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世界的印迹:法国独立音乐混合体ALCEST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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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年8月法国黑金属乐团Alcest在成军八载之后终于推出他们的首张专辑《Souvenirs D'un Autre Monde》。专辑全法文演绎,从音乐气质、歌词文案到唱片装帧,无一不透露着法国人骨子里的唯美浪漫。抽象意义浓厚的专辑名称在转翻成中文后,我们看到Alcest想要叙述的是自另一世界的记忆。诸多梦幻、飘渺,唯美旋律与气质的铺陈营塑,让评论界人士和黑金乐迷看到这支Black Metal乐队已经竭力要从黑金里抽身,转投Shoegaze和Post-rock门下,营造另一派清澄、明净的异域世界,当我们隔着六个小时的时差,隔着千百公里的距离聆听这法国之音,拾拈这别个世界当中的记忆时,最重要的还是应该了解了解Alcest的创作主脑Neige。
  早在1999年,Alcest的初始阵容就在法国东南部小镇阿维尼翁(Avignon)被定立下来,当时的A Ucest是一支真正的band,有三位固定成员各司其职:Aeige担任主唱和旋律吉他手,Aroth担任贝司手,而法国另外一支黑金属乐队Peste Noire的成员Famine则充当主音吉他手。只不过与此同时,乐队的各个成员同样在其他乐队当中效力着,例如之前提到的主音吉他手Famine,而Alcest的中坚力量Neige更是同时在另外四支乐队当中担当着各种各样不同的身份。而不出意外地,深受挪威重型音乐影响的Neige参与的这另外几支乐队都是清一色的黑金属乐团。于是在Alcest成立之初,Alcest自身以及外界都将这支乐团定义为与Neige参与的其他乐团,例如Peste Noire,Mortifera、Forgotten Woods相雷同的Black MetaI乐队。
  果不其然,2001年Alcest向外界交出了他们的第一份小作品,一张名为“Tristesse Hivernale”的·demo小样。这张demo带有浓重的黑金色泽,但在那时,乐队的贝司手Argoth已经离队,于是这张从封套起便极其Black Metal的demo实际上仅由Neige和Famine完成。虽然当时这张demo找到了一家厂牌brakkar Productions发行,但是所有的制作和:录音工作却都是Alcest独立完成的,甚至因为录音设备的简陋,这张demo在听起来的时候总是含糊不清噪音无数。而Neige用肉嗓喊出的唱词总是无法让人明晰,甚至要从纠结的吉他音墙当中分剥而出都是极其艰难的一项工作。然而这张《Tristesse HivernaIe》真正体现了最本初的Alcest,即黑暗、张狂、愤怒、纠结的黑金属作风。无论是刀锋般凌厉并劈头盖脸而来的凶狠吉他音色,还是不唱至痛快淋漓不抒发到酣畅爽快便不罢休的人声,无疑都是黑金属的特色表现。于是从此刻起,Alcest原为一支混沌派黑金的初始印象已经在他们的乐迷心中扎根驻足。
  但当《Tristesse Hivernale》推出没过多久,吉他手Famine也离开了Alcest,于是Alcest又成为了唯Neige一个人的状态。这就像是Alcest在行走过一道环形轨道后又回到了原点,虽然诞生过一张demo,但Neige丝毫没有感到过满足,或者说再次落单的Neige又开始拥有一个独立的空间去冥思Alcest今后的走向了。
  在采访当中Neige坦陈在为多个黑金属乐队效力的同时,他依旧深刻地明白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物事是明亮、温和并深具希望的,于是他将一直根植于心的一个梦幻王国挖掘而出,并将这一幻想或称理想全盘付诸在Alcest这个实体之上,他想要Alcest向人们传达更多更美好的意念,让人们分享他的小梦想和他的梦幻国度,Alcest真正演变成为了Neige的个人计划,或者说这时候的Alcest,真正实现了Neige的本初愿望。
  于是时隔四年之后,人们听到了一张与dem0带《TristesseHivernale》略微有差异的EP《Le Secret》。这张仍旧在Drakkar Produc-tlona旗下发行的EP只收录了两首歌,每一首都长达十多分钟,并且它们都是Negie个人的创作结晶,Neige在这张EP当中加入了许多他的个人理念,让这一张简约的EP几乎成为了Neige个人的幻想积淀。《Tristesse Hivernale》里喷薄的黑暗情绪引领的张狂吉他音乐在《LeSecret》里有了明显的减缓,但仍旧没有褪去那种密密匝匝铺天盖地的音墙,EP的第一曲“Le Secret”的开头有着阵阵叫人愉悦的鸟鸣流水的大自然声效采样,紧随而至的原音吉他轻拨慢挑无疑是在勾勒一派祥和恬静,甚至当鼓机加入进来的时候依旧踩着舒缓的节拍,直至行到3分12秒时,粗犷的电声音色才突兀地横现耳间,利落地收拢起之前营造许久的恬静怡人氛围,Neige在处理这一细节的时候丝毫未有拖泥带水的潦草之势,而是如此地简洁畅快,甚至没有任何一点情绪的铺垫,仿佛在昭示Neige已然一意孤行,他并不在意他人是否可以接受这种突而转入的暴戾音效,他仅为表达他自己,而掩藏在音墙之下的他的声线,却可以用模糊、虚无、飘渺等等词汇去形容。这种动静有着强烈对比的音乐行进模式被沿用到了第二曲“Elevation”当中,开头的虚空飘渺让人联想到巴黎圣母院的端庄宁静以及卢浮宫上空清澈明净的蓝天。然而这种肃静与平和同样在3分多钟左右被凌厉的吉他斩破,进而加入的Neige用在演唱Black Metal当中的嘶吼之音从乐器的最底部渗进人耳,一股黑金的气息在四周摇摇欲坠,中部回光返照的宁静之音预示了下一轮的粗野和分裂,Neige骨子里矛盾的凶猛和宁静在这首“Elevation”里得到了最深刻的体现,也引导Neige进入了某种别样的音乐国度当中,一如歌曲的名称一般,一颗全新的独立音乐之星在法国上空冉冉上升了。
  但如果要我们仔细去比较《Tristesse Hivernale》和《Le Secret》的差别,除了《Le Secret》当中被加入的和平之音,其他占绝大部分的曲调编配仍旧是Black Metal的传统模式,甚至Neige标志性的嘶喊仍然出现在《Le Secret》当中。于是这张《Le Secret》更应该被称作是Alcest的一张用于过渡的专辑,让人们有着某种Alcest即将逃脱BlackMetal门派的准备,并为接下去Neige将要做出的种种变更而满含期待,因为《Le Secret》显然并未能将Neige内心当中的那一个梦幻岛彻底诠释,或许《Le Secret》展现的仅仅只是那个被Neige称为“Celestial”的王国当中的一毛一角,真正要将一个人心目中的神圣殿堂完满刻画,那真的还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和相对复杂艰难的种种努力。
  所以说《Le Secret》仅是通往另一世界的一条旖旎走廊,直至2007年,Alcest与德国一家专门制作实验噪音,黑暗氛围以及民谣的厂牌Prophecy Productions签订了一项长期合同,并于该年夏天出版发行了 乐队组建至今的第一张正式专辑《Souvenirs D'un Autre Monde》。一如前文所言,Neige将在这张专辑当中真正开始向我们阐述他的奇幻王国,他在另一个世界的记忆。专辑封面延续上一张EP《Le Secret》的风格,使用孩童的肖像作为封面图片,配合背景当中模糊暗淡的森林之绿。多少给人带去诡异阴森之感,虽然在采访中Neige对于他的唱片给人如此消极的初始印象极为不解和懊丧,然而这些却都是多数听者的第一感官反应。
  这张专辑当中Neige邀请到曾经与他在Amesoeurs合作过的Audrey担任女主音,曾为舞者的Audrey用天生含带着的韵律悟性和身体平衡感将这张《souvenirs D'un Autre Monde》专辑当中的四首歌演绎,而得出的完美效果有且共睹有耳共鸣!这张专辑得到了很多Post-rock乐迷以及Shoegaze乐迷的赞扬,尽管有很多Black Metal老乐迷相继对这张专辑诟病或抛弃(他们认为Alcest“叛变”了Black Metal),但是他们似乎是忘记了Alcest只是Neige的一个个人计划,真正Black Metal的Neige仍可以在Mortifera、Forgotten Woods里寻觅得到。
  观摩《souvenirs D'un Autre Monde》整张专辑,Neige所要寻求的一大特点显而易见:旋律的悦耳性和流畅性不绝于耳。此时的Alcest已然褪去《TristesseHivernale》时期的暴躁和《Le Secret》当中的不稳定性,虽然尚不能称得上是全数的宁静做派,但绝对是飘渺和优美的,这些微小的特征属性便已然与BlackMetal有着相当的一段距离,反而更像是Shoegaze或者Post-rock。当然,并没有多少乐队和音乐人愿意他人用某种特定的形态去圈套他们的音乐,而我们的Neige更是如此。如果之前的Mortifera,Peste Noire、Amesoeurs已经将他的音乐定性为Black Metal或者Post-punk,那么Alcest的出现,则代表了一个无拘无束、任意在音乐天际当中驰骋的Neige。
  显然《Souvenirs D'un Autre Monde》的开场曲“Printemps Emeraude”还带着躁动不安的气息,纷乱却紧致的吉他在鼓机的带动下片刻不息地扫向中部,大段大段的旋律音墙筑起王国的坚实城郭,随后嘈杂的孩童人声采样之后,Neige不再肆意狂吼的噪音搭配着主音吉他缓慢引至平和,并归结于吉他的规律,缓慢收尾。第二曲“Souvenirs D'un Autre Monde”亦即专辑同名曲则由平稳简洁的旋律吉他开场,不久之后主音吉他平稳地灌入,试图创造一派清明,Neige含糊的人声向人们遥远地传诵他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记忆,之后则有更为飘渺的Audrey作和声,梦幻及美妙之感悬于吉他上方,拉拢人们贴近那如此完美的另一世界。由Audrey独自抄手演唱的“Les Iris”可以称作是专辑当中将优美的旋律引至最完美状态的一曲,混沌的女声却意外地开启一片清澄之境,中部透明的lead吉他是最蛊惑人心的曲调,虽然我们多数人无法理解歌词的含义,但Alcest所要表达的意境我们肯定已经心领神会了,曲子的末梢将人们引领到了清新的河畔,难怪也曾有人将Alcest的这张专辑定性为Dream-pop了。Neige在其他多个重型乐队里沿袭而来的黑金气质在一时间是难以抛弃掉的,而这张专辑当中也是无孔不入的吉他编配吸引到了大批乐迷,并被他们大加褒扬。这在《Sur L'autre Rive Je T'attendrai》这首歌当中得到了充分的展示,男女声自如的转换却共同营造了一派优美的情境,看似随意的大海波涛汹涌之自然音效采样仿佛充当了某种乐器,澎湃和宽阔之音始终缭绕在脑海当中,片刻的空白是下一轮规律吉他的预警号,并以此结束此曲。而真正结束这张专辑的却是“TirNan Og”,它带有世界性宽广心胸的唱法将这张专辑的结束符号由单点式的句号转变为多点式的省略号,如此逐而隐遁的悬谜之声并非是将某种情绪省略,而是饱富谜意地让人继续期待,期待Alcest更开阔更美妙地将人引至他的梦幻王国。所有的美妙他都会在不久的将来一一为我们揭开与陈述,而当我们枕着飘渺又轰隆的音乐睡去时,Neige的另一个世界便在我们的脑海当中展现,以最让人安逸的姿态欢迎我们,而我们所要得到的一切在其里不期而至。
  一个音乐人该如何向他人展示他的玲珑八面,该如何向他人尽诉他脑海里诸多珍贵又美妙的想法并最终以乐器以音符以诗意歌词的形式展现到世人面前呢? Neige用Alcest向我们做出了回答,一切无愧于心的想法都值得去实现,一切美妙绝伦的想法都不该被藏匿。我们有无数多个理由去等待Neige细心地走完他在另一个世界的旅程,不管那个世界在空间和时间上与我们有着无法抵达的距离或者干脆近于咫尺,终有一天Neige会用他在Mortifera、Peste Noire,Amesoeurs等黑金乐队之外的形式——Alcest向我们诉说他在另一个世界的印迹,而那时,我们已然乘着Alcest的音符抵达那个被其描述得如此仙美的另一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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