众有了意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宏观方面：
在国际传播中，耳熟能详的是李希光提出的“妖魔化”概念。“化”是一个主动的有意为之的过程，除此之外，还有根深蒂固的民族、宗教、文化、价值观、信仰的差异。
我们的认知能力大多是来自于语言，于是，对语言有影响就是一种权力。这些权力包括规定词语有什么样的意义、谁能使用何种形式的语言、在什么样的情景里、达到什么样的效果等等。
在个体相对整个人类史可以忽略不计的、变化缓慢的社会里，这种影响常常是潜移默化、难以察觉的。
个体差异：
显在的差异：比如，性别的差异。电视上的同一条新闻会给不同性别观众留下不同的印象：女性观众更关注电视报道中的软性内容，比如视觉细节，特别是背景画面；男性观众可能会记住电视报道中的事实性细节，而不是背景画面。
再比如，不同文化背景的对同一事的看法也会“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鲁迅先生曾经说过，同一部《红楼梦》，经学家看到了易，道学家看到了淫，才子看见了缠绵……
隐性的差异：
科学研究表明，每个人的视觉味觉等都是不尽相同的。也就是说，你所感知的世界并不等同于我所感知的世界。著名的“霍尔模式”解决了一个重大问题，即意义不是传送者“传递”的，而是接受者“生产”的。意识形态的被传送不等于被接受。因为传送者本人的解释，并不等于接受者自己的解释。②
四、遵循的理念
1、独立办报的理念
无论如何改版，从道琼斯时期到现在，《华尔街日报》一直恪守的信条是：不为广告或任何投机、宣传的利益控制。
《华尔街日报》独立办报的理念从《中国经营报》对其出版人贺开宇（Karen ElliottHouse）的采访中可见一斑，她在接受采访时说：“《华尔街日报》信誉的最重要的基石在于广告和新闻截然分开。尽管有些广告公司越来越希望打破这个规则，或者至少模糊广告和新闻之间的界限，但是我们认为这些想法是没有远见的，《华尔街日报》不会与他们合作。”③
2、价值中立
王小波曾举他亲身经历的一个例子，他在做同性恋的社会学研究时，一位万事通先生对这个问题发表宏论：“同性恋那是外国的高级玩意儿，我们这里有些人就会赶时髦……这艾滋病也不是谁想得就配得的！”这位万事通先生可能自己不是同性恋者，不属于那个圈，但对于自己所不知道或不能理解的就能妄加菲薄么？作为一家国际性大报，在国际传播中，这点尤为突出。报道必须价值中立，记者笔下的只能是“一些人和他们的生活”，正如王小波对同性恋的看法。
3、技术的双刃剑
连战在北大的演讲，其中有一段，原话是：“我这一次到大陆来访问，我说‘来的不易’，因为有若干的人很迟疑，甚至于有一种批判，认为我到这里来，是为了进行所谓第三次的国共和谈，所以我的目的是要‘联共治台’，那个台下面还是有个‘独’字。”④连先生演讲刚结束，各大讨论版上立刻出现了对立的两种解释：一说连战要“联共治台”，赢得北大学生的热烈掌声；一说连战说过“联共治台”，但那是对别人的批判，北大学生的掌声多么的断章取义。
电视有“剪接”的技术，如果新闻编辑以效率的名义断章取义，减掉没有“新闻价值”的演讲片段——到达吾辈的可能就剩下了“我的目的是要‘联共治台’”！这里的危险在于紧张的或不细心的受众会得出一个结论，而他的或许是错误的结论还会旋转式递增以至于超乎控制。
五、两种写作方式
在“新闻”的若干定义中，就有“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这么一条。
1、平静叙述下的“狗咬人”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悖常情的新闻常常能投合人们的猎奇心理，迅速抓住读者的眼球，但是如果为了提高阅读率收视率，麻绳也当蟒蛇看，常常事与愿违，吃力不讨好。且看下面这句：
孩子哭了，妈妈吃了一块三明治。
单单是“孩子哭了”或“妈妈吃了一块三明治”，我们觉得是“自然的”，也就是“狗咬人”，但平平静静地把这两句放在一起，句子就显得有些不可理喻，也就是“人咬狗”了。
冲着“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的定义，这个例子就值得在报纸上占得一块豆腐。看这句，没有一个形容词，平平静静的叙述，反而会给读者带来强烈的冲击然后有继续阅读的愿望。
2、讲故事
生活常常是普通而琐碎的，但如果你采用一种讲故事的手法去描绘一件普通的事情，也照样可以吸引读者。
《华尔街日报》是这样一张报纸：它的读者群囊括了大资本家、高薪经营管理人员、股票市场投资者（美国500家最大企业公司的经理大都订阅这张报纸）到很多教师、学生、家庭主妇。有人概括华体特色为“小故事，大主题”，这或许可以解释其可谓“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读者群。
如何讲真实的故事？
首先，记者必须对主角有着充分的了解，这样才能把他刻画清楚。美联社特写新闻部主任布鲁斯·德希尔这样说，“你不能光说，他很聪明，他很滑稽……你必须向读者描述他的言行，因为这样才能展示一个人的性格。”
其次，记者在报道中必须要再现关键场景。环境描写能够烘托气氛，帮助读者理解文章中人物的性格和行事的动机，环境能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人们的行为方式。
六、报道中的技术性处理
1、善于现场观察采访。细节不能由记者口里“讲”出而应让读者“看”到。比如《提高猪的生活质量》篇的开头，“沾满泥浆的靴子”，这样充满生活气息的词句显然都是记者有心观察所至。
2、多用直接引语。
3、多消息来源，展示各方立场。
4、冷处理。特别是报道一些炒作的话题。《华尔街日报》的批评性报道显得温和谨慎，用冷处理的方法避免偏激。比如，在“中航油巨亏”这个报道选题上，国内媒体的报道铺天盖地，“惨败”、“丑闻”“曝光”等词语频频见诸报端。相比之下，《华尔街日报》对该选题的报道态度相当平和，文章中鲜有出现带有强烈感情色彩的词语。也许事情还在进展当中，《华尔街日报》出于谨慎的考虑，但冷静报道理性分析无疑比炒作更负责任。
结语
以上种种可操作的方法，归根到底最基本最核心的思想不外乎——使记者自己成为“第三者”，一个局外人。
再回到开头的那篇报道。我们在那篇文章中看不到记者的身影，记者的身份只是类似镜头的角色，透过它，读者看到了，体会到了。因为华体的“第三者”，华体才得以成为公正、平衡、客观的注脚，这，大概就是《华尔街日报》公信力的来源吧。
参考文献
①《什么是真正的华尔街日报体》，http://www.news.gov.cn/news/zwdt/
rszl/200411/14285.html
②《大众文化与传媒》，上海三联书店，P67
③《公正与准确铸造传媒价值》，http://www.a.com.cn/cn/yxch/yxld/2
004/040302hrjr.htm
④《连战在北大演讲全记录》，西祠胡同
（作者单位：新安晚报社）
责编：周蕾
【关键词】华体 客观 公正
“华尔街日报体”（以下简称为“华体”）指的是《华尔街日报》惯用的一种新闻写作手法。有学者将其行文特点概括为：从某一独特具体的事例(人物故事、场景、细节)写起，经过过渡段落，进入新闻主体部分，叙写完毕以后又回到开头的事例（人物故事、场景、细节），有时也用总结、悬念等方式结尾。①
华体借鉴了文学写作中的故事描绘手法，因而常常能使枯燥、干瘪、索然无味的硬新闻，具有较强的可读性、易读性和趣味性。从传播学的角度来看，华体将视点落在与读者一样的普通人身上，增添了新闻的接近性和人情味……
本文试着分析华体如何做到客观、真实、公正、平衡，试着探讨其中有怎样的技巧。
一、“猪的选择”
先看《华尔街日报》上的一篇报道，来具体感性地了解这种写作手法。
（标题）提高猪的生活质量
（开头）当乌尔里奇·克鲁特美尔的1，500头猪吃完晚餐后，他就爬进猪栏，与他饲养的猪挤在一块儿。
但很明显，这里的气氛很不友好。只要克鲁特美尔沾满泥浆的靴子挨到地面，他的猪就会紧张地往后退。当几只略显好奇的猪靠近了一点时，他关切地摸了摸一头猪的嘴。那头猪本能地张嘴就咬。
克鲁特美尔猛得把干瘦的手臂抽了回来，痛得喊出声来。猪群又急忙散开，他咕哝着说：“只有对猪一点都不了解的人才会想出这个馊主意。”
正如读者所看到的那样，文章以讲故事的手法开篇，描述人物不同寻常的举动(爬进猪栏与猪挤在一起)，而不是从事情或问题谈起，它以具象性的文字吸引读者的注意力，激发读者的想象。
（过渡）他所说的那些对猪不了解的人是指北莱因·威斯特伐利亚州的政府官员。这个地区是德国人口最集中的州，也是出产猪最多的地方。政府官员们想让那些对肉类持谨慎态度的消费者重拾信心，因为去年爆发的疯牛病和其他食品丑闻已令消费者恐慌不已。官员们说，作为应对措施的一部分，肉类必须经过更严格的检测和卫生防疫；而同样重要的是，农场主在喂养牲畜的过程中要与它们有更多的直接接触。
开篇之后的过渡段是使读者自然地转到报道的中心问题上去，将克鲁特美尔爬进猪栏的举动与政府对养猪的要求衔接了起来。《华尔街日报》的工作人员称这种过渡为“螺母”段，读者从中了解到为什么要写这篇报道。
（新闻主体）该州农业部唯恐本地农场主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在最近颁布的一项法令中，为北莱因·威斯特伐利亚的600万头猪明确规定了新的、改善了的权利。每头猪应当有1平方米空间的猪圈，有打盹用的稻草或软橡胶垫。当玩耍时间到了时，猪必须有钢链或可咀嚼的玩具……
但真正使农场主心怀不满的是，该法令宣布农场主或帮工必须每天至少花20秒钟观察一头猪，并用文字记录下他们对猪的关爱，以表明他与猪呆在一起的时间足以达到规定的标准……
迄今为止，该法令尚未让农场主和他们的猪更亲近……
并不是北莱因—威斯特伐利亚的农场主们不喜欢他们的猪……
克鲁特美尔和其他当地的农场主为了保住自己的生计，已经根据德国的农业创新计划来饲养他们的猪了……
但农场主担心的是，新法令可能会把他们逐出这一行业……
记者用了13个自然段阐述了德国北莱因·威斯特伐利亚州政府颁布的一项关于猪的法令内容、农场主对法令的不满及不满的原因等。在主体部分，有重点也有细节。文章精心安排引人注目的材料或人物语言，这些细节的东西赢得读者的兴趣。
（结尾）“我们可以制定世界上所有的法规。但猪会选择它们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
只用了短短的两句话作总结，却足以令人回味思索。
二、对客观公正的界定
我们也许无法肯定无疑地说，看，这就是客观公正，不过什么不是客观公正却是可以直观地界定。
美国“自由论坛”发表的《公正新闻学》一书中指出报纸常常出现的九大不公正现象：1）报纸把事实搞错；2）报纸拒绝认错；3）报纸拒绝透露新闻源；4）报纸雇用了无知、浅薄或不合格的记者；5）报纸喜欢墙倒众人推、以攻击弱者为乐；6）报纸集中报道负面新闻；7）报纸缺乏多元的、多样化的报道和言论；8）报纸把编辑记者个人的意见掺杂在新闻报道中；9）报纸不愿承认：新闻并不是每天都发生。
可以发现，以上“拒绝”“喜欢”“不愿”等字眼都是指向媒体的主观倾向。
即使是客观公正如《华尔街日报》，也是无法企及绝对意义上的客观公正。比如前面提到的《提高猪的生活质量》一文，不管成文的记者如何客观，鉴于围绕猪的指指点点，一个回教徒可能会从中读出不公，这就是传播的障碍。
三、传播的障碍影响受众的理解
对个体而言，个体的人口统计学特征、个人经历等方面的差异，在国际传播中，又加上宗教、文化、民族、国籍等的不同，同一条新闻常常会在不同的受众中产生不同的效果，传播者发出的信息与受众接受和最终感知的或理解的信息常常是两码事：传播者是意义甲，受众有了意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宏观方面：
在国际传播中，耳熟能详的是李希光提出的“妖魔化”概念。“化”是一个主动的有意为之的过程，除此之外，还有根深蒂固的民族、宗教、文化、价值观、信仰的差异。
我们的认知能力大多是来自于语言，于是，对语言有影响就是一种权力。这些权力包括规定词语有什么样的意义、谁能使用何种形式的语言、在什么样的情景里、达到什么样的效果等等。
在个体相对整个人类史可以忽略不计的、变化缓慢的社会里，这种影响常常是潜移默化、难以察觉的。
个体差异：
显在的差异：比如，性别的差异。电视上的同一条新闻会给不同性别观众留下不同的印象：女性观众更关注电视报道中的软性内容，比如视觉细节，特别是背景画面；男性观众可能会记住电视报道中的事实性细节，而不是背景画面。
再比如，不同文化背景的对同一事的看法也会“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鲁迅先生曾经说过，同一部《红楼梦》，经学家看到了易，道学家看到了淫，才子看见了缠绵……
隐性的差异：
科学研究表明，每个人的视觉味觉等都是不尽相同的。也就是说，你所感知的世界并不等同于我所感知的世界。著名的“霍尔模式”解决了一个重大问题，即意义不是传送者“传递”的，而是接受者“生产”的。意识形态的被传送不等于被接受。因为传送者本人的解释，并不等于接受者自己的解释。②
四、遵循的理念
1、独立办报的理念
无论如何改版，从道琼斯时期到现在，《华尔街日报》一直恪守的信条是：不为广告或任何投机、宣传的利益控制。
《华尔街日报》独立办报的理念从《中国经营报》对其出版人贺开宇（Karen ElliottHouse）的采访中可见一斑，她在接受采访时说：“《华尔街日报》信誉的最重要的基石在于广告和新闻截然分开。尽管有些广告公司越来越希望打破这个规则，或者至少模糊广告和新闻之间的界限，但是我们认为这些想法是没有远见的，《华尔街日报》不会与他们合作。”③
2、价值中立
王小波曾举他亲身经历的一个例子，他在做同性恋的社会学研究时，一位万事通先生对这个问题发表宏论：“同性恋那是外国的高级玩意儿，我们这里有些人就会赶时髦……这艾滋病也不是谁想得就配得的！”这位万事通先生可能自己不是同性恋者，不属于那个圈，但对于自己所不知道或不能理解的就能妄加菲薄么？作为一家国际性大报，在国际传播中，这点尤为突出。报道必须价值中立，记者笔下的只能是“一些人和他们的生活”，正如王小波对同性恋的看法。
3、技术的双刃剑
连战在北大的演讲，其中有一段，原话是：“我这一次到大陆来访问，我说‘来的不易’，因为有若干的人很迟疑，甚至于有一种批判，认为我到这里来，是为了进行所谓第三次的国共和谈，所以我的目的是要‘联共治台’，那个台下面还是有个‘独’字。”④连先生演讲刚结束，各大讨论版上立刻出现了对立的两种解释：一说连战要“联共治台”，赢得北大学生的热烈掌声；一说连战说过“联共治台”，但那是对别人的批判，北大学生的掌声多么的断章取义。
电视有“剪接”的技术，如果新闻编辑以效率的名义断章取义，减掉没有“新闻价值”的演讲片段——到达吾辈的可能就剩下了“我的目的是要‘联共治台’”！这里的危险在于紧张的或不细心的受众会得出一个结论，而他的或许是错误的结论还会旋转式递增以至于超乎控制。
五、两种写作方式
在“新闻”的若干定义中，就有“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这么一条。
1、平静叙述下的“狗咬人”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悖常情的新闻常常能投合人们的猎奇心理，迅速抓住读者的眼球，但是如果为了提高阅读率收视率，麻绳也当蟒蛇看，常常事与愿违，吃力不讨好。且看下面这句：
孩子哭了，妈妈吃了一块三明治。
单单是“孩子哭了”或“妈妈吃了一块三明治”，我们觉得是“自然的”，也就是“狗咬人”，但平平静静地把这两句放在一起，句子就显得有些不可理喻，也就是“人咬狗”了。
冲着“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的定义，这个例子就值得在报纸上占得一块豆腐。看这句，没有一个形容词，平平静静的叙述，反而会给读者带来强烈的冲击然后有继续阅读的愿望。
2、讲故事
生活常常是普通而琐碎的，但如果你采用一种讲故事的手法去描绘一件普通的事情，也照样可以吸引读者。
《华尔街日报》是这样一张报纸：它的读者群囊括了大资本家、高薪经营管理人员、股票市场投资者（美国500家最大企业公司的经理大都订阅这张报纸）到很多教师、学生、家庭主妇。有人概括华体特色为“小故事，大主题”，这或许可以解释其可谓“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读者群。
如何讲真实的故事？
首先，记者必须对主角有着充分的了解，这样才能把他刻画清楚。美联社特写新闻部主任布鲁斯·德希尔这样说，“你不能光说，他很聪明，他很滑稽……你必须向读者描述他的言行，因为这样才能展示一个人的性格。”
其次，记者在报道中必须要再现关键场景。环境描写能够烘托气氛，帮助读者理解文章中人物的性格和行事的动机，环境能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人们的行为方式。
六、报道中的技术性处理
1、善于现场观察采访。细节不能由记者口里“讲”出而应让读者“看”到。比如《提高猪的生活质量》篇的开头，“沾满泥浆的靴子”，这样充满生活气息的词句显然都是记者有心观察所至。
2、多用直接引语。
3、多消息来源，展示各方立场。
4、冷处理。特别是报道一些炒作的话题。《华尔街日报》的批评性报道显得温和谨慎，用冷处理的方法避免偏激。比如，在“中航油巨亏”这个报道选题上，国内媒体的报道铺天盖地，“惨败”、“丑闻”“曝光”等词语频频见诸报端。相比之下，《华尔街日报》对该选题的报道态度相当平和，文章中鲜有出现带有强烈感情色彩的词语。也许事情还在进展当中，《华尔街日报》出于谨慎的考虑，但冷静报道理性分析无疑比炒作更负责任。
结语
以上种种可操作的方法，归根到底最基本最核心的思想不外乎——使记者自己成为“第三者”，一个局外人。
再回到开头的那篇报道。我们在那篇文章中看不到记者的身影，记者的身份只是类似镜头的角色，透过它，读者看到了，体会到了。因为华体的“第三者”，华体才得以成为公正、平衡、客观的注脚，这，大概就是《华尔街日报》公信力的来源吧。
参考文献
①《什么是真正的华尔街日报体》，http://www.news.gov.cn/news/zwdt/
rszl/200411/14285.html
②《大众文化与传媒》，上海三联书店，P67
③《公正与准确铸造传媒价值》，http://www.a.com.cn/cn/yxch/yxld/2
004/040302hrjr.htm
④《连战在北大演讲全记录》，西祠胡同
（作者单位：新安晚报社）
责编：周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