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与大副双双站在了被告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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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年来长江航运发展迅猛,已经成为目前世界上运量最大、航运最繁忙的通航河流。然而,航运繁忙,犯罪也悄然而至,特别是职务侵占类案件增多
  长江流域广阔,仅南京段全长98公里,万吨级泊位32个,每天经停南京段的船只约5000余艘,物流十分繁忙,故被称作“黄金水道”。由于長江自身的特点,给打击犯罪带来了一定的难度,也使得一些不法分子为了获取利益而铤而走险。
  5月6日,长航吉祥轮的船长和大副因为涉嫌职务侵占罪,双双站在了被告席上,由此揭开了长江航运领域的一角黑幕。
  8万吨货轮上多载了100吨航油
  长航吉祥轮是一艘万吨级航运货轮,属于南京油运股份公司旗下新加坡油运公司的资产(新加坡油运公司为中国长江航运南京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全资子公司),归南京华林公司管理,平时挂的是香港旗。该货轮实行的是船长负责制,船长高长戈全面负责吉祥轮的安全生产、经营管理、行政管理等工作。大副荆建国全面负责甲板部工作,主管货物装卸运输等事务。
  2013年4月25日,吉祥轮货轮在韩国丽水港装入2.9万余吨的航空煤油,于下午三时,停靠在上海高桥中国石化7号码头。当吉祥轮停稳后,大副荆建国便招呼水手们处理卸油等事务。期间,上海东方天祥检验服务公司的检验员周锦徽上了吉祥轮,他以第三方身份为货主上海浦东机场进出口公司上船监督卸货、检测船舶到港时的货量与发货量是否相符,并在卸货后,出具干舱证明。
  荆建国见周商检上了船,自然不敢怠慢,立即放下手里的活,带着周锦徽,对吉祥轮十二个货舱进行验舱检查。
  商检结束后,周锦徽一个人来到了吉祥轮会议室开始拟写监卸报告。此时,来了一个人,此人叫余承三,上海归瑞船舶服务有限公司业务员。要说这个余承三,在码头上可是一个“能人”,他善于与各种人打交道,天生自来熟。用他自己的话说:这上海码头与货运相关的单位,没有我不认识的人。
  余承三上船先找到吉祥轮的大厨,询问伙食补充情况,闲谈间,给厨房里的人发了一圈香烟,便直奔会议室去找商检员周锦徽。余承三与周锦徽聊了几句,便提出请周锦徽帮忙找吉祥轮的人卖点煤油给他,他吹嘘说与周锦徽的上司、同事都有深交也有过合作,从来没有出过事。为了取得周锦徽的信任,余承三还拿出手机给周锦徽看,手机里的确有周锦徽的几名上司和同事的联系电话号码。
  周锦徽明白,余承三是个老江湖,对这样的人,周锦徽并不喜欢但也不想得罪。虽然他明知盗卖货物的行为是违法的,但经不住余承三的死缠烂打,加上余承三许诺,事成之后一定不会亏待他,于是心底的私欲被激活了,他答应余承三一起去见吉祥轮的大副荆建国。听余承三说明来意后,荆建国也动了心,但他做不了主,便带着周锦徽来到船长的房间里,将此事汇报给了船长高长戈。
  案发后高长戈交代,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考虑再三,私欲还是占了上风。于是与荆建国等人一起来到了二楼会议室商量,几个人一合计,认为本次运送的航空煤油本来就多运了100余吨,感觉大伙平时都很辛苦,挣点钱也不容易,不如趁此机会卖点油挣点闲钱。
  商量之后,荆建国叫来了余承三,余承三给他们介绍了两种操作方式,一种方法是卸货时直接将小船开过来,将油打入小船;另一种方法是在货仓里留下一些油,然后把船开到公海里操作。他还声称各个环节上的人都已经被搞定了,这么做一定不会出事。
  高长戈毕竟与余承三不太熟悉,因而有些迟疑。不料,一边的周锦徽也替余承三担保,并且说这货舱里油实际数量比记录账上的多出100多吨,就是少卸100吨,账上仍然是平的。周锦徽的一席话立刻起了作用,高长戈彻底放下心来。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余承三答应每吨3000元的价格,要100吨航空煤油并现场付款。毕竟是头一回干这种事情,荆建国心里也有些犯嘀咕,便问周锦徽:周商检,不会有问题吧?周锦徽回答:没问题。但不能再多了,否则容易出问题。于是,双方约定,半夜零时开始交易。
  初次试水,全船瓜分
  事情敲定后,余承三立即打电话给上海恒流航务有限公司法人孙效留,要他晚上带上30万元现金和运油的小油船到高桥码头会合。
  孙效留是专业从事船舶废料收集生意的,他的生意依附于往来于码头的各种货轮产生的废油和伙食补充等。
  孙效留很想搭上吉祥轮的关系,却苦于找不到机会。当孙效留接到余承三的电话后,便立即通知姜观云,要他尽快带人将运油的小油船开至高桥码头,并将吉祥轮的具体位置告诉了姜观云。姜观云一听有钱赚,马上联系自己的表兄弟姜某、顾某等人,临时找了一艘货轮驶往上海。而孙效留自己带上近40万元的现金,也迅速驱车赶到了高桥码头。
  次日凌晨一时许,姜观云的小油船准时停靠在吉祥轮右舱边,荆建国便安排几名水手,把姜观云船上的油管连接上吉祥轮的输油接管出口。荆建国怕出意外,他亲自来到货控室,启动油泵,将右4舱中的航空煤油泵入余承三的小油船上。经余承三等人测量,注入姜观云小油船的航空煤油共计100吨。
  孙效留亲眼目睹了泵油的全过程,待操作完成后,他要求姜观云等人,连夜赶往太仓市浏河镇,等他前去交易。
  安排妥当后,孙效留用双肩包装着现金,避开其他人,先是来到了周锦徽的房间里,掏出5000元美金,递给了周锦徽作为酬谢,并承诺说:周商检,这一次多亏了你的帮忙,等过一阵子,我一定会找时间帮你兑换成人民币。周锦徽客套了几句,笑眯眯地将钱装进了自己的包里。
  接着,孙效留与余承三一起来到船长室,亲手将带有银行白色封签的30万元现金送给了高长戈。高长戈收下钱后,仍然不满足,便将余承三拉到一边,向他索要10万元好处费。余承三闻言,便找到孙效留,两人一合计,干脆放长线钓大鱼,只要拴住了高船长这条大鱼,日后不愁没有发财的机会。于是,孙效留又给了高船长5万元。待大副荆建国进来后,两人一商量,决定在回到南京之前将钱全部分下去。   据荆建国交代,吉祥轮共计25名船员,人均1200元,大副在此基础上增加10万元,船长再加15万元,其余船员按照岗位的重要性依次添加。在吉祥轮从上海高桥码头开出后,荆建国列了一份人员清单,將全部现金发放出去。其中,高长戈实得19.12万元;荆建国实得10.12万元。
  由于周锦徽在船上是做监督的,身为船长的高长戈当然不想得罪他,更担心周会举报自己。当周锦徽提出分钱也要带上他时,高长戈为了封住周锦徽的口,再从大家的好处费里拿出1万元给了周锦徽,希望往后在吉祥轮的货运商检中多多关照。周锦徽收钱时丝毫没有推辞,数都没数便放进了包里。
  余承三虽然仅动了动嘴皮子,但孙效留的这笔生意却是通过他牵线搭上的,孙自然不会亏待了他。下船时,孙效留坐上了余承三的车子,给了余承三2.5万元的好处费,余承三假意推辞了一番,带上钱心满意足地开车离开了高桥码头。
  事后,孙效留不想放弃这条发财的路子,又通过余承三,把荆建国约出来吃饭,饭桌上孙效留不停地给荆建国敬酒,侍酒足饭饱之际,孙效留又塞给荆建国好处费1万元,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希望荆大副有机会再关照他们的生意,用他的话说:这叫有财大家一起发。
  “盗、运、收”一体犯罪网络
  孙效留离开高桥镇后,当天便驱车赶到了太仓市浏河镇,想尽快把这批航空煤油处理掉。
  其实孙效留等人表面上是某个公司的老板,而暗中早就在长江沿岸组织起一个集“盗、运、收”为一体的犯罪网络。他们互相勾结,分工明确,如同一只巨大的毒蜘蛛匍匐在长江上,将爪子伸向长江往来的货运船只和码头,疯狂地吮吸着航运肥厚的“营养”。
  江苏兴化人徐和平在太仓市开了一家海通船舶服务有限公司,专业从事残油污水接收生意。徐和平自从与孙效留等人结识之后,经常在资金上与孙效留等人互相周转流通,因而借力于该网络,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徐和平是个精明人,当接到孙效留的电话后并不急于付款,而是找来两名工人,带上工具,亲自来到姜观云的小油船上验货,经过实地考量,发现油中渗进了不少水,便要求孙效留排除。扣除水的重量后,小油船里只剩余69吨航空煤油。
  如果按照这样的重量卖出去,孙效留不仅挣不到钱,反而倒贴十几万元,他岂能做这种赔本的买卖?于是,孙效留便坐地涨价,每吨要价7000元。徐老板早已看出这批航空煤油成色不错,考虑再三还是舍不得放弃,最终以每吨6700元的价格成交。于是,这69吨航空煤油,卖出了46万余元。孙效留这么一倒手,除去购油与打点的钱,从中赚了近10万元。
  徐老板很清楚这批航空煤油的来路不正,而且自己也不具有收购航空煤油的资质,因而一再叮嘱孙效留对外千万不能说卖给他的是航空煤油,就说是废油。三天后,徐和平担心夜长梦多,要手下的伙计赶紧联系买主,最终加价1万元,将航空煤油出售给宜兴一位个体老板。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南京航运公司纪检监察部门很快发现了吉祥轮的猫腻。2013年5月12日,纪检部门接到举报后,经调查情况属实,于次日向所属的长江航运公安局报案。公安机关于当晚将高长戈、荆建国等人传唤调查,紧接着,二副、轮机长等人也相继被传唤,他们均对自己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其他涉案人员迫于精神压力先后投案自首,涉案人员所得赃款36万元全部上交。
  案件移送起诉后,南京市鼓楼区检察院经审查认为,中国长江航运集团南京油运股份有限公司长航吉祥轮船长与大副等人,利用职务之便,与外人勾结,将货轮上价值50余万元的100吨航空煤油盗卖,得款人民币36万余元后私分。涉案的高长戈、荆建国、周锦徽、余承三等6名犯罪嫌疑人因涉嫌职务侵占罪。
  5月9日,鼓楼区法院一审判决,被告人荆建国犯职务侵占罪被判处有期徒刑3年零6个月;被告人高长戈犯职务侵占罪,被判处有期徒刑3年零6个月;周锦徽犯职务侵占罪,被判处有期徒刑2年零5个月;被告人余承三犯职务侵占罪,被判处有期徒刑2年零11个月,其余涉案的二名被告人被判处缓刑。退赔赃款人民币36万余元发还被害单位,余承三所得赃款予以没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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