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是一种高贵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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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包山底的王,唯一的合法的君主/包山底其实很小很小,小如一粒尘埃/包山底又很大很大,大过整个宇宙”(《我是包山底的国王》)。当一个人对故乡有了“王”这样的信心,我想他对故乡的爱也一定是真诚的。尤其是当故乡对一个人既有养育又有生存的意义,那种意欲“占有”的爱,就像极了一种“欲望”和“激情”。它促使一个人向着诗性表达的方向转变,于是就有了类似慕白这样的表述。诗人在诗歌里称“王”并不罕见,中外诗人的诗作中都曾出现。但是把自己称作自己故乡的“王”,这种像寓言的表述却并不多见。但是细斟慕白对这些语言的玩味,其本意还是一个“爱”字。诗人眼中的“统治”,缺少政治含义,就如他在《李家山》中所說:“诗人不是统治者,对沧桑/对贫瘠,都无权做任何评判”。其最本质的呈现就是将一股“爱”的力量渲染出来,他所谓:“包山底其实很小很小,小如一粒尘埃/包山底又很大很大,大过整个宇宙”,这种以“小大之辩”作为呈堂证供的“爱”,很少有人不为之动容。或许,更深一层,他还有一个实现诗意栖居的意图,这一点也由他灵魂的底色反映出。
   一个人热爱自己的故乡首先要展现出故乡的重要性,这是一种意识,无论是潜在的还是实在的。否则你很难领会故乡的意义,从而找不到热爱它的基础。慕白爱文成的山山水水,爱这里的一草一木。他想象着故乡的飞云江会和他一起“在未来的某一天死去//八百里流程多么短暂啊/从上游出生,中游成长,下游死亡的过程不足一天”,他对它的短暂性充满了一股悲悯之意,甚至将它与自己的肉体相联系:“八百里飞云江,今夜你从我的身体里呼啸而去。”(《八百里飞云江》)这从身体里流过的,不正是自己的一腔热血吗?他“乐山爱水”,热爱故乡的每一处洞天福地,如对于故乡的百丈漈瀑布,他说:“那一日,我尝到了真爱的滋味/生死相依,芳草鲜美,飘飘欲仙/这是第一次,永远都是第一次/我不怕跌入谷底,跌入深渊/不怕跌入万丈红尘”(《百丈漈观瀑》),在此处,诗人又将自己的生命与山水联系到一起了。而对于包山底这个小小的村庄,诗人更是给予了生死相依的情感寄托:“是一个村庄/也是一个墓地//我生在这里/我的父母埋在这里”(《包山底》)。这样的爱,不需要智慧,它朴素、真挚,无论你信与不信,它就在那里。就像诗人此前在另一首诗中所说的:“我的包山底很小,小如一粒稻谷/一粒小麦、一颗土豆/躺卧在我灵魂的版图上”(《我出生在一个叫包山底的地方》)。当然,有时候诗人也会把这种爱放大,“我用思念的放大镜,把这一粒乡愁/放大成960万平方公里的热爱”(同前),而放大的过程就是一个诗人的爱从“起源”到达“顶峰”的过程,这一点在《我是包山底的国王》中有着最为精湛的演绎,不妨细读。从这首诗中,我们可以继续寻觅慕白“小大之辩”的逻辑。也可以看出,一个人对于故乡的“爱”,无论你走得多远,无论你如何放大,最终仍要回到那个叫做“原点”或者“中心”的地理。尽管亲人的逝去好像让人失去了根底,变成游魂,但这毕竟这不是一个单一的依靠亲缘关系存在的纽带,这里还有“自由的幸福”,还有“众生平等”(《春天赞美诗》)。如果抽离来看,这也可以算得上是一种被称为“乡愁”的东西了。
   席勒在他的《诗歌的力量》一诗中说:“就像经过绝望的怀思,/经过长期分别的苦痛,/挥着悔恨之泪的儿子,/重新投入慈母的怀中”。这里的“慈母”当然是一种隐喻。但是在诗人慕白这里,却也有一种实指的意义。慕白在他的大量诗歌中倾诉了自己对于母亲无穷无尽的爱,尤其是母亲的离世在很大程度上刺激了他的内心,让他在一段时间之中陷于沉痛而不能自拔。就像他在《我是包山底的国王》中所叙述的:“我倾其所有,举一国之力/我也无法让我死去的亲人复活/就算穷尽天下,走遍万水千山/我一生再也回不到包山底/这方寸之地”。而关于亲人,关于出生之地与故乡的关系,慕白也有一个非常形象的表达:“死过亲人的地方,就回不去了/包山底不再是我的家/从此,我把它改名叫做故乡”(《故乡》)。江弱水先生曾指出:“乡愁与过去、母亲、童年、自然这些名词可以互换,又总是与朦胧、暧昧、惆怅这些形容词相联系,又苦又甜,是一种甜蜜的忧伤,或者如赫尔德所说的,是一种高贵的痛苦。”(《诗的八堂课》)慕白的这种忧伤和痛苦,无疑也因为这一层解析而蒙上了高贵的色彩。
   赵目珍,诗人,批评家。深圳职业技术学院人文学院副教授。曾任北京大学中文系访问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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